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还是一个字都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背叛我?”凤凰还是用让人发慌的冷静口气质问大龙。
大龙越来越心慌:“姐,不是我跟妈背叛你,而是我们都觉得你跟姐夫,不,你跟林海没戏了,与其继续拖下去耽误你,还不如...”
“还不如把我卖了换一份工作,是吗?”凤凰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寒冷,想到自己得知林海身体有问题自己各种担心,各种忙里忙外,她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糯米固然让她痛恨,林海固然让她绝望,可是,真正让她寒心的是母亲和弟弟的背叛!终于像她曾经的预言一样,他们都站到糯米那一边去了!
此刻凤凰已经没有心思听大龙吞吞吐吐的解释了,她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她转身离开,梅芝她妈想上前拉住她,却被凤凰凶狠的眼神吓退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凤凰在沙洲当地的公安局报了案,告诉他们梧桐村有人拐卖妇女,拐卖妇女人数多达十几个,已经有被拐卖的妇女死亡了。当时上面刚好下来一个打击人贩子的文件,因为要做业绩也因为做人的良知,警方对这个事情非常重视,营救梧桐村被拐妇女的计划也在一步步地酝酿中。
凤凰去警察局报案时她用的是糯米的名义。
打拐,听起来好像是件充满正义感的事情,但实施起来并不容易,每年警方都会接到许多妇女儿童被拐的报案,但是真正的打拐实在是困难重重。而且当时通讯和交通都很不方便,像梧桐村这种偏僻山村,几乎整个村的村民都有血缘关系,他们甚至可以全村团结起来阻挠警方。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妇女离开的意愿,有些妇女可能刚开始寻死觅活,生了孩子慢慢地也认命了,有的妇女警方前去营救,事到临头却会因为舍不得孩子放弃离开的机会。
警车终于还是开进了梧桐村,为了不事先惊动村民,他们是以计生委调查人口的名义来到池家。
池妈提着一桶衣服打算去河边洗衣服,警察刚进院子就问:“你们家有没有个叫池金龙的?”
池妈见了这一身警服就心慌:“咋...咋滴了?”
“他被人举报涉嫌拐卖妇女,我们是来调查情况的。”
彭!池妈手里的木盆一下掉到地上。
警察挨家挨户地寻找被拐妇女,那些当初被大龙哥狗儿半哄半骗来到水泽县的女人,全部口径一致地声称他们是被大龙和狗儿拐卖到的沙洲。警察询问她们离开的意愿,不少妇女声称她们就是死也要离开,但也有少数因为孩子要留下,无论哪种情况,所有被拐妇女的家里全都哭哭啼啼,很多村民都是拿棺材本才买的老婆,一下就没了,男人就红着眼找家里亲戚闹着跟警察打架斗殴,婆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最后警车直到夜深才终于离开梧桐村,载着一车的被拐妇女,而那些男人和婆婆就在车后面牵着抱着孩子一路追着,那些被拐的妇女在车上一路捂着脸哭。
那是糯米最难忘的一个晚上,警方当天解救了十二个女人,他们来自梧桐村榕树村核桃村三个村子的十二个家庭,当初附近几个村子的光棍汉从人贩子手上买媳妇的人不少,他们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联盟。
也正因如此,警方营救被拐卖妇女才会那么困难,狗儿贩卖妇女的事也暴露了,当即被警察逮捕了,而警方还在全村搜捕着大龙。
村里头有叫黑皮的无赖家里人砸锅卖铁给他买了个媳妇,他妈妈身体本就不好,儿媳妇被警察带走的当晚心脏病发走了,他当即卷了铺盖跑到池家找糯米:“是你报的警让人带走我媳妇的吧,那好啊,我买媳妇花了三千块钱,这钱你赔我啊——”
黑皮是隔壁村里出了名的泼皮无赖,糯米竭力表现出有底气的样子:“黑皮,我清清楚楚地跟你说一遍,我没有报警,你家媳妇不是我放走的,而且我也没钱。”
“没别当我是傻子,你没报警,我在公安局有朋友,他告诉我就是你报的警!没钱?没钱你给我当媳妇啊——”黑皮痞痞地笑了,“从今儿起我就住你家了,做你们池家的上门女婿怎么样?”
