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9
文姨在楼下大厅,她颤抖的声音隔着书房的门,根本就没人听见。
小腹的剧痛越来越剧烈,如同狂风暴雨席卷而来,疼痛席卷四肢百骸,整个人蜷曲在地板上,奄奄一息,还没有昏迷过去,也不过是心心念念,放不下身体里隐藏的那一颗不为人知的小豆芽,而已!
正当她挣扎在痛苦与绝望的漩涡中无力*之时,一道欣长的身影,浮光掠影而来,修长有力的双臂紧紧的将她抱进怀中,目光触及到她身下的血泊,喉咙一紧:“夏夏……”
泪光模糊中他的轮廓逐渐清晰,似梦却真,那低语轻唤有力的在耳边回荡:“夏夏……夏夏……”
陆半夏彼时也顾不及其他,双手抓着他的衣服,哽咽的声音,字字哀求:“孩子……救我的孩子……”
“好!”李越祈收紧双臂抱进她,沉声承诺:“你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有事!”
听到他的承诺,也不知为何心头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好像只要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在剧烈的疼痛中,泛着惨白的指尖缓慢的松开,最终垂落了下去。
李越祈只觉得心头有什么在急速的往深渊里*,他起身抱着满是血迹的陆半夏急速下楼。
文姨看到这样的画面,差点惊呼起来,没来得及是因为李越祈边跑边命令:“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怀里的人,轻若微风,气息都是若有若无,像是有一根细细的长绳勒住李越祈的脖子,近乎窒息。
黑夜中,车子像是发疯一样向医院狂奔去。
****
李越祈从陆家出来后并未走远,开了一截的距离,车子停靠在路边抽烟。没过多久,他看到陆半夏的车子从路边急速滑过,她们没有看到李越祈,他却看到她们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当他回过神时车子已经跟在她们的车后,并且一路跟到了陆永的旧居。
陆永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他心里很清楚,在灵堂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在强忍着,虽然一直没流眼泪,但她的心早已是狂风过境,只剩下一片废墟。
陆半夏,你不逞强是会死吗?
在陆永家的门口,他心头恨恨的想,转念又想,不逞强的陆半夏便不是陆半夏了。
透过大厅的光看一个身影,他知道陆半夏将照顾自己的人留在楼下,独自去了二楼,心头阵阵的烦躁。他可没忘记她那虚弱的身体,时常晕倒,若是没人在她身边,她晕过去该怎么办。
当他看到二楼亮起的灯,窗户上投影的影子逐渐在下垂时,心头一紧,来不及想其他的,疾奔闯进了陆永的书房。
后来的后来,李越祈很庆幸那*自己一直跟着陆半夏,不管不顾的闯进书房,否则陆半夏这个人早已从世界上消失了。
如果有人问李越祈;陆半夏待你如此,你又何必事事帮衬她?
他一定会苦笑的说:那一定是你还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
在茫茫人海之中,不管她以何种面貌,何种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当她出现在你的眼睛里,你内心就会告诉你,就是这个女子,她将会是你一生的挚爱。
在人生这条大道上奔赴前方,跌跌撞撞,头破血流,被伤害,被背叛,被贱踏,你始终不忍,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管。
这,就是所谓的——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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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陆半夏在医院的病房里醒来,坐在*边的是浑身沾染血迹,衣服皱巴巴的李越祈,他坐在*边,脸色阴沉,凝视她的眸光透着一股怜悯。
她无声的在想,原来不是自己在做梦,真的是他送自己到医院的。
那天,李越祈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这次,孩子保住了。
第二句:陆半夏,这就是你背叛我,选择的男人?
第三句:有时候,我真情愿你死了。
陆半夏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李越祈在陆家所做的一切,还是谢谢他救了自己和孩子,或者两者都有?
