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起去慎度倒不是不行,船、人员都是配好的,只不过改个航向而已,重新和你签一份前往慎度的协议罢了。”
僧伽城一处饭食店内,钟岐云对张枕风说道:“但是,你记得你先前不是说过,送货到僧伽你就立马回大晸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就是没曾去过那处,想顺道去瞧瞧罢了,毕竟慎度国实在是远,谁知道岐云兄什么时候才会再次过去?没有岐云兄的海船我可是不敢坐的呢。”张枕风摇着折扇笑眯眯地说道。
钟岐云笑了一声,“我是手中有合约,也备了一艘宝船的丝绸货物,所以不得不去,但你现下已经没了货物,再去那里也只会平白耽搁两个月,就算你把僧伽的物件运过去,就我所知,僧伽城的货物在慎度并不少见,只怕卖不上价格,此去,你只会做亏本生意。”
“本就是为了玩乐,哪有不付出银钱的。”张枕风笑答。
“玩乐?张小公子只怕不知道,接下来的那段海路比之我们来时会更为艰险些,海航本就不比陆地安全,虽说我对接下来的航程有些了解,却未曾真正领航过一次,不夸张的说,这次去,危机四伏。”
“这个我自然是知晓的,来之前你也曾提起过,可能得一次游玩外邦的机会,我怎可错过?”
“......”钟岐云看着眼前这位为了玩乐,连命都不顾的小公子张枕风,颇为无语。本来如今的海航又不如现代那般发达,像是当代那些各式救援设施、通信设备等等都没有,若是真遇到危险,真的只能期盼老天爷拯救。他是为了利益才会去拼命,这人倒好......
钟岐云瞧着张枕风笑道:“既然张公子看得这么开,那我还说些什么?待会儿我便让刘望才写好契约拿过来,你准备好银钱便是。”
张枕风笑着冲钟岐云拱手:“那接下来的日子就有劳岐云兄照拂了。”
钟岐云瞧了瞧笑眯了一双眼的张枕风,点了点头。
张枕风说是要去慎度,也确实只是去而已,并不准备购买僧伽城的货物一道送过去,钟岐云不愿让船空着,索性回去以后就写下单据,让刘望才送到相熟的店铺,让店家准备好货物,备好之后尽数装入空下的那艘大宝船上。
夜幕刚下,钟岐云暂且将船队运送的事安排妥当了才回了客栈。
江司承已在客栈大厅里等他许久。
钟岐云见迎了上来,面上并不见往常的轻松,便知道事情只怕是不好。
寻了一处安静地方,钟岐云才向江司承询问这一天探查的情况。
“查了一整天,都没问道那些海寇的消息,海边问了许多打渔的船家,都说是上一次见着是两个月前了,这段时间都没看到,因为他们都是海寇,渔家都只想远离不会特意去查探他们去了哪儿,这次消失,他们乐得不行,更不会去管这些人的生死,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钟岐云皱眉,想了许久,他才开口道:“那么那段时日可有什么异样?”
“有,”江司承说道:“有一户家住山崖上的渔家说,曾经在近海见过很大的黑色船只,那船型、体貌都不是僧伽城能有,也不是詹城造得出的,看着像是外邦来的。”
詹城国靠海,大部分人都依海为生,所以其造船技术说来也是很不错了,但那渔民看到的却詹城国的更好?
“比之我们的宝船呢?”
江司承答道:“那渔家说,只怕是更大不少了。”
钟岐云没有再说话,江司承慢慢开口道:“若那船只只是偶尔经过的普通船只,那倒无碍.......但哪有普通船只会尽数涂满黑旗呢?就连帆布也是黑色,只有那些不想夜里被人察觉的海寇才会这么做吧。”
钟岐云也是这么想的。
“江兄,你还查到这艘船别的消息吗?”
