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呢?”甄月容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却带着不可言喻的蛊惑味道。
凤纸鸢不敢去看他那双深情的眸子。
大义凛然道,“哈,我觉得那小青是傻,其实人生除了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有很多有趣美好的事物,值得他去发现,去探索,去守护,比如,他的父母朋友。”
“若那人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呢?心上人便是他的一切。”甄月容那双深紫色的眸子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凤纸鸢。
凤纸鸢紧紧的握着双手,手心都是汗。
为什么她听着甄月容说这话,却有一丝悲凉呢?
“鸢儿,若我有幸能活一百年,那我宁愿这一百年的目光,都是你的,若只能活十年,那这十年,也都是你的,若只有一刻……我也希望,那一刻只属于你。”
凤纸鸢心头一颤,疯狂的跳动。
这情话其实不算高明,若是他人说出,凤纸鸢可能还会以为不过是俗人,骗小姑娘的把戏而已。
但从甄月容的嘴里讲出来?
甄月容是怎样一个极端的人,这几次的相处,她也是知道的。
他说出来的话,至少,都不会是开玩笑。
他若是真的愿意用一生来守护一个他得不到的结果?那她可真的是造大孽了。
就在她坐立不安,不知道回什么话的时候。
艾冷君打破了这分尴尬。
“殿下,与其在这儿想什么青蛇白蛇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天越皇催促你回去善后善见荒漠的事儿吧?”
甄月容眉头一皱,“你急什么,本宫说过明日一早启程,便不会食言。”
凤纸鸢忽然感觉浑身的血液一凝。
蓦然抬起漂亮的桃花眼来,“你明日便要走了?”
甄月容看她那着急的样子,凤眼微微一弯,笑道,“怎么?你舍不得啊?”
“切!”凤纸鸢不屑的冷笑道,“谁稀罕呢,只是没机会看到殿下的表演有些遗憾罢了。”
“鸢儿若是想看,随本宫回天越,本宫带你去云梦楼,天天演给你一个人看。”
凤纸鸢忽然觉得,甄月容要是真的娶了他,肯定会变成一代昏君的!
一定会的,并且还是历史上第一位耽于丑色的昏君……
“不了,鸢儿这段时间也有些事情,若……是以后真的有机会去天越,殿下到时候可不要食言啊!”
说着,凤纸鸢还伸出手去,和甄月容拉钩钩。
甄月容也伸出手来,和凤纸鸢一言为定。
两人约定好之后,凤纸鸢当即就后悔了。
她怎么就忍不住这张嘴呢!
分明想说拒绝的话,可偏偏却跟人家莫名其妙的约定好了。
甄月容又问道,“鸢儿你有什么事?本宫可有帮得上忙的?”
凤纸鸢眼珠子转了转,她要带着甄月容的情敌穆寒潇去南海找药引啊……
忽然觉得莫名心虚,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能告诉甄月容,要不然他又要郁闷了,他现在身上还有伤呢。
不能动气。
傻傻的抓了抓头,“哈哈,也没什么,一点家事而已,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殿下回去之后,可要好好养伤。”
“恩,放心好了。”
说完这句,现场陡然陷入了一阵沉寂,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谁也没有再说话,默默看了几场戏,随即又说了一些寒暄的话。
便各自回去了。
黯夜。
金风细细,星斗垂芒,一轮清冷的白月高悬在天空。
由于甄月容第二日一早便要出发,所以没有选择继续住在皇宫,就选择呆在了附近的客栈。
凤纸鸢也早早的回到了相府。
但她躺在被子里思前想后睡不着。
奇怪,以往的十八年,她从未如此不安过?
似乎血液中有一团沉沉的海绵,塞住了血管,浑身都不顺畅。
睁眼合眼都是甄月容身上的伤,耳边随时充斥着他今日讲的话,青儿……青儿,以往小青那张活泼妖娆的脸,逐渐变成了甄月容那副忧郁深情的模样。
过了今夜,明日一早,她连看甄月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他就要离开。
凤纸鸢终于坐不住,下了床,披上披风,顺着瓦檐几个起落,便到了甄月容所住的那家客栈。
找到了他房间的位置,站在后面的小院中静静地看着。
四周有淡淡的夜来香味,寒风轻轻吹着她的鬓角。
室内的灯已经灭了,现在甄月容一定睡的很香吧?
凤纸鸢看了看星空和黯夜,天空辽远,长夜寂寂,深吸一口气,她从不知道,夜晚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
虽然隔着窗户,看不到里面的人,但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居然凭空生出一种满足来?
比睡在温暖的被窝里还要舒服。
站的久了,腿脚有些累,便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实在不妥?既然两人绝无可能,那又为何要过多纠缠?
但又想到,这次离开了,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面。
如此反复纠结了许久,等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已经快要天亮了。
“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可不能让甄月容发现她来过。
身形一闪,快速朝着空荡荡的大街而去。
此刻尚早,摆摊的小贩都还没有出来,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门前的小狗,檐上的小猫在轻轻叫唤着。
凤纸鸢的心绪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愈发汹涌,快步朝着相府走去,希望在下人还没有出来扫洒的时候,可以回去。
此刻她还没来得及易容,顶着龙馨的脸,若是让别人认出来了可不好。
就这么想着,低着头一路往前走,也没怎么看前面。
忽然,拐角的时候。
“哎哟!”
不知怎么的,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胸口上。
那人反应更大,瞬间捂着胸口低呼了一声。
随即身子都佝偻了下去,看起来十分痛苦。
凤纸鸢寻思着?有必要吗?这不会吧大清早的遇到碰瓷的?
这人身量高大,身上也只穿着一件单衣,胸口被她撞到的地方居然渗出丝丝鲜血来?
心想这碰瓷的手段高明啊,就这么轻轻的一碰都流血了?
“你……你没事吧?”
凤纸鸢已经打定了主意,待会儿这人若是想讹她,眼下四处无人,她立马撒腿就跑!
那人艰难的抬起头来。
双方在看到彼此的瞬间,都猛然一惊!
“鸢儿?!”
“甄月容?!”
“你怎么会在这儿??”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