文姨进病房照顾陆半夏,李越祈便离开了医院。
虽然这一次孩子保住了,但是医生说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别说孩子,就怕是连大人都救不回来。并且强制性要陆半夏住院一个月,连*都不能下,否则孩子绝对保不住。
为了小豆芽,陆半夏即便是再不情愿,也配合医生的话,乖乖的留在医院休养。
陆永的下葬因为她在医院没能够前去,那天的天气就好像她的心,阴云密布,下了淅淅沥沥的雨。
文姨宽慰她,陆老先生不会责怪她,要她安心休养,目前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而她在陆永旧居差点流产的事,到底是没隐瞒住陆家的人,陆恒在忙陆永的葬礼,先打电话过来,电话里语气不善,只是嘱咐她先好好休息,等陆永下葬后会再去医院看她。
葬礼的傍晚小雨变成了磅礴的大雨,陆半夏没有等来怒不可遏的陆恒,反而迎来了意外之客。
刑天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和西装上都有着水滴,坐在病*前,黑眸复杂而心疼。两个人沉默着,一直到刑天打破了寂静:“我刚从你大伯的葬礼回来。”
“谢谢!”苍白的唇瓣轻抿,没有一丝的血色。
房间再次陷入僵硬的冰冷沉默之中,良久,刑天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我请求拿掉这个孩子,你会答应吗?”
眉睫轻颤,陆半夏没有看他,漠然开口:“我以为你比谁都明白,我有多想要这个孩子!”
“我知道!”刑天沉声,剑眉揉着一股心痛与无奈:“可是我不愿意看着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赌!你有没有想过,即便让你赌赢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陆半夏沉默,垂着的眼帘遮住眸底的光,琢磨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刑天再次开口,言辞恳切:“我知道自己没权利要求你做什么,你在乎这个孩子超越在乎我们任何一个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在乎你的我们?你怀孕,我们每一个人每天都在为你胆颤心惊,日后若是要失去你,我们又当如何?”
“所以?”陆半夏掠眸看向他,声音蕴着冷意:“为了你们,我就必须要放弃我的孩子?”
“陆半夏!”刑天的语气里第一次有了恨意,很多时候陆半夏都固执的让人恨的牙痒痒!她可以不要那么坚强,逞强,不要把他们逼的什么都做不了,可不可以?
面对愠怒涌升的刑天,陆半夏倒显得平静很多,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条不被祝福,困难重重的道路,她想要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不仅要克服身体的虚弱,还要面对身边的人各种劝阻,她并非铁石心肠,这个孩子的存在有着太多不确定的罂粟,就好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随时会让她粉身碎骨!
但是,她不怕!
面对跌踵而至的劝阻,各种苦口婆心,她是打定注意不能动摇。
因为孩子是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出一条崭新生命的过程是温馨而有趣的,哪怕她比别人多了几重危险,但这并不妨碍她享受这个温馨而有趣的过程。
“刑天,都说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人生是不完整的。夫人虽然为阁下生下一女,但后来因为锦夫人的狠毒而失去子宫,此生再也无法孕育,至今是夫人和阁下无法言语的伤痛!如今,上帝给我这样一个完整的机会,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弃,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若以我的命换来平安的他(她),这本身就是一种爱,以后他的人生还会收获到更多的爱!他(她)的人生不会因为没有我的陪伴就变得贫乏,他(她)若只因为没有我的存在就无法走出自己的人生,那也不配做我陆半夏的孩子!”
刑天被她说的无言反驳,沉默许久,轻声低喃:“到底是因为你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你想最后给自己的爱情留点什么?”
陆半夏一怔,她没有想到一贯不善言辞的刑天会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
“其实,陆川也好,白子言也罢,他们都不是你的爱情。”刑天低沉的开口,脸色阴沉,声音沉闷,“那段你被他(引)诱的经历,是你距离自己爱情最近的一次,不是吗!”
最后三个字是称述,饱含无限的酸楚。
陆半夏神色微微的恍惚,抿唇时连笑都有些缥缈:“这两者并不冲突!”
