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洛随着邱理理失魂落魄回到驿馆之后,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门,两人因着走的急,避过了那场来的畅快的雨。
邱理理对着紧闭的门板,手里端着厨房新做的糕点,散发着浓浓香气,门板已经敲了几遍,深深叹了口气,她脸上换了一副神色。
“轰隆”一声巨响,老旧的门板在门框禁锢下,吱呀一声,不堪重负“哐当”一声直直向后倒地,掀起地面厚厚一层灰尘。
邱理理整整身上的衣服,十分刻意地向周围环顾了一圈,迈步进了门,迈步踩上了门。
邱洛除了被刚开始那一声响带动了一丝情绪,脸上有了一些反应之后,就再没有响动,坐在床板上,一动不动。
邱理理一进来,就看到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说话,也不搭理她。
她也不看他,从外面唤来几个小厮,让他们去拎几个菜过来,再让人把这门板抬出去当柴火烧了,嘴里一边低声嘀咕:“你们天域的门都这么旧了还不换,我轻轻一推就倒了,砸到人怎么办?”
吓得管事的驿城,声音不住颤抖,连声解释道:“公主殿下恕罪,在下这就让人去换一个新门来,公主殿下无恙吧?”
邱理理板着一张脸,声音淡淡地:“驿城大人,本公主这回没事,可就不能保证下回了,驿城大人还是要小心为是,未雨绸缪,莫要事后悔之不及。”
驿城一边点着头连连称是,一边抓紧退了出去。
等一切处理好之后,房内重新安静下来,邱理理这才将自己带来的糕点端到邱洛身前。
邱理理:“你确定那是他?”
邱洛半晌没有回音,邱理理也不管他,自顾自接着往下说,“如果不是他呢?你岂不是白白今日在天御王爷面前失了态,阿洛,你想过吗?那也许不是他。”
邱理理以为这一次依旧没有人会回答她,长叹一声,却听到身侧低低传来的一句“可我确定是他。”
邱理理皱皱眉头,她站的远,也没怎么注意,不知道那个人的模样,只远远看到了一个离去的背影。
可如果邱洛说是他,那么就是。
若是一个人恨了一个人十几年,那么这个人的音容相貌,哪怕是一个背影,一个转身,哪怕化成灰烬也绝对不会认错。
邱理理放下手里的盘子,突然在邱洛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声响,脆生生道:“所以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自暴自弃还是打算就这么颓废下去。”
邱洛被她拍的身子一抖,艰难地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理理,你不可以这样,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邱理理怔愣,这个时候这人关心的竟然还是这个,都不知该骂他,还是该打他了。
她没好气地说道:“你放心,人都被我支走了,再说,谁会平白无故的进来,你这又不是敞开着让人看……”
“………”
说到一半,她自己也有些尴尬,貌似在自己刚刚那一脚过去之前,这里确实不是敞开着的,可是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她一转身就看到邱洛那张看笑话的脸,顿时扑过去抢过她手里的吃食,嚷嚷着不给他吃。
邱洛烦躁的心情在片刻内已经少了大半,他竟然忽的站起身随着邱理理在不大的房子里追闹。
邱理理:“阿洛,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邱洛停住脚步,看着邱理理明媚的笑颜,从浅浅地微笑,最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带动了眼角眉梢。
邱理理心跳漏了半拍,却很快恢复如常,“阿洛,你哥哥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邱洛收回笑容,脸色却已经不再阴郁,淡淡道:“从他抛弃我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哥哥了。”
“而他的一切也与我无关,我与他毕竟是私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邱理理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不好再问他。
侍从恰好在这时拎着食盒进来,邱理理赶忙拉着邱洛坐在了桌子边,让他先吃点饭最为重要。
邱洛:“理理,关于选驸马,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邱理理脸难得一红,笑着敲打着筷子道:“阿洛,你怎么这么坏,你明明知道这不过是进天域皇宫的借口,我又不是真的要嫁人。”
邱洛调笑道:“那你还脸红。”
邱理理彻底不理他了,埋头吃饭起来。
窗外夜色朦胧,雨已经停了,几滴顽固地水滴挂在枝头欲坠不坠,地上的水坑倒映着月色光华,霜花点点。
屋内暖暖融融,仿佛将窗外寒意隔绝在另一个空间。
靖安王府内,年元瑶回来就躺倒了,身体越发滚烫,嘴里不时几声呢喃,很快又被难耐的呓语声遮盖,痛苦不堪。
按理来说,她身体并没有这么娇弱,只不过这几日,她心里不痛快,心气郁结,再被大雨一淋,病如山倒,说来就来。
太医也来看过,开了两幅方子,叮嘱了几句散散热,用湿手巾在额头上降降温便走了。
封玄霆拧着手里的手巾,轻轻将年元瑶额头上的另一块换了下来,动作轻柔缓慢,像在对待一件珍宝。
年元瑶似乎也感受到额头上熟悉的温热气息,眉毛渐渐放松下来。
封玄霆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像是要把她刻在心底最深处,光洁饱满的额头,微微上挑的眼角,浓密黝黑的睫毛,精致高挑的鼻梁,不点而赤的红唇。
他细细描绘着她的脸,一寸毛孔也不放过,手指随着眼神在她脸上轻轻扫过,抚平她紧紧皱起的眉头,擦拭掉她脸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不知谁的低语闯入心房,惊了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