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望拍了拍身上的碎屑,“他们没事,是对着大门口轰的。”
那两个还在蹦跶的猴儿还真以为自己跳跃的速度能比上烟花桶的速度?
颜望一直认为苍术配不上自己的姐姐——在各种层面上。
不过今天他倒是刷新了一层认知:至少在智力方面旗鼓相当。
终于等到烟花桶全部放完,那四人才冷静下来。
颜北槐充满怒气地把自己的高领内搭毛衣从颜南挚的手里抢救回来,“你一直拽我做什么?”
“我怕你跑——怕你死了啊!我们生同生,当然要死同死啊。”
颜南挚拍拍自己的衣服,还有几分自豪,“不过我们躲得真好,衣服连个洞都没烫出来。”
苍术一边拉着颜罗的胳膊,一边弯下腰给她拍裙摆和外套上的灰,嘴上得意洋洋,“都跟你说了跟着我跳没问题吧?”
颜罗喘着粗气,“是……是啊,你真,真厉害,就是……就是……有点累。”
颜罗看着已经走出来了的其他人,敬佩不已,“你们跑这么快啊?”
颜望一指烟花桶们面朝的方向,“人家很有边界感的,是往大门口轰的,你们站在后面,连衣角都碰不到。”
得知真相的四人脸色一凝,原地焦土化如遭雷击。
那他们刚才跑得跳得那么吃力算什么?
算什么?!
耍猴吗?!
——
郁闷归郁闷,他们吃年夜饭倒是吃得挺香的。
他们对颜望和颜北槐的厨艺赞不绝口,一个比一个会吹。
“别带上我,夸旺旺就好了,我只打了下手。”颜北槐耸耸肩,实话实说。
“不过我实在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事不会的?或者说,有什么是你不想做的。”颜北槐撑着下巴看颜望。
世界上只有两种事,一种是颜望会做的事,一种是颜望不想做的事。
他已经是众星捧月被夸着天才长大的了,碰上颜望,他才觉得自己其实很有可能是努力型选手。
颜望夹了块豆腐放进颜罗碗里,一本正经说冷笑话,“我不会死,也不想死。”
颜北槐:“……”
丰盛的年夜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没有长辈的餐桌显得格外自由和吵闹。
就连被夹走的最后一块蜜汁鸡腿落入了颜南挚的碗里,都能被人再强行窃走。
他们吃饱喝足,赖在客厅沙发上,撤掉多余的椅子,桌子铺上一次性餐布,电视里播放春晚节目,屏幕前的他们也准备了节目。
“大家好,我要表演的曲目是——对牛弹琴。”颜北槐淡淡颔首,下巴靠上小提琴。
反正他们也听不懂,随便一拉就好了。
他猜想得没错,几人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炯炯有神,逐渐变得迷离。
颜罗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他的节目叫什么来着?”
元宵摇摇头,眼神迷茫,“不知道啊,但是还挺好听的……也挺好睡的。”
“苍术你知道吗?”颜罗又扭头问苍术。
苍术目光虽然清明,但不解,“不知道。”
颜诺和容糖簇就不用问了,走神的走神,发呆的发呆。
窝在沙发里的颜望嗤笑一声,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嘲笑,“叫对牛弹琴。”
还挺写实的。
七人:“……”
这一刻,这个名字完美地具象化。
一曲完毕,他们配合地鼓掌。
“哇!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曲神!曲神!”
颜北槐扯了扯嘴角,没戳破他们。
颜南挚站起身,“接下来还有人要表演吗?”
剩下的人默不作声。
“就知道你们不喜欢看节目,看看我准备了什么!”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两瓶五升的矿泉水瓶,里面是淡粉色的液体,还漂浮着橙子柠檬桑葚等水果。
“当当当!南挚牌果酒!”
“酒?”颜罗的包子脸皱成一团,“我不喜欢喝酒,好苦。”
“这不会苦的,因为兑了好多雪碧进去,喝起来是雪碧味的!”颜南挚极力推荐自己的果酒,“还放了好多水果,可好喝了。”
他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颜罗小小地抿了一口,果然不苦。
雪碧的甜味盖过了酒的苦涩,又比酒多了一层气泡的清爽口感,还有淡淡的橘子香气。
“猜拳,输了喝酒怎么样?别让旺旺喝酒,就喝雪碧好了。”
“好啊!”
时间指向十二点。
他们的杯子高举着碰在一起,不约而同开口,“新年快乐!”
