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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江展彦站在冷风里,华服上沾满了霜雾,他却没有丝毫寒意,俊朗的脸上露着柔和的笑,他温柔的看着眼前出现的白点渐渐近了,风吹起那素白的衣摆,乌黑的青丝泼墨般的洒在身上,随风飘荡。她还是那么飘逸胜仙,不染俗尘。
曾经,他第一次看见她,一瞬间,似乎天地间最美好的词句也无法形容她的美,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神思游离了躯体,跟随着那缥缈的仙气不落凡尘,直到姑姑严厉的斥责他。他醒悟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
后来,他被义父带去了弄云庄,接受一个亡朝之君复仇而需要承受的一切磨练,他才发现自己的人生是被设计好的,他的事业,他的爱情,他的所有,都已经被安排进了命运的□□,没有办法改变它的轨迹。
再次见到心目中神圣美好的仙子,已经是多年后了,她变得更为冷清,整日一袭面纱蒙面,没有感情,没有友谊,只是恭敬的称他为公子。他的心裂出一道口子。后来——
“公子!”眼前人晗首施礼。
江展彦回过神来,柔和的笑着,说道:“月曦这么早来见我,是有什么好消息吧?”
月曦轻淡的看了看他,道:“公子想得到的藏宝图,月曦已经拿到了。”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面丝帛,递给了江展彦。
江展彦好奇的接过丝帛,笑叹:“月曦完全取得齐落霞的信任了吧,她那般谨慎多疑的女子,也有大意的时候呀!”
月曦垂目不答,眼神中却透露出一抹魅惑人心的风情,眉稍也不着痕迹的颤了颤。江展彦心里一动,干笑一声,“月曦遇到了什么欢喜的事情,竟如此开心浪漫?”
“这幅图就是真相,公子觉得意外吗?”月曦略定心神,淡淡的问。
朱氏谋韩,杀我十族,此仇未报,子孙不可将忘!沈恩人所留巨宝,助我子孙复业,无奈宝藏下落不明,几世难寻,叹!乃天意也,不可违!
江展彦默默的思索起来,忽然哈哈大笑,空气中的笑被呼啸而过的寒风带走,如泣如诉。
“月曦啊,月曦,你被她骗了,这根本不是真相!”
月曦没有表情的看着他,“这就是沈姑娘送给她的东西,其实所谓江山锦绣图都是一样的,而不同之处便是所用的布帛,这幅图是用银丝绣的,根本没有色彩。所以图被隐藏在荷花里,只能见花不能见景色,只有用暗淡的水泼在上面,方能呈现图中的风貌。不同纹理的布帛上所显现的景象是不同的,再加上茶水泼在上面,便引出了各种颜色。一幅图便呈现出来。而仔细观察丝帛的纹理,可以看出其中隐含了这些字迹,这特殊的布帛便能显现出隐暗的秘密。”
江展彦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丝帛还有浅浅的荷花图案,与普天之下流传的江山锦绣图只此不同,叠加后便显现出这些字迹的,边边角还有一个小小的“秀”字。
“原来如此!淮秀果然有秘密瞒着我,她还是对我怀有戒心的。看来女人的心思真的很深,即使成为夫妻,也无法得到她完整的心!”江展彦笑声发苦,怅然不已。
月曦叹了口气,抬目看了看渐渐明朗的天,浓雾已被风吹散。“公子该兑现陈诺了吧?”
江展彦明显僵化,笑得扭曲,“月曦,你说什么?”
月曦蒙着脸的面纱被风吹皱,她看着眼前纷纷扬扬的落叶,淡淡的说道:“我答应公子的事已经做了,公子也该履行诺言了吧?”
江展彦笑得更加发苦,淡淡的哼笑:“月曦是说——”
“落霞中了毒,公子该把解药给我了吧?”月曦双目生冷,说出来的话更是没有感情。
江展彦失神的望着她,似乎想弄清楚刚刚流露脉脉温情的天仙与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是否同出一人?
“月曦不需要提醒展彦,齐落霞的解药。。。”他咳嗽几声,轻轻叹息着,很是惋惜的说道:“很抱歉!展彦从没有伤害朋友的想法,尤其是齐落霞,我非常欣赏她,也很器重她。可惜,“梦仙”是没有解药的,所以,齐落霞所中的毒,展彦爱莫能助——”
月曦奇怪自己听到这些怎么没有任何感觉?
失望?不是,因为本没有什么希望,也就不存在什么失望。痛苦?不知。因为所有的不幸相对那极度缠绵温柔的夜晚来说,是那么微不足道。怨恨,没有。因为从遇到落霞开始,世间所有的不平都变得不重要,落霞的温暖已经融化了她冰冻的人生。
是的,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女子,因为深深爱着那个值得她用一生所有去爱的落霞。还有什么比深深相爱的情侣生命交融来得幸福美满!
