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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淮里把玩着皇帝刚赐给他的鼻烟壶,是外国洋人的东西.里面装着透明的水汁,往鼻孔里挤进两滴,酸溜溜的,想打喷嚏,却被进来禀告的小太监打搅没了
“桂公公,葛义回来了!”
桂淮里鼻子难受,狠狠踢了小太监一脚,“作死啊!”
“公公饶命!”小太监不知所以,跪在地上惶恐的头如捣蒜。
“废物!”桂淮里尖声哼道,用精致的手帕擦拭鼻子,“还不把他叫进来?”
“小的知道了。”小太监吓得赶紧逃了出去。
他摇头叹息,听见脚步声走了进来便笑道:“齐姑娘这一去真是让咱家如坐针毡啊!如果不把齐老镖头请来,齐姑娘怕是不待见我的吧?”
“见过桂公公,落霞身无长物孝敬公公,真是失礼了!”齐落霞恭敬的拜了一拜。
桂淮里看了看她,好笑起来:“齐姑娘以为咱家是请你来做客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落霞的确知道我爹在公公这里做客,我是来接他老人家回去的。多谢公公的盛情款待,不知公公还有什么吩咐?”齐落霞客气的笑道。
桂淮里嘿嘿笑了起来,尖细刺耳的声音令人发碜。
“哎呀!咱家就不饶弯子了,你这女孩子就是喜欢兜圈子!”
齐落霞赶紧说道:“公公这是何意?”
“别装了,那女子是雪宫的人,也是效命江展彦的人。而且她天资国色,江公子有大用处呢!你从我手里夺人是为了救沈家姑娘与江展彦达成的条件吧?真想不到齐姑娘是位侠肝义胆的女子呀!谁知道齐姑娘也着了那江展彦的道儿,为他卖命了!”桂淮里把玩起一对铜珠,细细打量着落霞。
齐落霞听他说起月曦,不禁心里发毛,天资国色?有关联吗?
“江展彦找到咱家,表白他自己确实没有叛逆之心。所有的传言不过是小人造谣罢了。不过他说宝藏确有其事。既然你已答应江展彦去苗疆寻宝藏,如今咱家也信你一回。倘若江展彦欺骗了大家,咱家可没有好果子给他吃!驻守川蜀的大军便会以谋反之罪灭他九族!”说到后来,桂淮里声嘶力竭的叫道,白碜碜的脸上不停的抽搐。
“公公可以放我爹爹回去了吧?”齐落霞小声问道,她还真担心这老狐狸别有居心。
桂淮里摇了摇头,冷笑:咱家现在改变注意了,齐老镖头在我这里好生伺候着,绝不会有丝毫怠慢的。咱家就等着齐姑娘安然无恙的回来便是。省得那江展彦耍什么花招!”
齐落霞心如凉水,眉头紧皱,“桂公公是要落霞第一时间回来京城禀明宝藏的真相?”
“聪明!”桂淮里笑哼:“如今天下战事吃紧,南方倭寇闹事,北方鞑靼攻占右玉城,要求大明给他们鞑靼国上贡军饷,否则便要攻占北京城。皇帝为了战事,连饷银也不给内监发了。咱家谋财,还不想反叛朝庭。那江展彦居心叵测,为人阴险。我探得他秘密派人接触严氏父子,似乎有大动作。可惜严氏父子已经位极人臣,难不成想做皇帝?皇上待咱家不薄,咱家是不会有负皇上的。所以,落霞将那宝藏的事情探明,是真是假,咱家自做处理。你爹就留在我这里,也安全些嘛!免得被那江展彦胁迫!”
齐落霞心惊肉跳,她没有想到这老狐狸还防着这一手?江展彦这是什么联盟,不过是尔虞我诈之辈!
“那么请公公让我见爹爹一面,如何?”落霞作出最后的让步,叹了口气。
“感情好啊!葛义,带齐姑娘去东厢!”桂淮里尖声叫道,葛义领命而出。
“爹!”齐落霞朝监牢里的老者轻呼。那老者花白的须发,脸型端正,不怒自威。衣服干净整洁,看样子倒没受苦。他盘膝打座,闭目养神。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睁眼一瞧,很是惊讶:“落霞?你,你怎么来这里?”
