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小伙子。你们去苏村干什么?”开车的大叔一边开车,一边用方言大声问道。声音被傍晚的风一冲,送进苏轻耳中时,用点模糊散乱。
“那是我的家。”苏轻大声答道。
“不是吧,闺女,苏村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我怎么对你俩没有任何印象啊。”
“呵呵,小时候我就离开村里了。”苏轻笑着答道。
“难怪啊,看来城里的水土养人啊。”司机大叔爽朗地笑着,“你是苏村哪家的闺女啊?”
“苏志达家的。”苏轻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这张脸可不是城里的水土养的,而是古代的良好的水土养成的。
“哦,这就对了,你爸爸是很久以前就搬到城里了,所以我才没见过你。”
他俩就这样顶着风大喊着聊着,苏轻感觉有一种久违的温暖。
“你旁边那个小伙子是你男朋友?不爱说话啊?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哦,是的,他不是我们本地人,听不懂我们说话。”
“哦,哈哈哈,你看我傻的。”司机大叔爽朗大笑。“以为来这的就都是本地人呢。”
车隆隆行驶着,苏轻和司机大叔聊得很欢。
“大叔,到了。让我们下去吧。”车行到冯家村和苏村的岔路口时,苏轻开口喊道。
“闺女,我送你们回去吧。天都这么晚了。”车缓缓听下,司机大叔回头说道。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天地间灰蒙蒙一片。
“不用了,大叔,我俩走回去就好了。”苏轻边说边就要起身,因为长时间坐着,所以腿有点麻,苏轻摇晃了一下。
非花伸手将她稳稳扶住,然后也跟着起身。
“还是让我送你们回去吧,没多长路程,来回也就十来分钟。”司机大叔坚持道。
“不用,我们走回去吧,就不耽误大叔回去吃晚饭了。”苏轻笑眯眯道,“谢谢哦,大叔。”
非花在苏轻的示意下跳下车,然后伸手将苏轻抱了下来。苏轻的腿脚有点僵,一来是坐太长时间了,二来是傍晚的山风有点冷。
“你这闺女可真犟。”司机大叔笑呵呵地回过头去,启动车缓缓离去,“路上小心点啊。”远远地,他叮嘱道。
“好,谢谢哦。”苏轻大喊着回道。心里暖暖的。
苏轻和非花到了村里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村里有点安静,偶尔传来几声狗鸣,每家窗户上都透着晕黄的灯光。
苏轻站在她以前住的院落前,望着有点破的大门和院里漆黑的窗户,眼睛里也似乎染上了夜的沉重和萧索。
非花将苏轻紧紧搂进怀中,紧得让她不得不回神。
苏轻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望向左边灯火温暖的院落。
“非哥哥,我去跟邻居要钥匙。”苏轻仰头对非花一笑,然后牵着非花的手向左边的院落走去。
为了方便,苏轻的奶奶出门时总是留给邻居一把备用钥匙。而苏轻在料理完奶奶的丧事后,也留了一把钥匙在邻居那里。
左边院落的大门是开着的,苏轻牵着非花迈步走了进去。
“钧贵爷爷,钧贵奶奶,在家吗?”苏轻站在屋门外用方言喊道。
“谁啊?”屋里传来两个苍老的声音。
“是我,灵子。”
“啊?!”屋里传来几声惊呼,接着,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没过多久,马就被拉开了。“你说你是谁?”门口出现男女老少一群人,全都疑惑地望着苏轻,每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碗。
