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胤然抓过一旁的浴袍朝她丢了过来,重重地盖在她的脑袋上,冷呵:“穿上!”
她反应过来,连忙把浴袍穿上遮住自己布满吻痕的身子,随之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令她站立不安,手指搅在一起,都快捏成了麻花。
然而不安的,却只是她一个人,陆胤然神态自若地起身,当着她的面换好了衣服。
她红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躲闪着眼神,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轻微的开门声,她侧眸看去,看到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目不斜视,恭敬地将一小袋跟一份文件摆放在桌面上。
“陆总,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嗯。”
陆胤然已经换好衣服出来,那青年立刻消失离去,像是清楚屋内有什么是他不能逾矩多瞧的,很是懂分寸。
“过来。”
简漫顿了下,小心翼翼地靠近,像是小学生见老师般,咬着唇瓣忐忑地站在他面前。
陆胤然将刚刚青年拿来的文件丢给她,言简意赅,“签字。”
她一愣,下意识去扫上面的内容,瞳孔瞬间就瞪大了,“不是、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竟然是一份婚前协议!密密麻麻的内容她看得头晕眼花,只瞧见了那行要娶她负责的显眼字眼,加了重墨色,显得耀武扬威。
陆胤然抬了抬下巴,语调冰凉,又带着微微的厌恶语气:“字面意思。”
简漫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了。
当年,她求而不得,想当他的女朋友,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对她不屑一顾。七年后,意外上了一次床,他却说要娶她?
可昨晚的事细究起来,他完全是可以撇清关系的啊,毕竟是她先主动的,而他根本是被动的那个,虽然之后明显乱了套。
而且,他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良久,简漫终于找回了自己干涩的嗓音,“我都说了,昨晚只是一个意外,我不要你负责。”
他盯着她,突然开口:“如果,我偏要呢?”
有那么一瞬间,简漫像是看到了他眼底的固执与坚持,是势在必得的冷酷霸道。
她的心乱得厉害,一时之间,口不择言,呼吸也重了起来:“我都说不用了,我不要你负责,我又不喜欢你!”
七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就像心魔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让她在疼痛中清醒,当初对他的热恋,是多可笑。
在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简漫转身想跑,手肘却被人从身后倏地捉住,紧紧攥在掌中,力道极重,疼的她面色都发白了。
“你放手!”
“上了床,我陆胤然就要负责!”
他的脸色难看至极,语气也凌厉阴狠,愤怒中又携着某种厌恶。
见她倔强不为所动,陆胤然拧了下眉,忽地抓起她的手指,将钢笔塞进她手中,大掌裹着她的手,强行带着她签字。
当他强行握着她的手,签下‘简漫’二字时,她终于认清,原来他记得她,仿佛触动到了某个酸点,她突然落了眼泪。
陆胤然走后,在桌子上给她放了一张名片,是他的联系方式,然后像是对她这种会胡乱爬床的女人厌恶至极一般,不再多看她一眼,冷漠离去。
简漫蹲在地上,浑浑噩噩,脑袋重如千金,临走之前,她终究还是伸手,将那张薄薄的卡片珍惜且眷念地放进自己的包里收藏着。
回到自己住的小旅馆里,刚一进门,助理吴梦玲便扬着期待的笑脸迎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漫漫,林伟答应要把女4的角色,给你了吗?”
简漫一看到她,昨日的种种,浮现在脑海之中。
那瓶水……
她看着眼前这张朝夕相处多年的年轻脸庞,下一秒,她倏地抬手,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在清冷的双人标间里,格外响亮刺耳。
吴梦玲措不及防挨了一个耳光,不敢置信地瞪向简漫:“你疯了吗?你干什么打我!”
“干什么打你?”简漫冷笑一声,“你当我助理,我待你如何,你扪心自问。而你是怎么对我的?给我下药,我对你毫无防备,上去后,房间里只有一个光着身子想要强。暴我的林伟!”
吴梦玲皱眉,也重了语气,“那又怎样!简漫,出道都多少年了,公司不捧你!没资源!你所有的龙套戏份都是我这个助理帮你去争取来的!你没权没势没背景,不潜规则,怎么拿下这个角色!林伟说只要你陪他一个晚上,他就把女4给你!”
她说得振振有词,简漫却听明白了,原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吴梦玲根本不明白,她之所以来会来京城这边试镜,全是导演亲自邀约,女4的角色,十之八九就是她的,胜率已是极高了。可是她的助理,却仍还是自作主张,要把她送进潜规则这样肮脏的模式交易中。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吴梦玲在她这的品性,已经败了。
简漫疲倦地揉了下眉心:“你走吧。”
“你什么意思?”
“吴梦玲,你正式被我解雇了。”
吴梦玲一听,心头立刻就慌了,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软了语气:“漫漫,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冰清玉洁,可是这里是京城啊,你需要有后盾,你明白吗?漫漫,我这不是在害你,我是在帮你啊!”
简漫拨开她的手,眼底微讽:“不,梦玲,你只是在帮你自己而已。我知道,你急切地想捧红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当上我的经纪人,出人头地。你这份心思,我懂,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用这样的手段利用我!你明白吗?”
吴梦玲见她态度坚决,眯了下眼眸,“漫漫,你认真的?”
简漫眉色冷静,“认真的。”
“好,好得很!我倒是要看看,没有我,你能在娱乐圈走多久,漫漫,我等着你来求我回来的那一天!”
吴梦玲冷哼一声,收拾了自己的行礼,提着箱子,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