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伊说这番话的时候很平静,仿佛在追忆着过去的时候,说出的一番心里话,要不是乔南就是当事人,她差点都要信了。
她一笑:“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反正你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别的人说再多对你都没用的。”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梁伊不仅装睡,她还说梦话。
刚才那一番话,不就是她异想天开,白日梦话吗?
梁伊轻哼一声,没再说话,启动车子开了出去,“我说到做到,去宠物医院是吧?”
有个免费的司机,乔南自然乐意。
车子停在宠物医院门口,梁伊将车子停在停车位里,下车,绕过车头,“你等等!”
乔南抱着茶茶回头,梁伊将车钥匙给她,冷漠道:“还真想把我当成你的司机了?乔南,在我眼里,你不配。”
说完,她转身走了,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梁氏。”
乔南目光复杂地看着开远的车。
……
这是家私人宠物医院,服务是一流的,每天接收的客人不多。
乔南是提前预约好的,和茶茶坐在沙发上等候的时候,余光扫到大门口那边进来的人。
她先看到的是一只白色毛发的猫,很漂亮的一只猫,眼睛像两颗玻璃珠,透着水光,难得见到一只猫会那么乖地趴在人的臂弯里。
乔南下意识地去看抱着它的主人。
而那只白猫的主人恰巧往她这边看来。
男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大衣,个子很高,从抱着猫的那只手就能看得出来很清瘦,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围巾的样式有点眼熟。
她的目光顿了一下。
是她去年在里昂的商店里买的圣诞礼物。
一股凉意爬上她的背脊,她抬眸朝男人的脸看上去。
沈隽今天的气色看过去和平时无异,温和地朝她看来,低哑道:“小蔷薇。”
他似乎根本就不意外。
乔南抱着茶茶地手一僵,下意识地站起,察觉到主人不安的情绪,茶茶呜呜呜地叫了两声,仰着脑袋看她。
但此刻乔南已经无暇顾及它了,只是用手轻抚着它的脑袋,可手指细微地颤抖却叫茶茶更加地不安。
沈隽的手指碰了碰茶茶的狗头,“很可爱的小狗,郁闻州送你的那一只?”
他用平常的口吻和乔南说话,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阂,还像从前那般。
茶茶缩了一下脑袋,然而下一秒,却吐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沈隽的手指,乔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皱着眉头,低声呵斥:“茶茶,不可以。”
“无碍,这小狗很懂事。”沈隽微笑着说。
乔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过激了,她只是想起沈隽有哮喘,不能接触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
虽然她对沈隽的所作所为很愤怒,但一码归一码,她不想伤害他。
可马上又朝他臂弯里的白猫看过去,眉头又皱了一下。
锦瑟他们怎么会让猫靠近他?
“别担心,我养了它之后没有影响病情。”沈隽说话声很慢,像是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他看向乔南道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可乔南听到他说别担心三个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抗拒。
就在这时,护士叫乔南的名字,乔南抱着茶茶,转身往里面走去,刚碰到护士就问她:“有其他的门可以离开医院吗?”
护士摇了摇头,“沈先生要来,后门今天是关闭的,要离开只能走正门。”
乔南攥了攥手指,怎么也想不到沈隽会突然出现在宠物医院。
而且,她怎么觉得这并不是巧合呢?
既然这样,她恐怕也只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医院了,索性就坐下来,让护士给茶茶打疫苗。
等她抱着茶茶出去,沈隽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外套脱了让身临拿着,里面穿着黑色的开司米,那条黑色的围巾他放在腿上,手搭在上面,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
不过怀里的那只猫被抱走了,锦瑟不在外面,应该是被锦瑟抱去打疫苗了。
“小狗打完疫苗要观察半小时,坐吧。”沈隽朝她说。
乔南没有坐在他的身边,而是和他隔了一小段距离。
但此刻等候厅里没有其他人,不知道是他事先安排好的,还是今天没什么人来。
所以即便是说话,她只有左耳能听见,要能听得清沈隽在说什么,“你觉得是我刻意安排的?”
茶茶被扎了一针,心情很不好,在她腿上翻来覆去,乔南低头看着它,“也不是没可能。”
沈隽笑了一下,“如果我说不是呢?你相不相信我?”
乔南安抚茶茶的手一顿,“是也好不是也好,对我没什么影响,对沈先生也没什么影响,反正我们早晚都会碰到的不是吗?”
窗外有太阳照进来,落在沈隽的眼角,他这几天眼睛疼,受不得强光,微微侧着身看她。
面色比之前红润了,整个人透着一层显而易见的温暖,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沈隽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淡然的眼眸里浸染了不知名的暗光,“小蔷薇,看着我说话。”
这是乔南认识沈隽以来,沈隽第一次用温和以外的语气对她说话,低沉了几分,也多了几分威严。
乔南抬眸看他,男人一双黢黑的眼眸漆沉如墨,她忽然想起昨晚睡梦中那个她叫叔叔的男人似乎也是一双黑眸。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他知不知道沈昭的事情,可是理智让她克制了下来。
她慢慢地呵出一口气,“我能知道当初梁暮行是怎么脱离组织的吗?”
“你当真想脱离组织?”沈隽的眼里似乎有笑意。
乔南没说话,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突然沈隽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他一走近,似乎连光线都暗了一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乔南。
俯身下来,与她的脸近在咫尺,目光扫过她那双水润清澈的眼眸,他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龟裂开。
他低沉轻缓道:“小蔷薇,你这么善良,脱离组织要付出的代价,你是不会去做的。这就注定你无法从组织上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