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虫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对运输船队动手,这使得天蓬倍感困惑。
刚开始还好,虽然九头虫没动手,天河水军起码都能觉察到九头虫就在附近。只要敌人没有放弃,那么他们才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可问题是,一天过后他们连九头虫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难道真的放弃了?”天蓬蹙起眉头想。
从刚开始九头虫会尾随运输船队一段距离的举动来看,天蓬至少可以断定九头虫并没有放弃,现在的情况,最多只能说明对方谨慎。
钓鱼,拼的就是耐心。
力排众议之下,天蓬决心将此次的“钓鱼”行动进行下去。
于是乎,天河水军最核心的战力,那些个化神境以上的天将被分成了四拨,就在云域天港和观云天港之间来来回回地运。
刚开始天将们都非常配合,毕竟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但时间久了,大都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想想看,这些身为一军主将的天将们被召集起来,然后丢进狭窄的船舱之中说是要设伏。这头一两天大家肯定都是绷紧了神经等着袭击者的出现。两天过后呢?
什么也没发生,隐隐的,天将们开始对这样的策略产生疑问了。当然,碍于天蓬向来至高的权威他们肯定是不敢说出口来。
紧接着,三四五六七天过去了,依旧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
还是依旧窝在船舱里像货物一样被运来云去的天将们已经对这种猪一样的生活产生抵触心理了。当然,他们还是不敢公开质疑天蓬,于是他们开始公开调侃自己悲催的生活状态,同时诅咒那只该死的九头虫。
天蓬依旧坚持,于是“钓鱼”行动依旧继续。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新的袭击发生。这个时候各种怨言已经被委婉地写成军报放到了天蓬的书桌上。
瞧着那十份从船舱里被送过来的军报,天蓬左思右想,最终决定亲自出手批复以示安抚。
然而,他的这个决定很显然错了。
在得到他的安抚之后,这种军报并没有消停,反而如同得到了鼓励一般愈演愈烈了。想想,数百名被丢在船舱里的天将每天除了调侃打屁之外,如果不换着法子给天蓬发牢骚,他们还能干嘛?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在船舱里,天兵们可以看到一堆的天将席地而坐,一个个拿着竹简握着毛笔在那里冥思苦想,引经据典,谈古论今,用尽可能委婉的语言希望天蓬能尽早结束这次的行动,间歇爆发出关于某个词语应不应该使用的争论。
甚至有的天将忽然感觉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不够用了,还托人给弄几本书到船舱里进修了起来。
而在天蓬的书房里,则是堆积如山的毫无意义的军报等着他批复。
由于这些个参与的,无论是作为最高统帅的天蓬,还是那些个被装在船舱里的将领,都属于天河水军的最高层。那些没有参加这次行动下层天将天兵们开始有样学样地拿着他们的文章学习,甚至形成了一股风潮。
在这一时期,天河水军的知识文化水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当然,天蓬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整个“钓鱼”行动看上去已经像一场闹剧。
为了结束这场无意义的隔空对论,在“钓鱼”行动开始之后的第二十天,天蓬直接下令禁止给那些参与到本次行动中的船舰提供笔墨纸砚之类的补给。
态度如此明确,那些个天将自然也懂得该怎么做了。
不过书桌上的竹简少了不少,不代表意见也跟着少了,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便是身为元帅的天蓬也无法长此以往地将它推进下去。
有那么一段时间,天蓬甚至焦虑地希望九头虫能袭击下哪里,哪怕捉不到他也行。只要袭击切实发生了,也便有足够的理由将这次行动继续坚持下去。
他始终坚信九头虫迟早会上钩的。
不过很可惜,那只九头虫就好像失踪了一般没再出现。
在“钓鱼”行动开始之后的第三十天,也就是整整一个月的时候,驻守观云天港的二十万大军补给终于亮起了红灯,请求恢复正常运输的竹简如同雪片一般飞向了天蓬的书房。
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无奈之下,天蓬只得签发恢复正常运输的文书,却没有签发恢复正常巡航的文书,至于那“钓鱼”行动,更是没有停止。
为此那作为“鱼饵”的四个小舰队只能混在其他舰队里面继续往返观云天港与云域天港两地,那些个天将也只能继续被来来回回当猪崽一样地运。
当然,这样也好。正常运输恢复了,其他还会远吗?被关在船舱里的天将们总算看到了一丝曙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悲剧性的事情发生了。
伴随着运输的大规模增加,九头虫再次带队偷袭了其中一支普通舰队。
由于有了先前的经验,现在运输舰队天将都做足了防偷袭的准备,这次的事件中他们并没有如同以往一般全军覆没,只是死伤了四百余名天兵罢了。剩余的四百余名成功逃脱。
四百余名天兵对于拥有六十万大军的天河水军来说就是一个零头的零头,根本无伤大雅,不过这次事件影响却极为恶劣。
他等于花果山在提醒天蓬,战争还在继续,而且会一直继续下去!
握着那一份战报竹简,天蓬的手竟微微发抖了。
“天庭,还没有消息吗?”他问道。
站在身后的天辅抿着嘴唇答道:“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预计最多再……再有半年……”
“半年?”天蓬瞪大了眼睛,一拳重重捶在窗檐上。
一声闷响,木屑溅起,整个窗檐都开裂了。
“半年的时间,都要这么过吗?”天蓬冷冷地笑了起来。
天辅微微低下头去,没有作答。
这么多年了,面对妖怪,他还从未见天蓬如此失态过。
还没正式开战就已经将整个天河水军逼到如此境地,这次的对手,无论心智还是修为,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许久,天蓬忽然开口说道:“不能‘攻其必守’,就只能‘守其必攻’了。”
“元帅的意思是……?”
“通知南天门,就说,我们派人去将天内接回来。让持国天王务必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花果山。”他咬牙切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