电视里的倒计时刚好结束,整个城市的烟花再次炸开,送走旧年,迎来新一年,这神奇的一秒内,全国人喜同喜,乐同乐。
颜南挚眼眶微红,举着杯子,第一次对着这么多人说肉麻话:“这是我们的第一年,我相信只是开始,不是结束,人生很短,我们要一起过。”
气氛都到这了,颜罗爬着站起来,“话都在酒里了,我先干,你们随意。”
“喝!”
一小时后。
唯一没沾酒的颜望最为头疼,看着眼前的局面,他第一次感到无从下手。
颜南挚贴着墙角,满大厅的绕圈蠕动爬行。
“你干嘛?”颜望居高临下,无语看着他开口。
颜南挚认真:“我是贪吃蛇。”
“贪吃蛇为什么要靠边走?撞墙不就死了?”颜望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但细听还能察觉出紧绷和崩溃。
“因为,我要炫技,我是牛逼的贪吃蛇。”
颜望:“……”
他掉头就走。
贪吃蛇没救了。
元宵往楼上跑,颜望拦住他,“你去哪?”
元宵身形晃晃悠悠,“我要去放热水。”
“你要洗澡?”颜望的眉眼微微柔和,还好,这还正常。
“元宵要煮才能吃,厨房没有那么大的锅。”元宵一本正经,“我们现在还不熟,等一下我煮了就能和你熟了。”
颜望:“……你头发怎么湿了?”
“那个贪吃蛇说我是遮挡物,浇了水在我头上。”元宵迷迷糊糊,又像被颜望提醒了,“你说得对,我还得带个吹风机上去,边煮边吹……”
颜望:!!!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是颜罗都没见过的惊恐。
“不许去!!”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是遮挡物,你要去阻止那条贪吃蛇,快去。”
哄走元宵,颜望又去找其他人,一一排查哪个可能有生命危险。
颜诺算是最正常的一个,安静地抱着盆栽吹牛,“我是星际最厉害的king,垃圾king,像你这样娇嫩欲滴的俏盆栽,能卖好多好多钱呢,怎么样,想不想跟了我,把自己给我?
你放心,你现在还小,我不动你,你再长高一点,我就狠狠把你卖了!”
颜望路过,选择性忽略这一大串露骨的话。
苍术和颜罗在剪刀石头布拼果酒。
苍术:“布。”
颜罗:“剪刀!你输啦!喝!”
苍术双腮酡红,“我这是——五!你是二,你输了,喝!”
上头的颜罗咧开嘴笑,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好吧——我喝!”
观战的容糖簇却因此崩溃了,“你输了,剪刀石头布你都输了……你怎么可以输……那是剪刀石头布啊……你……你输了……”
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颜面神经,抱着腿嚎啕大哭,又觉得丢脸,把脸埋进膝盖默默流泪。
颜望被这副画面惊得不敢靠近。
与他擦身而过的颜北槐一言不发地往外走,他喝酒并不上脸,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颜望都没分辨出来他到底没有没有喝醉,忙拉住他,“你要去哪?不管管他们?”
颜北槐轻轻挣脱开他的手,拧着眉心,清俊的脸上有些忧容,“我的孢子会沾到你手上。”
“你会怀小孩的。”
颜望:“……”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他还是被恶心得在颜北槐的袖口蹭了蹭掌心。
他不要怀颜北槐的小孩……不对,孢子……也不对,没有孢子!
“那你去外面打算干嘛?”
“我要去雪里当一颗小蘑菇冻着,小鸡冻蘑菇你听过没有?”
“我看你是舌头被冻住了吧?”颜望反唇相讥。
还小鸡冻蘑菇,喝酒喝出口音来了。
“我要去雪里了,再见。”颜北槐准备绕开颜望。
“不许去!”
“为什么?”
“看到那块泡沫板了吗?也是白的,也能……冻蘑菇。”
“真的吗?”
“嗯。”
“好吧。”颜北槐抿了抿唇,选择当角落里一朵安静的小蘑菇。
又搞定一个,颜望长长地舒了口气。
夜已深,闹腾的年轻酒鬼随着寂夜安静下来,进入梦乡,颜望跑到楼上将被子一床一床抱下来,盖在他们的身上。
墙边的贪吃蛇兄弟,抱着盆栽的垃圾king,哭到睡着的颜罗绝对胜利捍卫者容糖簇,以及猜拳猜到沉沉睡去的红毛组合,还有安静的蘑菇。
颜望掖了掖颜罗的被角,上楼也准备洗漱入睡。
总之,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