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虽然他们不说,其实苏轻隐隐约约也是知道她家相公在忙什么的,毕竟她不是真的是个痴儿。可是,既然她立志要做个痴儿,有些事还是不要操心的好。
万俟家的书房里,众人脸色凝重。
因为负责追凶的冰宫侍卫传来消息,那日袭击少夫人的杀手在他们找到以前,就已经有的被杀,而且个个死状极惨,有的神秘失踪,这让本就扑朔迷离的整个事件,变得更加难解。
到底是什么人所为呢?目的又是什么呢?是杀人灭口?还是他们别的仇家在报复?抑或是有人在帮他们?每个都有可能,却又不太可能。
如果是那些杀手的幕后主使者在杀人灭口,毁灭证据,那他们走的就是一步险棋,在万俟家和冰宫已经开始追查的当口,他们杀人灭口,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自个儿。
如果是他们别的仇家在复仇,那时间和对手也太巧了一点,正好赶在万俟家要对付他们的时候,而且死的人和失踪的人又正好是他们要追查的人。
三个可能就是有人在帮万俟家了。可是那人既然是万俟家的朋友,没理由不打一声招呼,让他们在这儿干着急。而且,万俟宁也想不起自己认识这么一个怪人——做事不留名。
“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吗?按说那些杀手也都不是些好相与的主儿,没理由会那么悄无声息地被人给解决掉呀!”万俟宁开口问道。
“暂时还没有,那些人的手法干净利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冰或回道。
“要不要我让朝廷的密探帮忙?”即墨玥开口道。
即墨玥貌似一个闲散王爷,常年远离京城,远离朝堂。其实不然,即墨玥手下有一群密探和死卫,他的职责所在,就是打探民间万事,掌控民间的一切信息,包括密切注视江湖门派的动向,如果任何一个江湖门派做大,有威胁到朝廷的可能,即墨玥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干预,包括出兵剿灭。
“月兄的心意我心领了,江湖事江湖了,暂时还是不要惊动朝廷的好。将来如果实在不行,我会和月兄打招呼的。”
“宁兄客气。那现在该当如何?”即墨玥继续刚才的话题。
“只能继续追查了。或兄,麻烦你让冰宫的兄弟们继续追查那些杀手的死因和下落。我这边派人继续监视冥狱门。咱们双管齐下,一定要尽早找出真凶,不能让这次的事再有发生的可能。”
夜,繁星点点,凉风习习。
苏轻闲闲躺在屋顶,望着众星闪耀的夜空,发呆。
想想,人生真是奇妙,就在前不久,她还在挤公车,上班,下班,每天行色匆匆。而现在她却躺在异时空的屋顶上看星星。
世上也许真有神吧。把她带大的奶奶,就一直教导她,心要善,要行善。
那时,她被离异的父母当包袱一样甩给年迈的奶奶,那时的她,委屈、愤怒、愤世嫉俗,认为连生身父母都可以那么自私——他们为了自己的第二春抛弃她,为了自己新家庭的和谐疏远她,也不乐意让她去亲近他们。这世上,她还能相信什么善?还怎么能相信会有人能毫无目的地对他人好?