言至于此,刑天知道自己是无法动摇她的决定,心头又疼又无奈,勾唇牵强的笑笑,“既然如此,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过两天我要去执行一项任务,可能要有一个月多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再来看你!”
至于任务碍于保密工作,他是半个字都不能向陆半夏透露。
“祝你平安归来。”陆半夏了解他的工作性质,也没有追问是什么样的任务要去这么长时间。
刑天犹豫几番,开口:“临走前,我能抱抱你吗?”
陆半夏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他了。没有答应刑天的请求,也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至少现在他们还是朋友。
刑天倾身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沉哑:“陆半夏,请你一定,一定要平安无事!”
做不了*,至少还可以像朋友一样相互关心,他渴望她的平安无恙。
“你也是。”陆半夏抿唇,淡淡的开口:“我和孩子都会等你平安归来!”
这句话只是出于朋友的关系,别无它意,两个人心里都明白。
只是……
相拥告别的两个人各怀所思,并没有注意到刚刚走到病房门口的人,虚掩着的门缝中看到他们相拥的身影,不早不晚刚好听到她说的那句:我和孩子都会等你平安归来!
落在金属上的手指僵硬几秒,最终落寞的松开,垂落身旁,转身离开,就好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走出住院部,在路边的垃圾桶旁步伐顿住,手里提的袋子一股脑的丢进垃圾桶里。
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李越祈却觉得手足冰冷,一路凉彻心底。
有时,他也很想问一问自己,所谓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或是,陆半夏三个字已经彻彻底底的摧毁他的底线,早已荡然无存。
他拨通了号码,声音冰冷:“马来西亚的那个案子交给我去处理。”
“可你不是说有事?”
“现在没事了。”
“什么时候走?”
“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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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永的事情处理完,陆恒自然是要去医院看陆半夏,随行的还有姚玉与陆川。
陆半夏在*上躺了一个星期,气色稍稍好转,只是唇瓣依然没有血色,医生还是不允许她下*,要她卧*静养。
在这样躺下去,陆半夏真的会崩溃。
陆恒他们到病房时,文姨刚好有事出去,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想喝水,不能下*,文姨又把水杯和热水壶放的有点远,拿的时候很费事。
陆恒见此,立即上前为她倒水,不住的呵斥:“怎么连一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话是责备的,关心却也掩饰不住。
陆半夏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轻声道:“文姨有事走开一会。”
陆川拉开椅子让陆恒和姚玉坐下,自己站在一旁,见她把水喝完了,接过水杯,问:“还要吗?”
“不用,谢谢!”
陆川放下杯子,不在多话,转身去将买的鲜花换到花瓶里,放在离病*远些的地方。
陆恒眸色略冷:“那也不行,不如搬回陆宅!”
“医生说我要留院观察一个月。”委婉的拒绝了陆恒的好意。
医生的话陆恒也不好质疑,眸光斜视了姚玉,姚玉连忙将怀中的保温桶放在*头柜上:“这是我让佣人特意为你炖的鸡汤,油都撇去了,你现在需要多补充一些营养。”
陆半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恒看向姚玉道:“你和陆川先出去,我和半夏有些话要单独说!”
姚玉见他是要支开自己和陆川,一定是为陆半夏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迟疑的点头:“那我在外面等你。”说完,转看向陆半夏:“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回家。”
陆川看了一眼陆半夏没话都没说,直接出了病房。
待姚玉也离开后,陆恒黑眸紧紧的盯着陆半夏,开门见山的问道:“孩子是李越祈的?”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陆半夏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回答的模棱两可,让人一时难以分辨孩子到底是不是李越祈的。
陆恒深深的呼吸,耐着性子道:“撇开孩子父亲是谁的问题,我听医生说你这个孩子不能留,否则你的生命也会危险!”
