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半,临近高考,老赵嘱咐我们少去高三那栋楼吵闹,晚自习结束出校经过那里的时候也要安静,因为高三要自习到十点半,那栋楼的走廊又是通风的,太吵了会影响他们学习。之前几届高三都有人举报说高一高二过于吵闹,一过晚上九点半就开始“狂欢”。
这天晚自习我被一道函数题给绊住了,硬是拖到十点才走。经过高三那栋楼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下,整栋楼灯火通明。从窗户朝里看去,每个教室都坐满了人,他们低着头做题,后墙贴着的的横幅上写着壮语。
这便是高三吗?我从前总觉得遥远,现在仔细想想也不过只有两年了。这几天年级组正在准备发选科表,说明再过一个月就要分班了。我忽然有些伤感,然后是失落,比看烟花的那一天更难过了。
然后走着走着就到了校门口。我出了校门,正准备去买点儿东西吃,结果惊奇地发现爸爸就站在外面等我。
“你怎么来了?”我笑着问,心里却是叹息今天吃不了夜宵了。
“来看看你啊。你不是要选科了吗,你妈妈非要我来劝你学理。”他把我怀里抱着的教辅拿在手上,然后带着我往他车那边走。
我撇了撇嘴,“你之前就是学文的,现在要来劝你女儿学理?”
我们走到了车边上,他把我的书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又转过头来说:“我也是这么跟你妈说的啊,她自己劝不动,就让我来呗。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一定要让你学理。”
我坐到车里,系好安全带,“可别了,她之前学理那是她厉害,现在才能当医生。至于我嘛,高一刚开始物理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说真的,学物理真的让我很痛苦,我可不想痛苦三年。那不擅长就是不擅长啊,何必强求呢。”
爸爸笑了笑,“你这话得跟你妈妈去说。我反正是听你意见的。”
“她天天就跟我唠叨着学理有多么多么好,哪里听得进去我说的话。不过还好,选科表是自己填的,不然我真担心她会改我选科。”
“那就这样吧,”爸爸也无奈了,他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也劝不动你。”
我冷笑一声,“呵,得了吧,你根本就没劝。”
……
再过了几天,高三毕业班的学生就开始拍毕业照了。
银杏林此时是郁郁葱葱的,前面摆着站台,高三的学生们站在上面,进行着未离开的道别。
这天我们的选科表也交了上去,我妈妈多次劝说无果,最终还是同意了我学文。等六月中旬的时候,年级就会进行分班考试,然后就是分班。满打满算,我们在这个班里也只能呆一个月了,所以大家都有些伤感。
程逸和徐瑾言毫无疑问是选理科的。其实整个十七班选文科的也就是五六个人,我是其中之一。姜可欣这几天一直拉着我说这说那,还叮嘱我不在一个班里也要多联系。我一个劲儿地点头,安慰她安慰得有些疲惫。
因为高三要拍毕业照,于是课间操就取消了,留给高一高二一个长达半个小时的大课间。我本来想着看会儿书,只是阳光太好了,让人心痒痒的,忽然有些想去看他们拍毕业照。
正好,姜可欣这时走过来,也不管我是不是想去,就拉着我一块往外走。
等到了高三那栋楼的前坪,我便发现正好是那天看烟花遇到的施桦学长他们班在拍照。
他站在最上面一层,手里还拿着单词本。此时他们还在进行拍照前的准备,人人手里都拿着复习资料看着,我想这大概就是高三的自觉吧。
其实毕业照拍得很快,会有摄影师在一旁指导,准备好了之后不过一分多钟就可以拍好了。
拍完以后,我看着施桦从台上下来,然后对着站在相机旁的那人招了招手。
“程逸!”他喊了一声。
程逸走到他旁边,然后笑着对他说:“恭喜啊,苦日子就要结束了。”
施桦使劲儿往他背上一拍,“对啊,赶紧结束吧,这种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我妈在家天天给我炖着炖那,逼着我吃,还不让我打球,说是怕我受伤,真给我憋屈坏了……”
这两个人居然认识吗?我和姜可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于是快上课的时候,我问程逸:“你认识施桦学长?”
“施桦?”程逸嗤笑了一下,“怎么,你看上他了?”
“少贫嘴,快说。”我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
程逸被推了一下之后竟然也不恼,笑着说:“他是我表哥啊。他妈妈是我大姨。”
“这样啊…”我想了片刻,忽然心跳有些加速,情不自禁地按住他的手,然后有些激动地问他:“那…那你五一那天是不是去看烟花了?”
“对啊…”他显然是怔了一下,“怎么了?”
“没事…”我忍不住笑了,“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