池爸愤怒地吼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女儿报的警?有人看到吗?还是有什么物证?”
“爸,是我亲眼的。”一直沉默的凤凰发话了,“我亲眼看到这个小贱人送走了狗儿家以前那个媳妇,糯米,这件事你不能不承认吧!爸妈,这儿还有她和狗儿媳妇的来往书信呢!”
池妈
看了凤凰递过来的信,严厉地审视着糯米:“你姐说的是不是真的?”
糯米抬头:“妈,狗儿他们家媳妇是我放走的,但这次报警的人真的不是我!”
池爸在旁边劝道:“孩子她妈,这件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先别急着发脾气——”
他说到一半突然有个村民冲进屋里来大叫:“建设月平,你们赶紧去看看吧!大龙把村长给...给阉了,他口口声声大骂村长去公安局举报他拐卖妇女!他说既然村长让他断子绝孙,他也不能让村长好过!警察已经把村长整个家都包围了!”
大龙涉嫌拐卖妇女,现在又加上故意伤人这一条,下半生只怕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池妈缓缓合上眼睛,完了,她这辈子最寄予希望的两个儿女都完了。
池爸见她的样子,知道她伤心欲绝,叫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看看!”
池妈睁开眼用怨毒的眼神看着糯米,糯米自知毫无说服力但仍是竭力辩解:“妈,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一个耳光扇在糯米脸上,池妈使劲摇晃着糯米,把她往地上一推:“你滚!我朱月平今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如果我知道有这天,我就应该在你出生那天掐死你!你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你滚!”
池爸池妈离开后,一帮愤怒地妇女冲了进来。
“你说你好好的姑娘干嘛要去报警,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们家顺子脑子不清楚,咱家好不容易给她买个媳妇重洗,这回丢了媳妇整天在家又哭又闹不肯吃饭,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核桃村的一个大妈又哭又吼,扑过去把她压在身上去扯糯米的衣服和头发,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撕成碎片,接着好几个大妈也冲上来用比在河边踩踏衣服还要大的力气踩踏她的脸、四肢、后背以及臀部,她们从地上拽起糯米的头发把她的脸狠狠往院子里的水泥地上推,她已经感觉到她的脸上和膝盖沁出温热的液体,糯米刚开始还反抗到了后来渐渐没了力气,就像个稻草人似的毫无知觉地被他们蹂/躏着。
☆、第114章 梦醒时分
一个大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剪刀,一把抓起糯米的头发咔嚓咔嚓几下剪成男生留那种的板寸,纷纷扬扬的发丝落到她脸上,她的眼角沁出了最后一滴泪,然后她晕了过去。
她被浑身疼痛惊醒,四下环顾,天已经黑了,她发现自己被捆在一棵大树上,一个男人正拿竹条抽她,抽了半天说:“累死我了,你们想到怎么处置她的办法没有?”
另一个人说:“还能怎么样,咱们的媳妇让她报警被放跑了,咱们今晚就在她身上寻欢作乐讨回咱们本该有的!你们说咱们先放狗咬死她呢,还是先让大爷们痛快下呢。”
手电筒的光照亮几个光棍汉的狞笑:“当然是先让我们痛快下了,你们可不能跟我抢第一次啊!听说她还是黄花闺女嘿嘿嘿——”
还等不及她有任何反应,刚才说话的人一边脱裤子一边摸她的胸:“靠!这么平,黑灯瞎火的,正面背面都分不清!”
“你嫌平就一边去让我来!”另一个男人压到了她身上上下其手,他嘴里的臭味和身上说不出的恶心,让糯米又是厌恶又是恐惧,糯米那被竹条抽成一条条的裤子一下子被扯下来,对方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另外几个人等不及了,“进去了没有,妈的,你到底会不会插,不会插让你爷爷教你!”
那个男人还是第一次经验不足不免紧张,因为怕被同伴笑话又想抢第一次只能把心一横褪下自己的裤子就扑倒糯米身上,糯米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脚踢在那男人的裆下,那男人当即晕了过去,惹得同伴哈哈大笑:“废物点心!给个现成的婆娘还不会插,就这么晕了哈哈!”