“我是灵子啊。”苏轻上前一步,站在众人面前,屋里晕黄的灯光打在两人脸上,让二人的脸陡然明**人,如临世的仙子。
苏轻当然没忘记自个儿现在的脸已经不是以前的脸了,但是,她会让他们认出她的,因为比起她的亲生父母,这里的每个人更熟悉她。
“灵子,以前住在我们隔壁的灵子?”钧贵奶奶讶声问道。
“是啊,钧贵奶奶。”苏轻笑眯眯回道。
“先让这两娃进来再说吧。”钧贵爷爷虽也疑惑,但是很快意识到把客人挡在门外不好。
“好好,闺女,小伙子,先进来再说。”钧贵奶奶示意门口的一群人让开,把手中的碗交给一旁的钧贵爷爷,拉起苏轻的手往里走去。
钧贵奶奶把苏轻和非花拉到炕边坐下。
“吃饭了没,吃点吧。”钧贵奶奶笑着问道。
“还没呢,刚从城里回来,来跟钧贵奶奶拿一下我们家门上的钥匙。”
“那在我这吃点吧。”钧贵奶奶立刻拿碗给苏轻和非花盛饭。
“灵子啊,你怎么瞧着和以前不一样了啊?”钧贵爷爷仔细地瞧着苏轻,疑惑问道。
“嗯,是啊,是变了很多。”
“灵儿姐,你不会是整容了吧?”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开口问道。
她是钧贵爷爷的孙女儿俊花,和苏轻也算熟,以前苏轻经常带着她玩。虽然叫一个明显比自己年轻的女孩子“姐”有点别扭。但她觉得苏轻说的是真的。
“呵呵。”苏轻笑而不答。
让他们以为她整容,总比对他们解释穿越容易,穿越,他们肯定是不懂的,说借尸还魂的话,他们也许会容易理解,但是,也太吓人了吧。
“吃吧。”钧贵奶奶先给苏轻端了一碗汤面,然后又递给非花一碗。
“谢谢。”苏轻爽快接过,笑着道谢。
“谢谢。”非花也接过饭,微笑着道谢。
“灵儿,这是你男朋友吗?”钧贵奶奶望了望非花,笑呵呵地问苏轻。
虽然很疑惑,但是大伙儿差不多已经相信了面前的女子就是苏轻。他们都是淳朴的农村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是啊,我奶奶不是一直希望我找一个长得好看的男朋友吗?现在找到了,带回来给我奶奶看看。”苏轻边低头吃面,边笑着回道。
“对哦,润英姐以前确实天天念叨着这个。”钧贵奶奶笑着回道。润英是苏轻奶奶的闺名。
这屋里,还有钧贵奶奶的大儿子和一个孙子,两个孙女儿。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和苏轻聊着天,聊着往事,聊着彼此这些年的生活。偶尔,他们也会问非花一些问题,因为说的是方言,所以苏轻在旁边帮着解释,非花也笑眯眯地认真回答。
聊得越多,他们就越确信苏轻就是他们以前的邻居。因为,一个冒充的人不会知道那么多琐碎的往事。譬如,当年无意间的玩笑话,曾经彼此的糗事,童年伙伴的点点滴滴,还有某个捉迷藏的地方。
苏轻的眼神因为记忆而变得温暖。原来,在她的记忆深处,竟然藏着那么多温暖的回忆。
吃过晚饭后,苏轻和非花又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要告别离开,回隔壁院子睡觉。钧贵爷爷一家却一定要留苏轻住下来。
“住我家吧,你和俊花一起睡,让小非和俊刚一起睡,你家那屋子多年没住人,一定很潮。”钧贵奶奶抓着苏轻的手反复挽留道。俊花和俊刚是钧贵奶奶的大孙女和大孙子。
“是啊,住下吧,晚上我们在被窝里聊聊天。”
“这两天晚上很冷呢。而且你家的电线早已被绞断了。”
……
最终,苏轻还是拒绝了,她难得回来一次,很想再在以前那个炕上睡一次。自从奶奶去世后,她每次回来,都不敢在那个炕上独自睡觉,因为她怕寂寞会将她压到窒息,她怕她会在那个最熟悉的地方疯掉。这次,有非哥哥陪着她,她应该可以坦然地在那个炕上和奶奶对话了吧?