齐落霞见爹爹身陷牢狱,怒道:“葛义,这就是你们的好生伺候?”
“一切看齐姑娘的造化了,你能救你爹。”葛义面部很冷,转身走出监牢。
“落霞,你怎么如此糊涂?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齐兴武又急又气,既恨又疼。
齐落霞赶紧说道:“爹,你不要担心我。时间不多,我只问爹一件事,爹能告诉我吗?”
齐兴武混浊的双目看着她,有些避讳。
“落霞,爹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件事一时说不清楚,不过爹可以告诉你,不论怎样,爹是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桂淮里以你为质逼问我关于宝藏的事,爹不得已才说的。不过江展彦所说得不一定是真的,你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千万别被他人利用了!”
齐落霞明亮的眼睛深深看着爹爹,感叹道:“爹,很是对不起呢。落霞似乎陷入了迷局,不知道该相信谁!听爹爹一席话,落霞觉得信心倍增,再大的艰难也不怕。爹爹保重,落霞一定会回来救爹爹出去!”她说着,便跪下行礼。
齐兴武赶忙拉起她,疼爱不已:“孩子,你这是干什么?爹爹受不得啊!”
“爹爹千万稍安勿躁,别与东厂的人争执,一切待落霞回来定夺!”齐落霞安慰着爹爹,心里却乱作一团,不好表达便装作有主意的样子,好叫爹爹放心。
眼见女儿要走,齐兴武急忙问道:“孩子,你的伤怎样了?”
“爹爹放心罢,骆神医已经找到法子解毒,我没事了。”齐落霞笑着安慰他,见爹爹一脸狐疑,便道:“爹爹保重!”她不敢再停留,时间不等人,葛义已经进来催促她,“齐姑娘,时间仓促,桂公公请你上路!”
“落霞!你要小心啊!”齐兴武难于割舍,老泪纵横。
葛义跟着她走出门外,这里是处秘密据点,东厂将一些重要人物关押在此,不想经过朝廷三司程序,更不想让人知道。按照规矩,齐落霞蒙上眼睛,坐进马车里。
耳旁是颠簸的车轱辘声,落霞辨别着好像是山坡处,心里寻思着是什么地方。可是黑布蒙眼,车内也密不透亮,根本不可能辨别方向。
终于到了市集,听到人声嘈嚷,喜笑怒骂声。落霞心里一动,高声说道:“葛兄,到了这里便让我自己回去好么?”
马车停住了,葛义掀开了车帘,淡淡的笑道:“齐姑娘想是闷得紧,东厂的马车不好坐吧?”
“领教了,葛兄!”齐落霞无奈的叹气,除去脸上的黑布,一下车便觉得眼睛有些不适。
“前面就是广德大街,齐姑娘请便!”葛义漠然说道,驾起马车离去。
夜华如水,皓月当空。齐落霞仰头望天,灿星密布的浩瀚夜空,她不过一粒微尘,能够改变什么呢?她感到一张巨大的天网向自己罩来,她无能为力的叹息,苦笑。
前面是怎么回事,这生意也太火爆了吧!客人已经将眼前的楼阁围得水泄不通,疯子般喊叫着,激动狂热的向里面挤着。哦,是了,这是揽月楼。青楼自然少不了男欢女爱,笙歌艳舞。那些醉生梦死的男人一掷千金自然为了美丽的女子了。
齐落霞心里烦躁,想转身离开绕路而行。
揽月楼的气氛都到了白热化,青翠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那些个豪绅富贾争先恐后的叫着,看一眼月儿姑娘便是一千两银子,可还是有更高的叫价。楼上的纱笼里隐隐约约的人影随楼阁上的轻风摇曳,她就是月曦,刚刚露了双眼睛,就走进了纱笼里。尽管不见真颜,可是她举手投足间便是浑然天成的曼妙气质,身姿翩若惊鸿,仙姿□□。直让这些久经烟花地的男人呆傻掉。
严世藩被深深吸引住,他在小厮耳边低语一声。
“我家公子一万两,求见月儿姑娘一面!”小厮狐假虎威的站了起来,得意的看着周围的豪客。
一万两?求见一面?
