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躺在地上的魏如兰像被年元瑶这话刺激了一般,身体开始扭曲,像一条蠕动的臭虫,鲜血又从胸腔里喷薄而出,脸色更加深沉可怖,张着嘴大声辩驳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眼神可怖地瞪着年元瑶,“她们这些女人,在听到我说这盆兰花可以让她们变得更美这样荒唐的话之时,都会选择相信,你知道吗?她们每个人在看到雪姬的时候就再也走不动路了,是她们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为什么要错过呢?”接下来又是一阵阴冷的笑声。
封玄霆凝视着此刻血污满身的魏如兰,说道:“不如告诉我们你怎么杀了她们?”威严不容抗拒。
魏如兰抬头,一阵刺骨的愉快的感沿着脊椎一路攀爬直到大脑,随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扬起高高的眉毛,声音带着快意:“啊!我想想,我是怎么做的呢?不如我们就从第一个说起吧!她叫什么?柳残梦,哈哈哈哈,我不过是装作偶遇,在这女人危难之时,伸手相救,再告诉她我养了一盆极为罕见的兰花,邀她共赏,她便真的跟着我走了。”
他用更高亢的声调诉说着这场杀戮,“等到了我这里,我便让她们去看雪姬,你们知道吗?雪姬以人的爱美之心为食,若是这人内心没有贪欲,在她眼里这不过就是一盆难得罕见的兰花,可在这个女人的眼里,她看见自己了自己的贪欲,就像你们预想到的那样,她看着雪姬就被它深深地吸引,任我摆布了。我告诉她,雪姬能清洗人身上的血液,这样她就能重新获得美貌,她也信了。”
“哈哈哈哈,愚蠢的女人,她根本不知道雪姬为她换的不过是一层假象而已,她的血早已经被雪姬为食了,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容逐渐扭,“她获得了短暂的年轻,然后就是快速的枯萎,从身上皮肤开始,一寸一寸的干枯,直到最后全身的血液都不复存在。哈哈哈哈,因为她们的血液从接受雪姬的馈赠开始,就早就不复存在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比后面那几个稍微多用了我些心力,忽悠她我可是费了不少心力呢!接下来的那个叫小墨的女人,柳残梦竟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哎呀,这可真是太省心了,她也相信了,甚至主动找上我,求我帮她,那我就如她所愿了,当然和你们看到的一样,她也死了。”
魏如兰笑的更加癫狂,仿佛周围的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群可怜的爬虫,他笑一声又不得不抵抗胸骨带来钻心的剧烈疼痛,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痛楚,他更享受分享自己的喜悦,他又开口了:“哦?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月娘,那个女人在你们进倚诗栏的时候,躲在窗外听到了你们说的兰花,她竟然也知道了,明知结果,还是愿意尝试,我不过是稍微忽悠一下,她竟然愚蠢到雇杀手,因为你们在查我,我不得不更加的小心。忘了告诉你们了,过几天也要记得去给她收尸哦。……。”他又开始狂笑,好像开心地不得了,鲜血在他的唇边咕噜咕噜冒着泡,他全然不顾。
年元瑶问道:“雪姬是你养的?”
魏如兰突然停止了笑声,眼中竟然闪出了泪光,年元瑶都觉得自己是否出现了错觉,这人的情绪未免转换地过于快了些。
魏如兰缓缓说道:“雪姬是奇迹,她开在我妻子的身上。”
封玄城被他这可怖地描述吓得一哆嗦,慌乱道:“你妻子呢?”
“妻子,雪姬,她死了,明明她那么美丽,可她就是不愿相信我,为什么要去在意世俗的眼光呢?那些肤浅的人,他们根本不值得,他们的嘴里从来没有好话,他们只敢躲在阴暗角落里当一只可怜的指手画脚的臭虫,可他们偏偏要害死我的雪姬。我怎么能让雪姬离开我,怎么可以,所以我只能将她埋在我们一起生活的院子里,让她永远陪着我。”他的眼神温柔而又悠远,好像雪姬就站在他的眼前。
“可你们知道吗?雪姬回来了!”他又开始狂躁起来,“有一天,雪姬身上竟然开了一朵通体白玉的兰花,雪姬回来了,她回来了,她一定是舍不得我,我开心极了,从此以后,我更精心地照顾这朵兰花,我每天和她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睡觉,我在想,雪姬一定可以再醒过来,只要我好好照顾它。”像是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嘴唇开始发抖,魏如兰手掌开始在地上胡乱地抓,指甲已经被木屑掀起,血肉模糊。
“可是有一天,雪姬突然开始慢慢地没精神,它不在吸收我给它的水,饲料,它竟然开始枯萎,一定是我的方式不对,雪姬生气了,她又要走了,不可以,不可以,雪姬不能走。我发了疯一样地守着它,一刻都不离开,与它一起住在院子里,可它日复一日开始凋谢。终于有一天,那个人说他有办法让雪姬回来,雪姬想要那些美丽女子的脸庞,我给不了她,她才辉走的,她要那些年轻女子的血液,才能重新活过来。”
此刻眼前的人已经全然不似人样,他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脸色却狰狞地笑着诉说:“我为她找了第一个人,可是不够,不够,她根本不满意,她虽然有了精神,颜色却还没有变回来,一定是那个女人不够美丽,我要找更美的,更美的!你们看!”魏如兰双手指着静静安置在那里的那朵白兰,血色已经退去,它依旧冰清玉洁。
“她很美是不是,果然那些女人的血液有用,可是她还是不够美,不够,一定是因为那些女人太肮脏了,她们太肮脏了,我要找更加干净的,只有这样雪姬才会满意,只有这样雪姬才会留下来。是不是?是不是?雪姬!”魏如兰对着那株永远无法开口的死物呢喃开口,却没有人能回答他。
年元瑶俯视着地上这个扭动如蛆的男人,眼里平静无波,她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魏如兰好像被这个问题难倒了,第一次支支吾吾起来,随即笑道:“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啊!”
他缓缓爬向那株白兰,他的血液已经快要流干了,年元瑶那一击已经让他再也没有可能继续活着,他的脏腑已经被巨大的气流震碎,随着他的动作,地上留下深深地血痕,他努力伸长了双手,触碰他一生的美梦,可最终伴随一声呜咽,白兰雪姬与他的妻子雪姬一起离他远去,他努力等着双眼,将那白兰刻在眼里最深处,还有真正属于他的雪姬。
年华终将逝去,而我们谁能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