江展彦倒是诧异起来,柔声道:“月曦在想什么?“梦仙”这种毒虽然无药可解,却并不致命。怎么说呢,它之所以叫“梦仙”,如此美妙的名字,那是有来历的。
据说,古时候有个人受了寒毒,每当阴雨时节,周身疼痛,生不如死。后来他在山中求道,得到了一种奇异的果实,用果实炼成药服用,果然忘记了寒毒的痛苦,他喜不自禁,以为上天降福于他。后来,他对这种色彩美丽的果实十分珍爱,就采下花种回家孕育,他精心照料这些种子,等其长熟取其果实炼药,渐渐成瘾。
再后来嘛,他已经离不开药,因为越是上瘾,每次服用的药量便要增加,否则那种比寒毒更要痛苦百倍的药毒深入骨髓,每根筋脉里。像饥饿的虫蛇噬咬,欲生不得,欲死不能。只有加重药量缓解这种痛,最后再也摆脱不得。每日分不清黑天白昼,醉生梦死,最后连他的妻儿父母也不认得了,他到处对人说他已经成仙了。据说,最后他完全认不得他自己是谁,这样的他是人还是仙,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得到。”
“沈笑风不是服用了,他怎么没事?”月曦眼神里再也掩藏不住忧伤与心痛,颤抖的问。
“因为他那杯茶被换掉了,以齐落霞那般精明的女子,怎么看不出茶中有毒?她是甘愿服毒的,月曦难道不明白,她为何愿意受我摆布?”江展彦冷冷的笑着。
月曦黯然叹了口气,忽然转身走去。
“月曦喜欢她吗?”江展彦的声音像冰锥刺入耳膜,带着忿闷和不甘。
月曦没有回头,平淡的说道:“公子何必问?”
是的,既然你用这种方式要挟月曦,不是明知故问?
“若是某一天,她忘记月曦所做的一切,忘记月曦,那么月曦能得到什么呢?”江展彦进一步的质问,夹带着嫉恨,得意,还有讽刺。
落霞睁开眼睛,晨曦中的雾涌入屋子,枕边残留着清冷的体香,几根长长的青丝还在缠绕,却是空有余香,不见芳踪。伸手探了床上叠放整齐的衣服内里,陡然,手无力的垂下。
泪水毫无预兆的滑落眼角,她苦苦作笑,月曦,你还是去了——
何灵袖来回踱步,山中出现了许多江湖人物,杀害了教中弟子。未拜回禀说,朝廷官兵将火炮拉进山,准备攻山了。她担忧着,佹魅教遭此大难,是不是我一手造成?
“教主,潜入药谷的汉族男子被我抓到了,就用他祭山!”
未拜闯了进来,得意洋洋的笑着。
何灵袖皱了皱眉,“未拜去药谷作什么?”
未拜哼了一声,说:“圣教大敌当前,圣女却临阵退缩,必然是汉人的内奸。作为圣教的大长老,未拜有责任将叛徒抓来血祭圣坛!可惜,寻遍药谷也没有圣女的踪迹,却抓到了一个汉人,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给他跑了!”
何灵袖道:“大长老去吧,将那汉人看管起来便是。”
未拜见圣坛只有金盏一人,再无他人,便大着胆子说:“朝廷有火炮,大军压山,圣教根本不敌。再说,圣教出现叛徒,机关遭到破坏,更是没有屏障保护。眼看期限已到,朝廷大军一旦攻山,教主真要葬送圣教的百年基业?”
何灵袖寒着脸说:“大长老血性汉子,竟然贪生怕死?”
未拜脸色一黑,怒道:“教主怎能羞辱于我?未拜的命是老教主救的,本来便是捡拾来的命,即便葬送也无可惜。不过,那要看为何而死?若是为圣教与教主,无可非议,死得值了。但是,若是为了那个汉人,那便是极为不该!”
何灵袖冷笑:“大长老说来说去,还是要灵袖将他交出去?”
“不错!他是汉人,汉人的事何必要我们苗人去管?要我们圣教几千弟子为他丧命,太不值得!教主也该醒悟了吧!”未拜见何灵袖不肯妥协的样子,大为震怒。
何灵袖面露杀气,厉声道:“大长老不在前线御敌,跑来圣坛说这些废话,是不把我这个教主放在眼里了?”
“身为教主不把圣教放在首位,竟然为了一个异族男子几次三番将圣教置于灭绝的险境,纵容圣女与汉人私通串谋,你还有什么资格担当教主之位?”
未拜邪恶的表情顿时表现出来,刀上的铜环响应着雷鸣般的吼声,越发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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