所有人都惊愕掉,转头望向那个年轻公子。
大厅里顿时沉默无声,严世藩轻拍手里的扇子,走到了楼梯前,对青翠笑道:“银子稍后让人取来,嬷嬷以为呢?”
青翠陪笑道:“严公子出手果然大方,人品又是俊朗风流,这是月儿的福气嘛!”
“那严某却之不恭了,请月儿姑娘露出真颜吧!”严世藩玩味的笑起来,青翠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公子花这么大笔的银子,理应独享月儿的仙颜啊!难道与他人共享不成?”
“哈哈哈——嬷嬷,你把月儿姑娘说得这么玄乎,我担心自己受骗呢!正好让天下男人都来看看我严世藩这些银子花的值得不值得?”他放声大笑,群情激动,跟着起哄:“老板娘,严公子请大家一饱眼福,还收着月儿干什么啊?叫她出来给大伙儿瞧瞧!”
“银子都给了,让月儿出来吧!”
“严公子真是大方呢,老板娘可别尽是糊弄人啊,月儿姑娘果真美若天仙吗?”
有人哄闹起来,扔坛子摔碗,局面有些失控。
“各位大爷息怒!息怒啊!”青翠有些愕然,她应付这些局面自然游刃有余,可是前天月曦——她不敢逼迫她,生怕出什么大事。
她走近纱笼,轻柔的说道:“月儿,你看怎么办?我只要求你露个真身便好,其他的事情我想办法。”
轻轻的叹息,绝情绝心,冷漠如冰。
“姐姐不用为难了,我出来便是。”一声天籁般的绝响直撼心肺,吸引多少心脏的激烈狂跳?
纱笼轻卷,那一身素白的长衣飘渺如风,身姿轻盈若柳,云鬓如瀑布流泻,垂落腰际。轻纱蒙面,一双亮如点漆般的眼眸如高悬夜空的明媚星光,定定的看过你,便让你失去三魂七魄。干净秀丽的额头,完美的两条峨眉正中生了一粒美人痣,更是增添了媚力。她气质天成,藏不住的风流婉转在她绝俗的仙颜神骨里加了些迷惑生灵的韵味。
楼上楼下皆是静寂无声,各种看客的丑态尽显人前。有的张大嘴巴,垂涎三尺;有的忘了举到唇边的酒,喝还是没喝?更有的或颠或痴,舍不得移开瞪圆的眼睛——
严世藩痴痴然,轻飘飘的走上了楼梯,脚步有些晃悠不稳,定定的看着月儿姑娘,骨头也酥了,连话也说不出来。
月曦冷淡的看着走近自己的严公子,他很年轻,人品也算清秀端正,锦衣华服,气质华贵。可惜温柔乡呆久了,便染上一股脂粉气,少了男子气概。那双被酒色熏染的眼睛尽是色迷迷的贪婪荒淫。
“月儿姑娘,本公子有礼了!”
月曦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公子想见我的真面目吗?”
严世藩干涩的笑道:“本公子唐突了,月儿姑娘不露真面,已叫天地失色,百花失宠,怎敢再见姑娘的仙颜?那真叫翻天覆地,天下大乱呢!”
“公子意欲何为呢?”月曦冷笑。
严世藩毕竟是脂粉堆里滚大的好色之徒,稍稍平定了心神,便露出了真面目。他哈哈笑道:“本公子今晚出十万两银子买月儿姑娘,谁有不服?”
其余人怎敢得罪这位权力在握的严公子?便巴结起来:
“公子的眼光果然不俗,月儿姑娘自然是公子的!”
“郎才女貌,真是天公作美!”
“我们也是跟着公子玩笑,怎能扫公子的雅兴?公子请便好了!”
严世藩得意便忘形,转身走向月曦,“月儿,你也看到了,谁也不能跟我抢,今晚你是我的。”
月曦说不出的厌恶,可是她喝过软骨散,半日里无法运气练功。挣扎也是徒劳无用。
“你想得到我?”她悲哀的垂下眼帘,凄绝冷笑。
严世藩讨好的笑道:“你再美也要本公子欣赏,不是吗?为姑娘你,本公子愿意做一切。请月儿姑娘跟本公子走吧!”
“慢着!”突然响起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在严世藩听来相当刺耳。他恼怒的回过头,
“你是何人?敢与我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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