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听到他跟对方只不过是合作关系的刹那。
我内心深处,那对他的、隐秘的不爽,终究还是散了开来。
就连怒气,都在其颓丧求和的表现下,逐渐淡去。
听到我的回答,他的眼神倏然亮了。
消瘦的容貌再次浮现出了独属于他的温柔笑脸:“真的么?”
望着那张不再颓丧、充满了欢喜的笑脸,我怔了怔。
原来不论过了过久。
他的喜怒哀乐,仍与我有关……
不管外界如何评价他斯文儒雅、翩翩公子,又亦或是无法看清内心的笑面虎。
然在我面前的他。
从来都不过是最真实的他。
会丧、会哭、亦会笑。
我不由应了一声:“嗯。”
听见我确切的回答,他笑了笑,温柔的凝望着我:“谢谢。”谢谢你再次给予了我靠近你的机会。
“?”
“谢谢你能原谅我。”
望着他脸上的认真。
我一愣。
却又听他道:“那我能继续喜欢你吗?”
他的话,就如微风过境一般,虽然没有实体,却无形中让人感受到了它的确切存在。
在我心底留下了飘荡而过的痕迹。
我忍不住微微失神。
却又在片刻回过神来,不自觉的抿了抿嘴角:“抱歉,我有爱人了。”
他的眼神微暗,嫉妒自眸光中一闪而过,却又在瞬间了无痕迹:“……我不在乎。”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措辞一般:“不,应该说不在乎是假的。我很嫉妒。嫉妒他能站在你的身边,向世人宣告你的存在。”
他的眼神似乎在闪烁着痛苦:“可若是跟失去你比起来。我更愿意接受他的存在。”
他的惊天发言。
把我震懵在了原地。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想要从他的身上去探寻到他的不对劲。
却听他又道:“也许你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天佑,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你的恐惧了。”
“我后悔过,也愤怒过。然而当绑匪把枪架在了你的脑袋上准备拉下扣板的刹那。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仿佛停滞了一般,近乎窒息……那种我就要彻底失去你了的惊悚的痛苦。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随着他的话语,他仿佛回忆到了什么似的,下意识伸手拽住了我。
我被他抓的生疼。
“唔。”我忍不住闷哼出声。
惊得他瞬间回过神来,火烧眉毛似的松开了我的手,脸上浮现了一抹内疚:“抱歉。天佑。我太激动了。”
我没吭声。
他苦笑一声:“真的,比起失去你。那些都算不了什么。”
望着他真挚不带一丝作伪的表情。
我感觉内心如刀绞一般,抽痛起来。
有些谎,我可以自己骗自己。
有些谎,我却再也骗不了自己。
我喜欢文修杰吗?
毋庸置疑,我是喜欢的。
否则当初我不会在时隔多年后,以伤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方做为借口特地找上了他。
毕竟医生那么多。
就算我怕丢脸不好意思去医院。
但是私人医生这么多。上门就诊亦有之。
我真的只剩下文修杰这一选择吗?
不。
不是的。
那不过是我内心深处无意识的为自己编织出来的借口罢了。
究其根源,不过是我想见他。
然因不想承认这一点,所以我只能不断在内心里暗示自己,我只是恰好伤在了难以启齿的地方不好意思找其他人罢了。
更甚至,难道我没设想过他见到伤口后的反应吗?
不,也许早在我无所察觉的潜意识里。
早就存了试探的心理。
试探其对我那副模样的反应。
所以我如愿的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他对我,的确是有感情的。
然而又也许,我实在是受不了作伪的自己,又亦或是想起了我们分开的原因。
我再一次没出息退缩的逃跑了。
并给自己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借口,似是在说服自己。
然而事实真如此吗?
并不是。
那不过是我给自己束缚上的茧。
毕竟我跟他的关系,过于复杂。
只要文老爷子不同意,我们就不会有在一起的一天。
退一万步来讲。
我真的能坦然面对他吗?
尽管他总是说,那起车祸与我没关系。生死有命,他们也不会希望我过的如此云云。
然而若不是我告诉了妈妈我发烧了难受,她跟他叔叔就不会急着赶回来看我。
自然也许就不会出车祸了。
也就不会命丧当场。
然而并没有然而。
他们走了。
所以我永远也做不到心安理得。
亦无法原谅自己。
更谈何坦然面对?
所以我给自己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
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他人。
然而,如今我再也骗不下去了。
可是,却已经太晚了……
我不忍再看他,压抑着声音再次重复道:“抱歉,我有爱人了。”
三个人的爱情。
永远是不平等的。充满了不幸与痛苦。
就算有人快乐,也不过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这一点,我已经在妈妈身上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希望封炎也承受这种痛苦。
毕竟,他的存在,也曾照亮了我的内心。
我不希望我的行为,给他裹上痛苦的回忆。
我更希望他能开心、快乐。
“那若是封炎也能接受我呢?”文修杰不甘心的继续追问道。
其异想天开的发言震得我一懵再懵。
什、什么?
他却又再道:“我不奢求你分手,我只奢望能呆在你的身边。”
他顿了顿:“等我。好吗?”
我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这怎么可能呢?
爱情都是霸道的、充满了独占欲的。
又怎么可能分享呢?
若是分享……与渣男何异?
最后我只能沉默的望着他。
直至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