直到奶奶去世,苏轻虽然有父有母,却好像孤儿般独活与世上,她疯狂地思念曾与她相依为命的奶奶。而她纪念奶奶的方式,只能是效仿奶奶,常年接济一些乞儿。这样做过后,总觉得奶奶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笑着说,这就对了,心要善,要行善。
不知道,她在现代的那具身体怎么样了,可否会有人发现,她的灵魂早已离开。
想到这里,苏轻的心狠狠地抽了抽,有眼泪抑制不住地往外流。
“少夫人?”静静立于一旁的婉儿出声唤道,“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星空真美,对不对,婉儿姐?”苏轻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强逼回去,转头对着婉儿微笑。
婉儿低头静静望着苏轻眼角的湿润,眼里含着淡淡的担忧。
“少夫人,难道你把婉儿当外人吗?”婉儿当然知道苏轻不会把她当外人。只是她需要用这种方式逼苏轻说出真话。
“婉儿姐,谢谢你。”苏轻对婉儿笑笑,她哪能看不出婉儿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她可是从小看人脸色,在职场丛林中打过滚的人呢,“我没事,因为现在过得太幸福了,所以想起一些往事时,有些伤感罢了。“
苏轻现在不想装疯卖傻了,因为婉儿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苏轻不想戴着面具面对她的关心,她想活得简单一点,就要偶尔把自个儿的心完全打开,呈现在她信任的人眼前,这样,才能让他们信任她。
“哦。”婉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她听姨妈说过苏轻以前过的生活。要是很久以前她就在她身边,该多好啊。
奶奶,谢谢你。是你在天上保佑着我吗?才让我穿越时空的阻隔,找到这么多对我好的人。苏轻轻轻闭上双眼,奶奶的笑脸在她脑海中反反复复重播。
万俟宁从书房出来,已是满天繁星。
匆匆赶回梅园,她怕苏轻等急了。自从成亲后,苏轻就****坚持等他回房后,才肯歇息。虽然万俟宁多次叮嘱她不必等他,困了就睡。但苏轻依然如故。
虽然,在风国,妻子这样做合情合理。
在询问跟在苏轻身边的侍卫后,才知道,他家娘子又爬上屋顶去了。
他知道,这几天把她闷坏了,她本是那么一个精力旺盛的人儿啊。永远不知疲惫,总是能想出一些惊世骇俗的点子,带给身边的人一个个惊喜。
万俟宁轻轻跃上屋顶。见万俟宁来到,婉儿悄悄离开,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娘子?”万俟宁轻轻坐到苏轻身旁,轻声唤道。
“……”苏轻这时已去梦周公了。只不过婉儿先前还以为她在闭眼想事情呢,都没敢打扰她。
万俟宁笑叹了一声,倾身抱起苏轻,轻轻跃下屋顶。
苏轻咕哝一声,埋进万俟宁的怀中。万俟宁看着苏轻无意识的动作,眼中的笑意愈来愈深。
将苏轻轻轻放在床上,轻声打发走欲来伺候的梅秀和梅慧,开始帮苏轻脱外衣和中衣。
苏轻许是睡得很沉,再加上万俟宁的动作轻柔,她竟然没有醒。
当啷!万俟宁正想把苏轻的衣服挂好时,有东西从中滑落。
万俟宁低头一看,是一块令牌。他俯身捡起来,握在手中,感觉非金非石,仔细一看,上面雕琢着古朴的花纹。
万俟宁目光一闪,沉吟半晌,然后将令牌依旧放入苏轻的口袋中。
万俟宁迅速除去外袍和中衣,熄灭灯火,轻轻爬上chuang,闭上双眼,却久久不能入睡。
追查凶手的事越查越让人迷惑,千头万绪,他们好像进入了一个迷雾森林。凶手一日查不到,他就一日不能安睡。
他怎么也忘不了那一日苏轻失踪带给他的噬心之痛。他再也不想感受那种痛苦了。
万俟宁睁开双眼,就着淡淡的月光,久久凝视着熟睡的苏轻,然后轻轻地在她额上落了一个吻,然后是鼻尖,再然后是唇瓣。万俟宁轻轻碰触着苏轻的双唇,感觉幸福像潮水一样涌来。
万俟家的书房里。
万俟宁在一张宣纸上簌簌画着什么,冰或和即墨玥凑在一旁凝神看着,不知为什么,随着画的完工,二人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神情也越发肃穆。
终于,万俟宁放下毛笔,站起来,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
“月兄,或向,那边坐。”万俟宁指了指窗前的小桌,携了二人走过去,一起坐下。
万俟宁把画递到冰或和即墨玥面前。纸上赫然是非花送给苏轻的那面令牌。
万俟宁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和不凡的画工,那令牌上繁复的花纹竟被他描绘得不差分毫。
