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
顾老夫人听到顾眠的称呼，终究是黯然的垂下了眼眸。
若是这孩子心里头没有恨，又怎么可能连父亲都不肯叫了呢？
“你们先出去吧！”顾老夫人挥挥手，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顾老夫人和顾眠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蜡烛噼啪一声响，顾老夫人才好似被惊醒过来一般。
“眠儿。”顾老夫人好像老了十几岁一般，长长的舒了口气才说道：“以前老话常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是事到如今，祖母知道你心里头一定是放不下那些仇的，所以祖母也只想求你最后一件事。”
顾眠看着顾老夫人，并没有回应。
“放顾家一马，哪怕只留下云儿，也保下顾家。”顾老夫人拍了拍顾眠的手，低声道：“就算祖母求你了。”
“祖母，你想太多了。”顾眠缓缓的开口道：“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颠覆顾家，祖母又何必如此在意，还是好好养着身子最为重要。”
“眠儿。”顾老夫人很显然是认定了要让顾眠答应自己，拉着她的手认真的说道：“祖母知道，现在的你之所以不肯对付他们无非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么多年，祖母看人从来都没有错过，当年祖母就不愿意让陈氏进门，可是你父亲偏生不听，如今家宅不安，也是你父亲的过错，不管你做什么，祖母都不会怪你，但是祖母只想求你这一件事，答应我好吗？”
顾眠其实并不明白顾老夫人为什么认定了自己是要对付顾家的，虽然她的确有这样的心思，可是也并未对旁人宣之于口。
也许这就是老话说的，走的桥多了，自然看的也透彻了。
“祖母，我答应你。”顾眠到底是没有再回避，看着顾老夫人点头说道：“其实祖母不必担心，毕竟不管如何，我也姓顾，又怎么可能让顾家完全消失，祖母说是不是？”
顾老夫人听到顾眠的话，好似放下心事一般点了点头。
罢了，不管顾眠想做什么，如今她也要顾及顾启云几分，毕竟她已经知晓顾启云才是她的亲弟弟，那么想来她日后所争取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启云，到时候她又怎么可能让顾启云成为无枝可依的孩子呢？
“祖母好好养病。”顾眠看到顾老夫人似乎是真的想开了，这才开口说道：“只要祖母能养好身子，若是我不在府里，云儿才能有人照拂，否则的话，到时候岂不是谁都能欺负云儿呢？”
“你说的是，祖母肯定要多撑几年。”顾老夫人听到顾眠提起顾启云，倒是来了几分精神，低声道：“云儿还小，那些人说不得又要想出什么招数来伤害云儿，祖母得护着云儿才行……”
顾眠又跟顾老夫人说了会话，见她睡下了才起身离开。
结果刚走出内室，就看到顾启云正蹲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自己。
“云儿。”顾眠走到顾启云身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他问道：“怎么在这里，方才为何不进去？”
“刚才刘妈妈他们要进去跟姐姐说我来了，我没让，还让他们走远一点。”顾启云歪着头看向顾眠，低声问道：“姐姐，外头都传闻你是我的姐姐。”
“那不是传闻，是真的。”顾眠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跟顾启云好好谈及此事，当下十分抱歉地说道：“对不起，云儿，姐姐这段时日忙碌的事情太多了，反倒是没能跟你好好聊一聊这件事，你有什么要问姐姐的吗？”
有的时候，千万不要小看小孩子的心思，其实他们什么都能感觉得到，只是看他们愿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你真的是我姐姐吗？”
顾启云似乎对这件事有执念。
“是的。”顾眠点点头，十分认真地回应道：“虽然我也是才知道不久，不过想想这么多年我跟你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太久，倒是很担心你不喜欢我。”
“不会。”顾启云立刻摇头说道：“我很喜欢你来当我的姐姐，二姐姐以前是大姐姐的时候，对我并不好，祖母说我们是亲姐弟，要互相照拂，所以我之前的时候特别想亲近她，可是她不喜欢我，我知道。”
顾启云坚强的小模样看着让人心疼。
“我很喜欢你，而且也觉得能做你的姐姐很开心。”顾眠摸了摸顾启云的头发，笑着说道：“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想要什么也可以说，姐姐都会给你买，如何？”
“姐姐不用给我买东西。”令顾眠没有想到的是，顾启云立刻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听说他们拿走了母亲的嫁妆，姐姐都要嫁给楚王了，嫁妆太少了不行的，这个……”
正说着，顾启云从自己身旁拿出来一个锦盒放到了顾眠的手里。
“这是什么？”
顾眠一头雾水。
“这是给姐姐的，虽然不多。”顾启云解释道：“这些年逢年过节的时候祖母赏给我的那些我都放好了，这些银子是我攒下来的，到时候都给姐姐做嫁妆！”
顾眠看着锦盒里的碎银子，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可是不管怎么说，顾启云这个举动让顾眠整颗心都觉得暖暖的，让她莫名的有了一种归宿感。
“谢谢你，云儿。”顾眠并没有拒绝顾启云的心意，捏了捏他的脸说道：“以后等你长大了，成了男子汉，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我现在也可以保护姐姐的。”
顾启云看到顾眠收下了锦盒，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
“顾眠！”就在姐弟俩说话的时候，王紫嫣已经走了过来，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顾启云的头发，随后才开口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皇上那边不是还没有……”顾眠听到王紫嫣的话，本来想要反问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紫嫣问道：“你要跟我们一起出征？长公主怎么可能同意你做这样的决定？”
“蛮夷入侵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只是还没下圣旨而已。”王紫嫣十分淡然地开口问道：“有了护国寺方丈之前的预言，你以为皇上会不相信我是福星么？他让我去监军，我又何乐而不为？”
“可……历来没有女子监军之说……”顾眠有些迟疑的问道：“文武百官真的能同意皇上这个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