陆半夏冷清的瞳孔静静的注视着他,没说话。
陆恒等了许久,见她不表态,声音肃穆:“你还年纪,完全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
“我已经流产过两次了。”陆恒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半夏平静无波的声音打断他的话,直接把陆恒给震住了。
她已经流产过两次,绕是再好的身体,也会有损伤。何况流产原本就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极大,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以后,她还没有机会再有一个孩子,有资格做母亲了。
“两次?”陆恒不由的提高音调,怒火中烧。他一次都不知道,一点儿也不知情。
陆半夏没有回答,淡淡的,犀利的反问:“我已经失去了大伯,现在你还要我失去孩子?”
这无疑是在要她的命!
陆恒怔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不行,劝阻不行,好像除了看着,做不了任何事情。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幼要强,事事力求完美,他都没有怎么仔细关心过她,也不曾在意过她受没受委屈,受过多少伤害。
内心,百般不是滋味。
“正因为你大伯去了,所以你不能……”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
“——爸。”陆半夏看着她,薄唇溢出一丝一缕的笑意,轻声道:“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他(她)叫你外公!”
言下之意,现在你不能剥夺你的外孙(孙女)出生的机会。
陆恒也是一把年纪,何尝没有寻常老人抱孙子的心情,只是陆半夏所嫁非良人,陆子矜也一直未定下来,他的心一直悬挂在半空。
如今陆半夏怀孕了,他有机会升级做外公,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女儿面临着危险,绕是他也无法做出选择!
那个下午,陆恒与陆半夏坐在病房里,久久不语,坐在病房外的陆川一样的沉默不语。
在知道陆半夏怀孕时,如同晴天霹雳,内心百感交集,百味杂陈。尤其是在她和李越祈离婚的后怀孕,孩子会是李越祈的?还是……
以他对陆半夏的了解,孩子百分之九十九是李越祈的,只是让他诧异的是李越祈的态度。
他应该知道半夏怀孕应该在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可听说他自从把半夏送到医院后就没再露过面。如果孩子真的是李越祈的,他又岂会对半夏和孩子置之不理?!
脑子里有很多想不透的事,胸腔沉闷,压抑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天色渐黑,待文姨回来,陆恒这才和姚玉陆川离开。原本陆川还想和陆半夏说两句话,陆恒出病房时说她休息了,下次再来看她。
陆川无奈作罢,随着他们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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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快,转眼已是大半月有余过去了,陆半夏在医生的批准下终于可以出院,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需要卧*静养,每天最多给她两个小时散步的时间。
经历前两次的事情,文姨在照顾陆半夏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说道这个,不得不提起大半个月前姚玉带来的那桶鸡汤。当晚文姨问她要不要喝,陆半夏冷声的让文姨倒掉。
虽说姚玉还不至于当着陆恒的面儿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做出什么事,但姚玉这个人越是相处,越是深不可测,陆半夏对她的感觉是越发的不喜,连同她送来的东西都排斥。
后来姚玉又让人送来鸡汤,鱼汤的,陆半夏都让文姨给倒掉了。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陆恒的耳朵里,陆恒自然心里不舒服,看望陆半夏时免不了训斥几句,陆半夏安安静静的喝水,不反驳,不辩解的,陆恒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怄的要命,偏偏因为她怀孕又什么都做不了,坐一会就负气离开。
文姨问她何苦如此,为一个后妈惹得父亲不快。
陆半夏沉思片刻,低吟:此人包藏祸心,不得不防。
没孩子时她都可以与陆家绝了关系,何况是现在有孩子,为了孩子,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哪里还会怕再惹陆恒不高兴。
或许,怀孕真的会让女人变得任性,无理取闹一些!
****
出院,回家,每天下午午休后,陆半夏就会出门散步一会时间,小区风景好,治安也好,随时随地都有保安巡逻,文姨倒也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
因为她体质虚弱,怀孕三个月与没怀孕倒是看不出什么区别,只是她自己出门时都会小心翼翼看清脚下,生怕磕着碰着,路上有小朋友也是尽量避让,护着肚子,生怕被横冲直撞的小朋友给伤着。
有时坐在小区的广场看着那群活泼的孩子,陆半夏会摸摸自己的肚子,想象着等小豆芽出生以后会是什么模样!
