曲亦函一呆,拿着筷子的手有些僵硬。
他的这话让她想起了翟沛庭。
他也曾经几次三番地笑着跟她说过这种话。
那时她听了烦不甚烦,如今回想起却莫名其妙地有着丝丝甜蜜,只可惜他永远不可能再一次一脸邪魅地笑着对她说同样的话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时朕宇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劲,急忙伸手去碰她的额头。
曲亦函急忙挡住,笑道:“我没有不舒服,只是突然想到要是我妈在这里就好了。她要是看到你对我这么好,不知道多为我开心呢!”
“放心。她会看到的。今天我跟院长谈过了,他说你妈现在偶尔会有脑力活动的迹象,说照着这态势下去,有可能很快就能醒了。”时朕宇笑着说。
“希望吧。”曲亦函叹了口气,“她一辈子都没快乐过,我真的她能醒来重新开始她的新生活。这一次,我一定不再像从前一样对她只有抱怨。我一定会好好地陪着她,努力地逗她开心……”
“一切都会好的。”时朕宇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说这个了。赶紧吃面吧!对了,我去拿酒。说了咱们要喝一杯的,为你出色的工作而干杯。”
曲亦函急忙说道:“我不喝白的!”
时朕宇笑,“放心,有红的。今天刚好客户送了一瓶呢!放车里忘记拿上来了,我下去取。”
“那行,我等你。”曲亦函暗松口气。
酒能乱性,天知道她多怕他要逼她喝白酒。
虽说酒量一直不错,可谁能保证万一呢?
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她真的很害怕自己原本压抑得好好的悲伤在白酒的冲击下像火山岩浆般突然喷发出来,然后就和他那什么了。
时小柔会对翟沛庭做那种事,一是误解了陈郁那似是而非的话,二是当天晚上喝太多酒了。
她可不想犯时小柔犯过的错。
对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翟沛庭不会真的生时小柔的气跟她分手吧?
想到他们,曲亦函的心顿时有些乱,很想打电话给时小柔问问情况,可是却又怕自己的这一通电话主动打过去,反而会惹事得时小柔胡思乱想。
算了。她就不去凑热闹管闲事了。她实在不是合适的和事佬人选。
她想了想,终究压抑住自己的冲动,不过心情却因此有些郁闷。
这时,时朕宇回来了,手里果然拎着一瓶红酒。
他笑着走到她身边,“87年的拉斐。现在可没几瓶了,所以这每一滴都很珍贵。在这样美妙的日子,拿出来享受才算不辜负了它。”
曲亦函不想让自己突然萎靡的情绪被他看出来,急忙笑着起身,“我去拿玻璃杯。”
她将玻璃杯拿回来时,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时朕宇正好将酒打开了,给两只玻璃杯斟满了一起端起,一杯递到她手里,“来,为你的成功干杯!”
“谢谢。也祝你一切顺利。”曲亦函笑着举杯与他重重地碰了一下。
她本来只是想浅抿一口的,可他很开心,仰头一口喝尽了,还示威似地将酒杯倒过来笑看她。
看他笑吟吟的模样,不知道有多好看。
印象中,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这般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这样的他让她内心十分的柔软,实在不忍心扫他的兴,便笑着也一口将酒喝尽了。
他又满上,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催她喝,而是用筷子挟起一块牛肉喂到她嘴边,“吃块牛肉,不能光喝酒,胃会不舒服的。”
“嗯。”她没有拒绝,张嘴吃了,也挟了块牛肉送到他嘴边,笑道,“礼尚往来。”
他眼睛亮晶晶,“我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了。”
“别惊,以后会常常这样,你要慢慢变得处之泰然。”
他叹,“大概没这个机会了。我永远也没法把你对我的好看成一件普通的事。”
“快吃吧。我手都酸了。”曲亦函笑。
他张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眼睛始终柔情万种地凝视着她。
她强作镇定地笑道:“好了,接下来我可不管你了,我真的饿了,我要大快朵颐了!”
她拿了个小碗将面条挑了一小半出来,将大碗推到他面前,“比赛!看谁吃得快!谁慢谁洗碗!”
“一言为定!”他端起碗,吃得呼啦啦作响。
只是最后,曲亦函都吃完了,喝得汤都不剩一滴了,他碗里还剩不少。
曲亦函皱眉瞪他,“你耍赖!你是故意让我的!”
“男人本来就该让着女人啊!”他一脸理所当然地笑着,然后加快了速度,几下将碗里的面吃完了,然后起身收拾碗筷。
“我来吧!”曲亦函实在没脸当甩手掌柜。
“不!我来!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等我洗完碗后,再陪我下去溜一圈儿。吃饱了马上睡对身体不好。”时朕宇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曲亦函跟了进去,坐在他递过来的椅子上叹气,“时朕宇,你妈要是看到你这样宠我,一定会生气的。”
“生气只是暂时的。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就像当年我爸宠她,我奶奶也总是生气一样。可是时间一长,知道没法管,便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作看不到了。”时朕宇笑。
“你爸的确很疼你妈。”曲亦函想起初次见时家夫妇时的模样,心里莫名沉重。
那时候的时夫人多年轻多快乐啊!
她跟时小柔站在一起,就像一对漂亮的姐妹花,完全不像母女。
爱情永远是女人最奢侈最美好的滋养品,这话真的不错。
只可惜……
时朕宇利落地洗了碗筷回过头来,发现曲亦函又在发呆,便走过去轻轻地弹了下她的脑门,“如果你实在很犯困的话,那我们就不下去散步了,还是早点歇着好了。”
“也好。我是真的有些困了。”曲亦函应景地伸了个懒腰。
其实她不困,她只是觉得心累。
今天晚上,时朕宇和时夫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罪孽,让她羞愧内疚无比,很是痛苦煎熬……
她想去休息,这样至少可以让她暂时得到些微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