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莲

“废、废你娘啊……”裴焱忍受不了洛寒州因自己受制于人, 不管不顾地扬手抓住女魔手腕就要来个“人质反杀”。

但妖元被桎、手脚虚软根本用不上力,他一扬手欲魔心眼中便一冷,手握魔剑毫不留情地欲动——

“住手!”孤尘仙君兀地凛声。

欲魔心抬眼冷冷向白衣仙人看来,便见面前仙人紧握仙剑的那只手蓦地一松, 黑沉无声的仙剑铿然坠地, 剑上仙灵元力慢慢消殒隐去。

嘴角不由得勾起,欲魔心以魔息黑气重新压制住身前之妖后,便直视白衣之仙道:“如此在意他?呵~看来不仅是长得像,便是连选择和做法都和青霜子一样……”的蠢。

她幽声冷笑道:“断开剑灵之契还不够,我说了要你自废仙元!”

裴焱全身因渗入伤口的魔毒痛到颤栗,颈间伤口血流不止, 他手脚再难挣动半分, 眼睁睁地看着洛寒州举掌凝力对准了自己的丹田。“洛寒州!你是不是蠢!?你别……”求你……别……!

下瞬白光一耀, 猛地刺目。

裴焱被骤然曝溢的仙元之力刺得眼前一片幻白, 但仍旧不肯闭眼,眼角转瞬濡湿,能见泪痕。

黑衣之魔亦难直视,被白光刺得微微闭目。下一瞬, 身前妖气却倏地离远。

欲魔心惊觉, 骤然睁目的同时直接将手中魔剑用力划出。

但身前已空。

一朵灿金色的莲花凌空悬浮飞出, 她睁目便见一蓝一紫两道妖气眨眼间被半空中的金莲吸了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眼见紫衣男妖消失在金莲里, 欲魔心仓促伸手去抓:“云儿!!”

沉黑冷寒的剑身清光再起, 仙力溢满, 一瞬间飞入白衣仙人手中, 孤尘仙君看着她,再不压抑满身憎怒惊寒:“此为,镇妖莲。”

镇妖莲!?《诸天法器》排名前十的神息法器!专困妖物,是上神所造!

欲魔心倏然变色,睁目看着面前金光流转的法器金莲一瞬间目眦欲裂,下瞬寒光骤然迎面,孤尘剑已飞凌面前!

仙人语声森寒浸骨,字字嗜杀:“今日!我必杀你——”

艳色长发在剑下急速一荡,险险避开,欲魔心飞身便退。“把我的云儿交出来!!”

白影如电,剑光湛寒,孤尘剑紧随之飞驰而出,灿金色的法器莲花急速飘飞悬浮在白衣仙人身后。

孤尘仙君看着面前女魔,握剑的手微抖,语声低喑寒抑至极:“你与他,今日皆是……必死!”

一言毕,剑刃寒光直冲欲魔心面门,开山破土之势,杀气狂冽,便听“嘭”的一声,楼外早已因打斗声远遁避祸的南武百姓但见花楼之顶被墨色仙剑轰然破开,断瓦残檐四溅。

欲魔心撞开断椽残檐飞身而出,脸颊血流,一头红发狂舞,凌空与白衣仙人对峙,满目狰狞狂暴。“我叫你把我的云儿还来——”

仙人置若罔闻,眼中唯有杀意流转不歇,他紧握手中之剑周身慢慢卷起飞沙尘幕,下一瞬,尘龙长啸携彻天冽地的冰冷剑意直直向面前女魔挥去。

一瞬间南武皇城上空剑啸风鸣,尘幕遮天。

黑衣女魔一见,眼中凛意一闪而过,周身魔息亦曝溢而出,魔剑化影,瞬间来挡。

仙与魔之力相撞,月暗无光,天地昏暗。

底下仰看的南武百姓一片惊惶,但见夜空中阴云蔽月,雷鸣闷响不绝,无不满心忧惴战栗。

阴云过后,剑光凌铄,黑衣红纱与白影半空中急速掠闪,道道极刃寒光明灭而远。

欲魔心一双眼牢牢锁在白衣仙人身后的法器金莲上,几次欲夺,都是未果,不握剑的那只手因屡屡伸去抢夺金莲被孤尘剑划伤数道,仙力尘息浸透入骨,难以愈合。她狞声道:“你把那中毒重伤的蓝衣小妖和我的云儿一同吸进去,就不怕我的云儿在镇妖莲里杀了你那美貌妖君?!”

孤尘仙君看着她,眼中毫无温度,语声更是冰寒:“镇妖莲有净心除魔之效,魔毒于内可自行净化,如此就凭他,也配是无渊的对手!”

黑衣女魔听得目中血丝满布,气息控制不住地起伏:“你这竖子——”

手中魔剑祭出,携无数阴煞魔息毁天灭地而来,直与仙人周身所凝仙障撞上。“还不把我的云儿放出来?!!”一瞬间魔息劲气推开如浪,惊雷又起。

.