“怎么样,或兄,月兄,对这面令牌有没有什么印象?”万俟宁定定望着二人。
“嫂子有说这面令牌的来历吗?”即墨玥若有所思。
“她说,是他的朋友非花送给她的信物,让灵儿有困难时凭此令牌去找他。”他家娘子今天早上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那嫂子有说这非花是何许人吗?”冰或紧皱的眉头又深了几分。
“是一个相貌不凡的年轻人,也是这次救灵儿脱险的人。灵儿也只见过他两面。”万俟宁心中苦笑,他要是把苏轻的原话告诉他们,这两位恐怕要吐血。孱弱、美丽、天真、而且还正直的男人?!请恕他孤陋寡闻,没听过,也没见过。
“那就怪了。这面令牌好像是属于仙魔洞的洞主宫玥锦的,这么会跑到一个年轻人的手里呢?”即墨玥沉吟道。
“这个非花接近嫂子有什么目的呢?”冰或的眼里盛满担忧。
“嗨——咱们在这里猜来猜去的也很难有个结果。不如就让嫂子领我们见一见这非公子,是敌是友,是何方神圣,见过之后咱们再做决断。现在,还是追查那些杀手要紧。我想这非公子对嫂子应该没什么敌意。”即墨玥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实在是最近让人费解的事太多了,“说到这个,既然这个非公子好像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而他又是嫂子的朋友,那些追杀嫂子的杀手或被杀,或离奇失踪,会不会就与这个非公子有关系呢?”即墨玥眼前一亮道。
“可能吗?”万俟宁心中也是一动。
其实,万俟宁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那天写信让他去接灵儿的是不是这位非公子?那些伏击他的黑衣人是不是他派的的人?目的又是为何?早些时候,听他家娘子的描述,以为他只是一个富家公子。现在,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这整个事件了。
“我觉得很古怪。据说仙魔洞的人个个行事亦正亦邪,做事完全凭个人喜好。”冰或眼里的担忧愈盛,“如果这位非公子真是仙魔洞的人,而且还拥有这面令牌,地位一定不低,甚至,很有可能……是最高的。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助嫂子呢?”
“所以我们才更要见见这位神秘人物啊。”
“咳咳,”万俟宁咳了咳,见二位好友看向他,才开口道,“先向月兄和或兄告个罪,我有一事隐瞒了大家,现在我想,应该有必要说出来让大家知道。”万俟宁不自在地将他那日收到匿名信,而后瞒住众人去接苏轻并遇袭的事和盘托出。
万俟宁和冰或越听眼睁得越大,万俟宁向来淡然的脸上不禁染了些许尴尬。
“宁兄,你太鲁莽了。”即墨玥皱着眉严肃道,眼里有明显的不赞成。
冰或虽然没说话,但眼睛里却表达着和即墨玥一样的东西。
“咳咳,就请二位原谅我这一次吧。下不为例。”万俟宁尴尬道。
“听宁兄这么说,我觉得更有必要见见这位非公子了。有些疑团看来只能由他解开了,总比我们猜来猜去的好。或向,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冰或回道。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我去找灵儿说说看。”万俟宁苦笑。
“你们要见非花?可是我答应过他,不将他的住址告诉任何人的。而且,没有他到允许,别人也是进不去的,他在屋子周围设了阵法的。”苏轻听完万俟宁的要求,苦恼道。非花叮嘱过她,说他不喜欢被人打扰。
“那他没告诉你怎么和他联系吗?”万俟宁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开口问道。他实在是不想把苏轻牵扯进这些乱七八遭的事里呀。
“哦,对哦。好吧,没问题,我明天就去联系他。”苏轻爽快道。汗!她都忘了有令牌这回事了。那是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要非花真答应什么条件,“不过,他说除了婉儿,不让别人知道我和他联系的方法呢。”苏轻还没来得及完全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真是个怪人呢。好想他自己是什么神秘人物呢。他当时是这没说的:
“灵儿,除了上次在湖边和你一起的那个丫头,我不想让第三人知道你怎么和我联系。”瞧瞧!忌讳还真多。不说他怪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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