还有个人提议:“咱就把她的腿绑上,大家伙一起上吧。”说着几个大男人七手八脚地把糯米的脚捆住。
这时突然听到由远至近有汽车远远驶来的声音,还伴随着鸣笛声,几个光棍汉都是第一次没经验,又是老鼠胆听到鸣笛声就忙着仓皇逃窜:“不会又是警察吧,咱们先走吧,反正今天成不了事儿!”
“那咱们就这么便宜她了?我不甘心!”
“谁说就这么放她走,看我的!”那个人说着把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嘴唇吹了一声口哨,一只半人高的狼狗横冲直撞冲到他面前,他附身对它说了几句话,狼狗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那两人在黑夜里狰狞地笑了两声,糯米瘫软在树上听到那只大狗在耳边发出老虎般的咆哮声,她竭尽全力地挪动着身体想要站起来逃跑,可双腿软得跟糖稀一样,身体更是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动弹不得,狼狗扑了过来在她后脑勺狠狠一挠,极度恐惧之后是一记让她永生难忘的剧痛。
糯米被剧痛惊醒,刚才在她的噩梦里清清楚楚地响着那条狼狗的咆哮声,她吓得浑身冒冷汗,渐渐地视线清晰看清楚身旁站着的人:“我这是在哪里?”
乔兰一下握住她的手:“糯米,你现在县城医院,你被狼狗挠伤了头皮就晕过去了,我和你二哥一听说消息马上就赶回来了,还是晚了一步,医生刚给你做好缝合手术,待会儿还要在你头皮上打五针狂犬疫苗,被狗挠了要是染上狂犬病可不得了,可能会很疼,你不要怕——”
糯米惨白着脸额头上都是汗,她虚弱地笑了下,当晚医生在她的头皮上打了五针疫苗,她的右耳被狼狗撕咬裂开,后脑勺是两条长长的伤口,在头部右上方、后脑勺正上方、颈部上方分别是四条狼狗撕咬的伤口,为了方便打针和缝合,她原本被剪短的头发被剃光了。
不管是缝合还是打疫苗皆是在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进行,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痛楚,就像是每分每秒都成了煎熬,接下来的几天她整天整夜疼得睡不着觉,疼得她想哭想叫但顾忌病房还有其他病人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糯米昏昏沉沉地睡着,她梦到四岁那年奶奶要做脑部手术,爷爷只好把她送回梧桐村的家里,池妈见到她的眼神俨然早已忘了自己还有她这么个女儿,家里负担已经够重了,她不想再多一张嘴,刚好朱三姨结婚三年都没生孩子,所以池妈动着脑筋想把糯米过继给她。
趁着池爸出远门,池妈偷偷跟朱三姨和她男人王喜旺把事情定下来了,那几天池妈对糯米特别特别好,给她买了新衣服新头绳还有棒棒糖,糯米开心得要死,直到有天池妈骑着自行车带她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她一转身池妈就不见了,等她回过神一身酒气的王喜旺伸长着脑袋,摸着她的脸咧着嘴惊悚地笑:“你、你是糯米?”
朱三姨不紧不慢地从台阶上走下来:“也不知道你咋想的,我妹家孩子多的是,现在肚子里就怀了一个,孩子还得不记事时开始养才好培养感情,听说那还是个男娃,以后养大了好歹能当壮劳力使,养个女娃有屁用,赔钱货!”
“你懂个屁!”王喜旺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女娃才好,我就喜欢女娃,来叫一声爸爸,来叫啊,叫完爸爸带你去买好吃的,来啊,叫爸爸!”
小糯米哆哆嗦嗦地哭道:“叔叔...”
王喜旺拽着她拼命摇:“什么叔叔!叫爸爸,我是你爸爸!”
说完他发疯似的拿酒瓶往地上一砸,茫然的眼神转为愤怒,吼道,“酒怎么全洒了?!是不是你砸了我的酒瓶!我打死你个败家的臭娘们儿!”他举起拳头准备砸向朱三姨,朱三姨可不想血溅当场,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王喜旺红着眼睛吼道:“不是你还有谁?!”
他顺着朱三姨的眼神看到害怕得蜷缩在墙角的小糯米:“小乖乖,是不是你啊?来,让爸爸亲一口,来,到爸爸身边来...”
