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元瑶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向眼前满眼惊惧地青年,却怎么也看不到想要瞧见地神色,有些丧气地皱着眉头,一双桃花眼高高挑起,满眼不可置信。
封玄霆从后面紧跟而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年元瑶身后,冷着脸看向眼前还没有缓过神地蒋离,喜怒不辨。
蒋离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瞳孔有了巨大的变化,脸上冷汗涔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声音带着些微颤抖:“王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王爷在此,还请王爷恕罪。”
封玄霆脸色并无太大的变化,相反看上去还有些不愿意多做停留的模样,微微低下头示意人起来,说道:“你是谁?”
年元瑶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又要演戏的经典开场白啊,站在一旁有些期待的看着封玄霆发挥。
蒋离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疑问问懵了,呆傻了片刻后,才定神回答道:“在下蒋离,是宫中乐师,前日王爷府上宴饮,在下有幸也在队伍中为王爷献上一曲。”
封玄霆沉吟片刻后,才说:“我听闻乐提起过你,你似乎擅长吹笛。”
“正是,能为王爷吹曲是我的荣幸。”蒋离低眉颔首,垂落的眼睫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看不真切。
“你怎么会在这儿?”封玄霆突然声音更冷了,似是刚从数九天里折下的冰棱子,一双眼睛深似一汪寒潭,不敢多看一眼。
蒋离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年元瑶在一旁对着封玄霆使眼色,眼里也带着深深的疑惑,看不见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眼前之人表现的实在太迥异了些,杀人如麻的凶手此刻却畏畏缩缩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反倒是封玄霆在他身前像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老虎,等着将眼前可怜的小动物拆吃入腹。
半晌,弱弱的辩解声响起来:“回王爷的话,在下未进宫里乐师队伍之前,一直都在此处卖艺求生,如今平日里没什么事,就来这里吹吹曲,掌柜的也请我去带带生意,在下想着若能对他有些裨益,也就经常到此处来了。 ”
年元瑶看看他欲言又止的眼神,接着问:“你认识我?”
蒋离脸色苍白,在萧瑟秋风里看起来摇摇欲坠,低声道:“不认识,只是那日姑娘站在王爷边上,有些眼熟罢了。”
年元瑶辨不出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假,手上却突然一发力,拧着蒋离的手向后面倒去,神色十分不悦。
蒋离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被劲道带的往身后一倒,就那么一趔趄向后被拧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姑娘,你…你在干什么?”蒋离痛的脸色更加惨白,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无,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年元瑶的错。
“蒋先生,实在对不住,我刚刚瞧见你抬手,脑子还没回过神来,手下就已经没轻没重了。”年元瑶赶忙松开手,脸上换成了一副抱歉的模样,连声道歉,“真是对不住,蒋工子你没事吧?”
蒋离一手揉着手腕,一边转过头来看着年元瑶,眼里带着莫名其妙又有些惧怕,最后,也只好点头道:“姑娘下手也太重了些,下次还是要注意注意,既然不是故意,那就算了吧!”
年元瑶弯腰顺眉,脸上笑得非常真切,拿眼角余光去瞥封玄霆。
蒋离看她态度转换如此之快,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当她是真的有过这样可怕的经历,才会形成如此高的警觉度,心里还颇为同情。
末了,低声对年元瑶说道:“姑娘,以后出门在外若是遇上危险,这一招还是要好生利用,在下刚刚说的也着实过重了一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朝着年元瑶的方向深深一拜。
年元瑶嘴角抽搐,求助的眼神频频望向身边的某人。
封玄霆刚才虽站在一边,实际上已经默许了年元瑶的动作,看得十分真切,眼下只好出来解围。
“蒋公子,可还有事?”明眼人一听便知,这是要下逐客令了,没事就赶紧走开,不要挡着别人秀恩爱,偏偏蒋离不懂。
他看上去虽然阴沉,没有什么生机 ,可就言行举止来看,就是个还未经世事的小伙子。
“多谢王爷关心,在下并无其他要事,王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这下轮到两人一起嘴角抽搐了,年元瑶笑出声来,索性不憋着,封玄霆为了维持他一惯冷冰冰的形象,也或许是真的没那么好笑,十分僵硬地挥挥手。
“那你可以走了。”
“啊?”
“……”
“哈哈哈哈哈,王爷,怎么样,是不是对我说的话有了切身感悟了。”江清峰笑得极为猖狂,完全不顾台上那张越来越黑的脸。
闻乐听得他们描述,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江清峰停了嘴里的笑声,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一边站着的年元瑶,“阿瑶,你说呢?”
年元瑶捏捏手心,回想着握住蒋离手臂的真实感,摇摇头,良久,才有些不确定道:“蒋离的确一点武功也不会,不论是我将腿踢到了他胸前,还是出其不意将他擒拿,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会不会是他装的呢?”封玄城躲在角落里默默开口。
年元瑶看他一眼,再望向封玄霆,“王爷当时也在场,可有看出其他什么不同?”
封玄霆摇摇头,眸子清冷,“正常人若是在突然受到袭击之时,一般都会下意识地针挣扎,就算不会武功,也不会束手就擒,但蒋离似乎并未尝试过这一点,就好像人认定了反抗无效一样。”
良久,他又接着说道:“可看他的模样,他不像身怀绝技之人 。”
“那是何意?”
“倒像是个将死之人。”
封玄霆缓缓说出来,声音不带一丝起伏,江清峰却想起那双死灰的眼睛,听着曲子燃起光芒的那一刻,心底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