听说小孩子刚出生会像颗猕猴桃,一点也不好看,很多母亲看到孩子第一眼都被自己的孩子丑哭了。她心想,就算小豆芽比猕猴桃还丑,自己也不会嫌弃。
豆芽也好,猕猴桃也好,都是她的弥足珍贵!
天气渐冷,陆半夏出门前穿了一件厚实的大衣,担心自己着凉多带了一条围巾,见风起就将围巾慢慢给自己系好,起身准备回去时,刚走了几步“嘶”的一声,痛的眉头紧皱。
不知怎么了,腿突然抽筋,动都不能动,手无措的在半空挥舞,不知道能不能碰到,愣愣的站在原地,连可以扶住的东西都没有!
正当她焦急之际,突然出现的黑影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陆半夏一惊,在昏沉的光线下看清他冷硬的轮廓,不由的抿唇:“李越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越祈一身正统的西装,手里还拿着公文包,像是刚下庭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抱起她,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转身走向石阶,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
放下公文包,蹲在她的面前,手握住她的左脚,“是这只脚抽筋了?!”
陆半夏脑子有点晕,还是没想通他怎么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那天在医院他最后说的话,还记忆犹新——有时候,我真情愿你死了。
这男人....到底是多恨自己,才希望自己死掉?或许是因为他说过,自己让他痛苦了!
可是在最初的最初,痛苦的那个人不是他!
李越祈冷着脸,见她发呆不说话,也没再问,手指力道适中的在她的左腿上轻轻揉按,缓解她的痛楚。
迎面而来的风是凉的,而他的手指却是无比的温热,那份温度似乎能透过衣服渗进她的肌肤里去。
陆半夏咬唇,见他一直低头,倒也是不客气的直直的盯着他看,像是在盯着外生物一样。
那天他说话这句话拂袖离去,然后消失了近一个月,她以为,他不会再出现在自己视线中。
李越祈揉按了好一会,陆半夏的脸色好转很多,倒是他自己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眼角的余光见她好的差不多,动作顿住:“可以了吗?”
已经不是那么痛了,陆半夏收回腿,缓慢的站起来,李越祈也站了起来。
“谢谢你!”
李越祈一只手提着公文包,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漆黑的眸子无风无浪的盯着她,从喉间滑出一个“嗯”便再也没有话说了。
陆半夏沉默片刻,风掠起凌乱的长发,瞳孔看向他:“那我回去了,再见!”
李越祈没有说话,眸光紧紧的盯着她。
陆半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是想做什么,反正离婚了,没关系了,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转身便朝着自己住的那一栋楼走去。
走了一小段,陆半夏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他走了没有,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就呆住了。
李越祈不但没走,还跟在她的身后,大概距离有二十步,不紧不慢的跟着。
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担心自己?四个字浮现脑海,立刻勾了勾唇角,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
清澈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迟疑,在李越祈还没看过来时,她继续往回走。
等快走到楼跟前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李越祈果真还是在往这边走。柳眉蹙起,洁白的贝齿咬着唇瓣,神色纠结,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
距离还差十步,李越祈抬头看到她,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异样,还没走到她面前,就听到她冰冷的声音:“不要跟着我!”
李越祈在她的面前停下脚步,剑眉微不可察的挑了下,薄唇紧抿着一条线,不温不火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我知道,我活着于你都是一种痛苦,那么就不要在出现在我的附近,我也不会去招惹你!李越祈,我们两清了!不要再做那些无谓的事,可以吗!”
陆半夏真不知道离婚后他还三番两次的出现究竟欲以何为?