江司承摇头。
“那恐怕还得劳烦你这几日扩大范围,再去查看查看了。”
不论这船是哪里的,但又这样的体量,又是海寇的船只,钟岐云自然不放心。
江司承应道:“我来前已经让人扩大海域的暗查范围了,明日会再加派些人手。”
“嗯,好。”像是想到什么,钟岐云在江司承离开前补充道:“明天你与我一同去内城挑些好兵器吧,箭驽多备些。”
江司承知道钟岐云这是要做正面对敌的准备了,“好。”
等江司承离开后,钟岐云独自坐在桌前思考着这烦心事,若真是遇到大海寇,正面对敌,刀枪相碰,那就变成了海上战争了,这样的他确实是没有一点经验,只怕有个闪失,整个船队都丢了性命。
钟岐云心里烦闷,吃饭也没了胃口,索性离开了大厅,低着头往楼上客房走去。死理想着事情,他也没注意前后,一个不小心就与人撞了个对头。
还未抬头望去,谭元晋的声音就传到了耳中,“钟老板这是低头思量些什么呢,这般认真。”
“原来是袁少爷。”钟岐云望了望他一旁,除了那几个贴身侍卫,裴彦那像尾巴一样的跟班并没在一旁,“您今日没有和裴少爷一道?”
谭元晋睨着钟岐云,似笑非笑,“裴彦他身子还没好全,这几日都躺着呢,钟老板不知道。”
钟岐云当然知道,不过他却似恍然想起一样,说道:“哦,这事儿我倒是给忘了,那日裴少爷可是吓出了病呢。”
“钟老板整日整日四处奔波,自然是没时间去关照这些的,”谭元晋缓缓问道:“鄙人不懂航海,就不知钟老板这是都在忙些什么。”
楼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钟岐云也不想与这人多说,只应了句:“卸货装货、安排船工生活、雇佣中转车马、检查整修船只都是忙不完的事,更何况咱们时间紧,过两日便得乘着天好起航,我自然得抓紧了。”
“哦?钟老板忙成这般,也还有时间与郭领事一起闲聊吃饭呢?”谭元晋哼笑一声,道:“钟老板似乎与郭领事十分熟识,昨日我瞧见你他二人在雅间谈天喝酒,好不畅快。”
昨日......钟岐云想起他和谢问渊聊的那些东西,眼皮一跳。这谭元晋难不成也有暗探偷听到了?
这般想着,钟岐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笑应道:“确实早就认识了,这次偶然与他遇见,想着好好叙叙旧便常和郭领事来往。”钟岐云说着,转了话题,笑眯眯地说道:“袁少爷下楼这是准备出去走走?僧伽城夜里与大晸不同风情味道确实值得一看,天色不早,我便不耽搁您的时间了,这便先告辞了。”
谭元晋点了点头,先钟岐云一步从他身边走过。
目送谭元晋离开的钟岐云,等人离开了客栈,他就立刻大跨步往楼上走,原本准备回自己那间房,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转而走到了谢问渊那间门前。
正准备敲门,却忽而想起昨日醉酒之事,他抬起的手就怎么也落不下去。
等了许久,他才咬了咬牙敲响了门。
但过了好久屋内也没人应声,钟岐云正准备再敲,一侧就传来了谢问渊的声音。
“钟兄找我有事?”
钟岐云一怔,随即转身看去,谢问渊神色如常地望着他。似乎昨日那般丝毫未曾影响到他。
“是有事,”钟岐云顿了顿,“咱们还是进屋聊吧。”
谢问渊侧方的章洪身子不由得一颤,随后急忙把转过头不敢再瞧一眼钟岐云。
谢问渊自然是注意到章洪这般反应,他淡淡地侧目看了眼章洪,章洪立马低垂下头。
“那就进屋说罢。”谢问渊伸手推开房门,先一步跨进了屋中。
钟岐云跟着谢问渊进了屋,回身关门时,看了看低垂着头并不准备进屋的章洪,神色莫测,只怕,昨晚他回了房时那些胡言乱语这人都听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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