糯米吓得连连退出院子,拼命往外跑,糯米梦里跑得很累很累,耳边一直是王喜旺和朱三姨追赶的声音,不知跑了多久一条野狗不知从哪里角落窜出来追她,糯米被吓得边哭边叫地上了一棵柿子树,她也不知道自己爬上来的,野狗围着树一直吠,突然画面切换成她被村民捆在树上,狼狗扑上来狠狠在她后脑勺上一挠!
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眼皮好重好重,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睁开眼睛。
眼前像是深度近视般的模糊。
好半天才对焦清晰,她的床边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把胳膊枕着头睡觉,糯米看不清他的脸。
这...是谁?这是哪里?
糯米看了看周围,这间房间是她和凤凰一起睡的卧室啊,她怎么又回家了?
......
刚好乔兰走进房间,看到她醒了惊喜地叫道:“糯米,你终于醒了!爸!爸!您快起来啊,糯米醒了!”说着大力推醒床边的老人。
糯米一阵纳闷,这个老人是池爸?
老人缓缓地抬起头,是池爸,只不过是苍老憔悴得不成样子的池爸!
比起上次见到他的样子,他像是老了十岁!
这才几天工夫,为什么池爸会老成这样?
池爸看到糯米醒了激动地抱住她老泪纵横:“糯米!你这傻孩子怎么那么想不开,向卫东那个畜生把大丫二丫卖了,你没了女儿难过也不能跑去跳楼啊!你也不想想,你受不了失去女儿的痛,我就受得了吗?你让我这个老头子这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好狠的心哪!”
糯米脑子轰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她原来住的房间没错,只不过看起来更加破败不堪,墙上挂着一本挂历,上面的年份是她前世自杀后的第三年!
不!这不可能!
她已经重生了,她已经改变自己的命运了,为什么上天还要那么残忍送她回到当初?
等等...她当初并没有跳楼啊,她只是去跳海,为什么爸说她是跳楼?
一定是爸爸搞错了,一定是!
她转过神才发现自己被池爸抱得透不过气来:“爸,你先放开我!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乔兰也连忙叫道:“爸,糯米才刚醒,您不要太激动了,要让她好好休息会儿!”
池爸这才松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兰儿说得对,是爸爸不对,是爸爸不好!好孩子,你能醒过来爸爸实在是太高兴了!”
池爸语无伦次,糯米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隙插话:“爸,我没有跳楼啊,大丫二丫被向卫东送人的那天我是打算去自杀,但我没有跳楼而是跳海啊。”
就算自杀,胆小懦弱的她也不敢采取跳楼这么激烈的方式啊。
乔兰在一旁耐心地说:“但你跳楼是咱们院子里的几个街坊邻居有目共睹的,那天你站在阳台上她们劝了你好多话,说你还年轻,还有很长一段人生,让你再想一想,就算婆家人对你不好,大不了离婚何必要自杀呢。可你好像听不见似的,还是从阳台上跳下去了。邻居马上叫了救护车把你送到医院抢救,还好院子里长了不少杂草,你摔下来没有死却也变成了植物人。这么久以来不管别人怎么劝,爸都坚持认为你一定会醒。每天他都会在你床边不停喊你的名字,盼望着你会从梦中醒来,没想到真的让他盼到了,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如果当日她真的在自家院子里被邻居发现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在自杀时出现了幻觉,她突然记起自己自杀时发生的事情。
渐渐地,她的身体开始下沉,眼前越来越亮,刺眼得让她闭上眼睛...
糯米悚然一惊,自己当时竟然是在跳楼!
池爸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啦,糯米,你自杀后向卫东不知道为什么,没多久就把双胞胎女儿接回来了,我心想你是为了她们自杀的,于是经常接她们过来看看你,希望能早点让你醒过来,她们现在都已经四岁了。”
糯米听到池爸这句话差点跳下床:“是吗?爸,您没骗我吧!”
池爸苍老的脸上皱纹笑成一朵菊花:“爸怎么会骗你呢!你先吃点东西再下床,躺了这么久总得好好调养一阵子啊!”
她恨不得马上飞到双胞胎女儿身边,可惜因为太久的沉睡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第115章 大丫二丫
池爸连忙按住准备下床的糯米,糯米心急如焚地说:“爸,我昏迷的这几年她们好不好,向卫东他们对她们怎么样?”
要是他们敢虐待她的两个女儿,她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弄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