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气。”
身为男人，被这样问，显得小气吧啦的，他很尴尬。
抓住她的胳膊往外稍稍拽了拽，想将她拽开，她却执拗的很，也根本不怕他。
拽了两下没拽开，他只好朝她面前靠了靠，坐在了床边。
“我走的时候给家里打了电话，也给你办公室打了电话，都没人接。”
“你打电话了？”
许甜有些惊喜。也有些不相信。
“打了。”
顾长卿严肃的说。
嗯，他不会说谎的。看来告知的电话是真的打了。就是不巧她在路上。
许甜心里舒服了一些。但是，紧跟着又甩出一句质问。
“那后来为什么不打了？”
“……”
顾长卿脸色微僵，眉目也低了低才道：
“陪领导出访，不方便。”
“顾长卿，你没说实话。”
许甜一声清喝，顾长卿抬起目光。
他发现，她的目光清亮的让他不敢跟她对视。
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跟她一对视就会被她看穿。
“小甜……”
沉默了好一会，顾长卿才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承认了她的断言。
“我只是想静一静。你跟……你的事情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做。可是我心里很难受。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有些情绪波动，单手紧紧抓着她那只还圈在他脖子上，脸低了下来，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他的纠结和隐忍都在这一声声的喘息中。
许甜看着心里也闷闷的，但是知道他话没说话，也只听着。
过了好一会，才听他又说。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刚开始的时候反倒没这么难受。我知道你们好过，刚开始我确实不是很在意，我想着只要你安安心心的跟我过日子就行了。
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意了，越来越在意，我甚至没法容忍你跟他好过的事实。即便，那已经过去了。”
他沉默了一会，脸却没抬起来，手上的力道越来越沉，抓的她的胳膊都有些疼。
她，依旧没吭声，只心里一阵阵酸涩。
“前段时间，我收到一本书。我看到序言上那些字，整个人都觉得要爆炸了，很长时间都缓不过来。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背着我又跑去跟他好。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所以我尽量忍着，不把坏情绪带到家里，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
说这里，他又停了一下。
许甜的心紧绷的实在难受，忍不住喊了一声：“长卿……”
顾长卿抬起脸，眼底既有连日辛苦的疲惫也有显而易见的痛色。
“但是后来我忍不住了，那天回来我甚至想跟你吵架。幸好有任务下来，要出去。我就想避开一段时间，我自己冷静冷静。是，在外面的时候我是故意不给你打电话的。只是……”
“只是什么？”
他停下了，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只是好像也没多大用。我心里依旧乱糟糟的。”
他此时不像个管着一方军区的首长，甚至不像一个刚强的军人，他无奈，甚至有些脆弱。
让人心疼。
“那你想我吗？在外面这些天。”
许甜压了压心头的难受情绪，问道。
顾长卿看看她，过了一会才开口。
“想。我想你，也恼你，虽然知道这也怪不到你，还是忍不住。”
他倒诚实。
“那，你是想我多，还是恼我多？”
她又问。
顾长卿皱了皱眉。
“说实话。”
许甜又追了一句。
对面的人略尴尬的开口：“好像是想你多。”
飞机落地，他就想回来的。想了想又觉得走了这些天都没联系，回来不知道怎么面对，又退缩了。
直到听说她受伤，那一刻简直恨不能下一秒就飞到家。
现在想想还是后悔没早点联系她，早知道她伤了，他至少心里有个数，请别人帮忙照看她一下，不会像现在，喝口水都费劲。
想到这里，刚刚说想你时的尴尬也顾不上了，他捉开了她的手臂，回头看了看她的脚。
“几天了？医生怎么说？”
“两天，医生说好好养着，等它慢慢长好，其他也没什么。就是好疼啊，晚上都睡不着。”
嗯，没错，她就是故意让他心疼的。
她想看他心疼的模样。
而他也没让她失望。
顾长卿转过脸，温柔的情绪都蕴在眼中。
“对不起，怪我。”
“那你以后还这样吗？”
她问，顾长卿没说话，她又伸手抱住了他的身体，靠了过去。
“你心里不高兴，跟我说，哪怕真跟我吵一架也好。人都说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你真跟我吵一架，这事说不定咱们早就说开了，也不会搁心里放这么久，你不好受，我也不好受。
我每天都想着你到底还生气不生气，为什么不理我？还在乎我吗？我甚至想，你不会一回来就要跟我离婚吧？”
顾长卿：“……”
眉心紧蹙，他往后撤开一些，低眉看着她的脸。
“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就扯到离婚了？”
“怎么扯不到？”
许甜扬起脸，认真严肃还带着赌气的表情。
“那你以前都不这样的。十多天都不问我死活。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要我了。”
她撅着嘴，眼里跳跃着两簇火苗，控诉他。
这么近的距离，她眼底的乌青，眼中的红血丝，甚至干涸起皮的唇边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让他的心软了，连争辩都不忍心跟她争辩了。
“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跟你联系，不该小心眼，行了嘛，姑奶奶。”
“……谁是你姑奶奶？”
她还不干了。
“那么老，我才不要。我是你媳妇。顾长卿，你记住我是你媳妇，永远，都是你的媳妇。”
她的食指用力的戳着他的心口。
戳的那里一阵麻嗖嗖的疼。
他抬手攥住那根手指。
“对。你是我媳妇。永远是我的媳妇。你别忘了！”
他捉起她的手指，竟放进了嘴里，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在她指尖上咬了一下。
“嘶……顾长卿你干嘛咬我，还嫌我不够疼？”
“疼才能记住。我也疼了十几天了，总得让我发泄一下。”
“你自己小心眼，你还有理了？”
许甜气道，用力抢救回了那跟被咬了一个牙印的手指，心疼的看着。
顾长卿看着她，难受了十几天的心终于平复了。
她说的对，如果早点说开，这十多天心里大概就好受多了。
说到底，比较起来，就算是闹，是生气，还是近在眼前的好，在国外的时候，哪怕想偷偷的看一眼都办不到，那才是最要命的。
把她的被子掖了掖，他没再说什么，起身才道：
“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给你弄一点。”
他转身往外走，许甜正好也确实饿了，就没说什么。
可谁知，顾长卿刚走到门口，电话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