镇妖莲中。

裴焱被吸入后摔落在一朵硕大的莲蓬上,四周有隐隐约约的神息环绕,让他不自觉地收敛心神。脑中思绪沉静了下来。

被吸入时裴焱已认出了镇妖莲,知道这个法器是洛寒州随同自己从倾城妖谷带回花妖朱颜后上神所赐,用以困住妖物于内净心洗性,并无杀性。

是故洛寒州将自己吸进莲中必然是为了保护自己。

有感颈间伤口不停渗入的魔息与邪毒一缓,黑雾一样的魔毒开始慢慢从伤口处渗出……裴焱本能地放松了心弦,挣扎坐起。

下一瞬,便见身着紫衣长衫的欲藤花妖也从上而落,摔在了这朵莲蓬上,离他不过几步。

裴焱周身气息顿时一冷,静坐不动沉息凝神配合莲内神息净化体内邪毒魔息,同时憎目冷冷看着几步外的紫衣男妖。有感桎梏妖元的魔息邪毒在慢慢消殒逝去,裴焱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双拳。

“你是想杀我吗?”虞紫云注意到面前之妖的眼神,慢慢爬起身来,语声轻柔而恍怃地问了这一句。

裴焱唇间抿得极紧,看着他的目光又寒又冷,漠然凝沉,想到洛寒州幼时所遭遇的,心一阵阵地拧起,怒意控制不住地浮涌上来。“你和欲魔心所作所为,难道不该死吗!”

一身紫衣长衫、面相温柔俊美的欲藤花妖闻言看着裴焱,默声许久,而后露出几分惨恻的微笑:“嗯……该死……”他目中蓦然更加忧恍,轻声言:“我与她……都该死。 ”

裴焱听他所言微微拧起了眉,但心下始终十分警惕,冷冷对他道:“你们当然该死!你们做的恶事那么多,还记得当年因你惨死在那女魔剑下的道人和女仙吗?!”

这句话不知刺痛了面前之妖哪里,虞紫云凝目看着裴焱,半晌没有言语。

未久,两道泪痕突然从他眼角滑落下来……紫衣之妖低头,周身微微颤栗。

“当年沂山脚下,洛寒州和青霜子前辈遇见受伤的你,青霜子前辈还替你疗伤救过你吧!”裴焱想到仙人此前所诉,心绪就难以平静:“而你却引来那女魔害她惨死……剖其仙元、灭其元神、家破人亡……”裴焱咬牙:“连当时年幼的洛寒州都不放过……挖目、震碎全身筋脉……你们妖魔二人一个残忍疯狂、心狠手辣,一个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还真是绝配。”

眼泪顺着下颚流入颈中,虞紫云无声抱住了自己。

裴焱看着他的反应,心绪反而更加起伏,怒声道:“你为什么流泪?又为谁流泪?你又有什么资格流泪?!被剖心之人不是你、被砍去头颅削去四肢的人也不是你、眼睁睁看着爹娘死于面前同时忍受挖目之痛、碎脉之伤的人更不是你!”说时眼眶已红,裴焱哑声恨道:“如果不是你……不是你和那女魔……”

“我又何尝……愿意……?”

“你不愿意!可你都看着!”裴焱寒目憎声、毫不留情道:“那女魔也是因你而来!”

气息骤然一抖,紫衣之妖双目通红地盯着裴焱,气息起伏,声音在抖:“非……我所愿。”他惨笑:“所有的一切……都非我所愿。”

裴焱睁目看着他。

“当年……我只是一株小小的欲藤花妖。”

……

妖市邪谷,浊气积沉,欲藤花开一片,遍地紫花如云,他集万千欲藤花之灵气于一身,潜心修炼百年,终于化身为妖。

不曾与人相争,更不曾踏离妖谷。只在那一片妖浊之地的紫花丛中偶尔化身为人游走散心,和四周的欲藤花戏语为乐。

他以为他能十年、百年……甚至千年地散步在那片欲藤花海中,慢慢修炼,做一只本体羸弱、偏安一隅、但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小妖。

可是欲魔心循着浊欲妖气走入了那片幽谷。

“你是欲藤花妖,我是六界暗欲之魔,我们难道不是天生一对吗?”说这话时欲魔心将他困缚在一层层围绕的魔戾煞气中,看着他在她强大邪冷的暗欲魔息中战慄发抖。“小花妖,你叫什么名字?”

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利,他被她强行推倒在欲藤花海中,日日与她欢好。

痴缠旖旎,缱绻纠缠。

他曾想将她对自己不知疲倦的蚀骨情-潮视作深情,从此将她看作是自己的妻子。为此不惜损耗妖元以真身所开的花制了一串欲藤花手环送予她。

对于花妖而言,送出真身所开的花,便是送出了自己的心。

后来妖身愈加羸弱,每日越来越虚弱,他才知道,她是暗欲之魔,寻男子欢好不过是她的本能。只因周身过于强盛的暗欲邪力,与她欢好的男子都会受她侵蚀,周身之力慢慢转为她的暗欲之源,沉沦欲海,不可自拔,最多活不过一月。

她伏在自己身上,喘-息着诉与他:“云儿……我的好云儿……你已是这千年来陪我最久的了。”

无谓深情,无谓真心,他不过是她寻到能与她欢好的众多男子之一……待他死去,她再寻他人欢好,全不会记得他。

眼角有泪无知无觉中滚落,欲魔心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伸手过来揩去了他眼角的泪,放在唇上轻轻舔舐。“你还是第一个……听我说完之后没有吓得逃开、也不倾力反抗、更不说要彻底放纵沉沦……却因之流下眼泪的人。”

他闭上了眼,伸手慢慢抓住了她手腕上所带的那串欲藤花,只想用力将它扯断。

他是欲藤花妖,本身便含欲力,从来不会被情-潮欲念左右。

更不谓沉沦。

后来他终是难抵,妖元被她暗欲邪力所蚀,几近殒灭。他一声又一声地咳着血,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看着她,轻声道:“我要走了……你把那串欲藤花手环……还于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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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忙着复工……租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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