“陆半夏,你的自我感觉未免也太过良好!”昏暗的灯光下,李越祈无动于衷的吐出一句话。
陆半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经过她的身边朝着她住的那一栋楼走去,将她甩在自己的身后,漠然的像是一个陌生人。
陆半夏迅速的跟上去,迟他一步走进电梯,李越祈手刚要从口袋里抽出来,她已经按下了楼层,他看都没看她一眼,无动于衷的站着。
她也没说话,不知道他究竟想干嘛,跟自己到家吗?
眼神飘忽不定,最终因为看到银色的墙壁上他的倒影而定格住。轮廓线条分明,清隽俊颜,*倜傥,一身庄重的西装很有成功男士的魅力。
陆半夏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来没看到他在法庭上的模样。他不笑的模样,那股气场其实很慑人的,加上那好口才,当之无愧的金牌律师!
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思维比较涣散,想想这个,想想那个,没注意到数字已经定格,“叮”的一声,两扇门徐徐而开……
李越祈提着公文包径自走出电梯,看都没看她一眼。
陆半夏回过神,立刻跨出电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很荒唐的念头,该不会他是——
出了电梯,她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走过自己家的门口,在隔壁的那道门前停下,李越祈低头从公文包里拿出钥匙,熟练的开门,拔钥匙,进去,关门。
“嘭”的一声,震的陆半夏心一惊一惊的疼。
陆半夏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住在自己的隔壁?他们竟然是——邻居?
清清冷冷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错愕,若不是她控制情绪极好,她大概都要很不优雅的目瞪口呆了!
文姨在厨房隐约听到声音,以为是她回来了,等半天没见她进来,不放心的开门去看看,只见她在电梯口发呆。
“小姐,怎么了?”
“没事。”陆半夏沉静的回答。
与文姨回到家中,文姨去厨房给她倒杯水,她坐在沙发上喝水,见文姨要转身去厨房,兀自开口:“你知道隔壁的人是什么时候搬来的吗?”
文姨步伐滞泄,转身疑惑道:“我们的隔壁有人搬进来吗?”她们住的这个小区,每层只有两户,要是有人搬进隔壁,她应该能感觉懂啊。
连文姨都不知道李越祈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陆半夏垂眸,想到之前自己的话,几欲羞愧而死!活了这么多年,她就没这么丢过脸!
“小姐,没事吧?”文姨见她脸色不太对,关切的问道。
陆半夏似有若无的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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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祈关上门,习惯性的不开灯,在黑暗中放下公文包,脱下外套,僵硬的手指机械的扯了扯领带,然后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坐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今天是一场很棘手的案子终审,虽然很棘手,但最后还是他赢得这场官司,没有太大的感触。
已经不知道多久了,他再也没有感受到那种第一次赢官司的喜悦与兴奋,好像今天的赢是理所应当的事!有些律师甚至会在听到他的名字就放弃为当事人辩解的权利……
所谓“孤独求败”说的大概就是他吧。
躺在躺椅上看着窗外的华灯初上,微凉又温暖,而他沉浸在一片冰冷之中,缓慢的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十点,忙碌一天,中午的午餐只是一块三明治,可想而知现在胃抗议的有多严重。
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除了几根葱,一个番茄,半桶面竟然没有其他任何的食物,尤其是葱已经焉黄焉黄的,李越祈自然是不会吃这样的东西,丢进垃圾桶里。
锅里烧上水,准备洗番茄时发现番茄也坏了,丢进垃圾桶里。
眼眸随意一扫,剑眉拧的更紧了,调料区没有面条鲜了。
站在锅前,透明的锅盖上附着水花,下面的水隐隐就要煮沸腾!
难道真要吃白水煮面条?