拗不过苏轻的钧贵爷爷一家,只得放弃。然后帮苏轻打开门,帮她接好电灯,把屋里打扫了一遍,然后把自家的新被子拿了过来,才放心离去。
“灵子,你和小非还没结婚,孤男寡女睡一个屋子不好吧?要不,让小非到俊刚屋里睡,让俊花过来陪你。”离去前,钧贵奶奶担忧问道。
“没事,钧贵奶奶,其实我们……已经结婚了。”苏轻垂下双眸,低声答道。
看起来一副不胜娇羞的样子,其实是因为说谎而不好意思。原谅我吧,钧贵奶奶,苏轻在心中对真心关心她的钧贵奶奶道歉。
待众人离去后。苏轻站在炕边,望着熟悉的家具和墙上的年画,她和奶奶盖过的棉被还整整齐齐地叠在炕角,连位置都没有变。
记忆的潮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猛烈。那么多,那么多记忆中的画面汹涌而来,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了快速旋转变化的漩涡,苏轻有一瞬的晕眩。
“灵儿。”非花心疼地喊了一声,握住苏轻的肩膀,将她搂入怀中。
苏轻感觉一股灼热的液体滑出眼眶,渗入非花的胸前,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里竟然含满了泪水。
苏轻埋首在非花怀中,任泪水静静地流。
奶奶,灵儿来看你来了,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虽然灵儿现在改换了容貌,但是奶奶一定可以认出我的,是不是?因为奶奶是这世上最疼灵儿的人,当然不会认不出灵儿。
奶奶,灵儿现在已经长大了,过得很好,也有很多很多朋友,奶奶不要担心。
“奶奶,灵儿现在已经长大了。过得很好,还有很多很多朋友,奶奶不要担心。
爸爸和妈妈,我已经不恨他们了,真的不恨了。再也不会因为他们的缘故流眼泪了。而且,现在我已经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带来给奶奶看看。奶奶看看还满意吗?
非花的手在苏轻背后轻轻抚着,动作里透着深深的心疼和无能为力。他多么希望在她每次受苦的时候,他就在她身边啊。可是,在她以前二十多年受苦的日子里,他却一无所知。
慢慢地,苏轻感觉心里的压抑逐渐减轻,脑中的画面不再那么让她悲痛,而是重新感受到了往日的温暖。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想在这里放声痛哭一场,心里总觉得压着什么东西,不痛哭一场就无法解脱,可是,她怕她的泪水让还未远走的奶奶不放心。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忍着。即使得知奶奶去世的那天,见到已经闭上眼睛的奶奶的那天,送奶奶入土的那天,她都没流一滴眼泪,初时是因为无法置信,接着是因为心痛到忘了流眼泪,只是全身如坠冰窖般发冷,再后来就是不想让奶奶担心。
她知道,奶奶生前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总说她无依无靠;总说她像个傻孩子,不懂得撒娇,不懂得示弱;总说她命苦,没有投生到好人家。
是啊,那时侯的她也感觉很累很累,好想做个痴儿,不用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开心时哈哈大笑,不开心时就哭泣撒娇,有人包容着她的一切,为她处理着一切,让她可以活得轻松。
可是,终究,无法做个完完全全的痴儿啊。虽然老天给过她一次机会。她终究还是一步步活回了自己。因为,对着那些真心关心她的朋友,她怎忍心欺骗?!怎忍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任他们去为她周旋,为她奔忙?!
渐渐地。苏轻终于止住了泪。哭出来,轻松多了。奶奶,哭过这一回,我会变得更坚强,开始新的生活,将以前的不开心全部忘掉。因为,这世上,我再也不感觉孤单了,因为有一个人会一直陪着我的。
苏轻在非花的胸前轻轻蹭了蹭脸上的眼泪,轻轻抬起头,被泪洗过双眸在灯光下亮得出奇。
“非哥哥,我好多了,谢谢。”苏轻对着非花轻松一笑,那笑,竟像是被春雨淋洗过的太阳,灿烂无比,瞬间夺去了哪盏白炽灯的光芒,也夺去了非花的呼吸。
非花缓缓低下头,双唇轻轻覆上苏轻的唇,轻轻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吸吮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品尝两片娇嫩的花瓣。
苏轻缓缓闭上眼睛,也动了动唇,回应着非花小心翼翼的碰触。非花像是受到电噬一般,蓦然一僵,随即狂喜地收紧手臂,灵巧的舌像是灵蛇,在苏轻唇里****,爱抚。
只是,非花一直压抑着自己想要更多的欲望,没有加深这个吻,灵儿,是他准备珍惜一生的人,值得他更慎重的对待,在三媒六娉把她娶回家之前,他不能对她有任何放肆的行为。即使是这样的吻,已经是不合礼教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