*****
陆半夏一般都十点半休息,洗过澡她会在客厅看一会书,偶尔吃一点零食,免得半夜恶醒。
说也奇怪,出院后她的胃口逐渐好起来,睡前不吃点东西半夜总会饿醒。说来这还要归功文姨,手艺好的没话说,还总是变着花样做吃的给她,酸酸甜甜的食物特别开胃,她也就能多吃点了。
文姨晚上总是在陆半夏睡后,再休息,闲来无事,此刻坐在客厅帮陆半夏肚子里的小豆芽打毛衣。毛线是浅蓝色的,这样以后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穿。
陆半夏原本是想和她学,文姨却说伤眼睛,不愿意教她,一心要她好好养胎,除了吃吃喝喝睡睡,其他什么都不让她做,酱油瓶倒了都不让她扶一下。
门铃突然响起,陆半夏和文姨对视一眼,都在诧异,这么晚究竟是谁会过来?
文姨放下毛线针,轻声道:“我去开门。”
陆半夏点头。
……
门外站着的李越祈俊颜有些不自然,在门口站了好一阵子,踌躇来踌躇去,迟迟按不下门铃。
他嘴巴比较挑,一般外面的东西不会常吃,好点的餐厅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提供外送服务了,不吃,他会胃疼,吃的话,只有白水煮面,他有点难以下咽。这么晚,他也不想开车去外面吃!
思来想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到隔壁来借。
犹豫许久,这才按下门铃,屏住呼吸等人来开门。
……
文姨透过猫眼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回头对陆半夏说:“是李先生。”
陆半夏神色一怔,这么晚他来做什么?她一时没开口,文姨也就没开门。
外面的李越祈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开门,再一次按下门铃。
“小姐……”文姨看向陆半夏,等她开口。
陆半夏沉默片刻,说:“你开门。”
“好。”文姨开门,看到李越祈客气的笑笑:“这么晚李先生有什么事吗?”
李越祈看到文姨,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客厅,看到陆半夏坐在客厅看书,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淡淡的开口:“我从阳台看到你们的灯没灭,应该是没睡。我想问你们有没有面条鲜借我用一下,我在做晚餐。”
他记得陆半夏煮面的时候很喜欢用面条鲜。
“有的。”文姨点头,转身就要去厨房拿。
“那个……”李越祈迟疑的开口。
文姨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李越祈的眸光飞快的从低头看书的陆半夏身上扫过,声音比之前压低几分:“有没有鸡蛋?”
“有的,有的。”文姨笑着去厨房,拿了面条鲜与鸡蛋给他。
“谢谢!”李越祈低低的开口。
“不客气!”
李越祈回去,文姨是看着他进了隔壁的门,眸底划过诧异,关门一边走一边说:“李先生搬到我们隔壁住了!”
难怪下午小姐会问隔壁的事。
陆半夏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从文姨开门后,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更没去看李越祈。
文姨拿起毛线衣重新织起来,随口的说了一句:“李先生到现在才吃晚餐,好像还是煮面,怎么都不请一个人,多省事。”
“他讨厌家里有佣人走来走去,觉得碍眼。”陆半夏说完,连自己都愣住了。
文姨动作停下,看着陆半夏,怎么都觉得她这话说的好像很了解那个李先生,两个人像是曾经住在一块似的。
陆半夏故作镇定的低下头,刻意忽略空气中那份尴尬。想到隔壁的人,大概是为了工作忘记吃饭,他嘴巴挑,肯定不会吃太差的外卖,太累的话又懒得出去吃。
要是不好好吃饭,他的胃病只怕又会犯。
心底琢磨这些,想着想着,她突然看向文姨,问:“冰箱里还有什么开胃的小菜吗?”
“有的。”文姨微笑的回答,再次放下手里的东西,“还有两三样。”
“给他送点去,别说是我的意思。”就当是感谢他傍晚在广场帮自己的回礼吧。
“好,我这就给李先生送过去。”文姨起身就走向冰箱,距离近也不需要用什么保鲜盒,全拿过去给李越祈,吃完她还可以再做。
文姨拿着盘子走向门口,已经拉开门了——
“文姨。”陆半夏看着她,突然又开口了。
文姨站门口回头看她:“小姐,怎么了?”
“算了……”陆半夏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光,声音淡淡的:“不必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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