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聚仙楼的菜果然美味,一顿饭吃得若影不住地啧啧赞叹,莫逸风也似乎心情极好,他这个从不夸赞膳食的人竟然也夸了若影喜爱的几道菜确实美味,而莫逸谨则是被晾在一边,看着一桌的菜再也没了胃口。
走出聚仙楼,若影看见街上有烟火卖,竟是兴冲冲地跑了过去。见此状,莫逸风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莫逸谨淡淡扫了他一眼,凉凉一句:“你不是最该高兴的吗?怎么绷着一张脸?”
莫逸风让秦铭跟上若影以防发生意外,转头对莫逸谨道:“今日是十五。”
莫逸谨闻言也是脸色一变:“这么快又一个月了,当真是没有办法了吗?燧”
“除非得到四弟手上的药,否则……”
“四弟手上的东西谁能得到,就算是四弟妹也不可能,除非……”莫逸谨睨了他一眼,低声一叹,“让柳毓璃去拿,怕是要有条件交换吧?她知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影儿中冰蚊针一事?”
“若是让她知道了,怕是要有所防范了,只是若再不快点得到解药,怕影儿受不了那样的折磨。”莫逸风担忧地看向若影,眸色沉痛昶。
每到十五,她就找借口要一个人睡,每一次他都站在门口,听着她努力压抑的呻吟,他就恨自己无能,不能减轻她的痛。
“既然暂时不能治本,那有治标的药吗?听说冰蚊针发作之时能让人痛不欲生,真不知道影儿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承受。”莫逸谨看着眼前正在摊位前讨价还价的若影心头钝痛。
莫逸风抿了抿唇道:“前几日我让刘太医配了一个药方,只是……就算能减轻痛,却不能完全止痛,最多也就是让疼痛的时辰缩短一些而已。”
就在这时,若影拿着一把焰火来到他们跟前道:“你们看!没想到这里的焰火这么好看,都不舍得点着它们了。”
莫逸风淡淡勾起一抹笑,未语。
莫逸谨弯眸笑言:“这焰火不点着它们欣赏,难不成还要放府上供着?”
“二哥!你怎么净是与我唱反调?欺负我很高兴是不是?”若影轻哼了一声后不再理会他。
莫逸谨忙上前道:“姑奶奶,我哪里敢欺负你啊,你不欺负我就不错了,要不晚上我陪你放焰火?”
“二哥!”莫逸风沉声唤了一声。
莫逸谨回眸看去,这才发现被若影这么一闹竟是忘记了刚才和莫逸风所说的话题。今日是十五,一到晚上她就要冰蚊针发作了,她又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就装作不知道,又如何能在今夜做放烟火这种事情。更何况,他也不忍心看见她痛苦的样子。
“对了,我记起来了,今晚我还有要事,你还是和四弟放烟火吧,我先走了。”莫逸谨说着,转身便离开了,也不等若影反应过来,他已经走远了。
“二哥这是做什么?不陪我放烟火就算了,干嘛走这么急?”若影看着莫逸谨离开的背影,嘀咕道。
莫逸风伸手拉着若影一边走向马车一边道:“二哥很忙,别打扰他了,今天想必你也累了,晚上你早点休息,这焰火放着又不会坏,改日再让十四弟过来陪你放烟火。”
若影原是点了点头,突然觉得不对,转头眯眸看向莫逸风闷闷道:“你是说我跟十四弟一样像个孩子吗?”
莫逸风淡淡一笑:“只是想让你早日休息,若是你想让我陪你,你让人来书房找我。”
若影蹙了蹙眉,不知道他为何今日如此惆怅,倒也没有问许多。直到她到了房间之后,才惊觉今日是十五,几个时辰的折磨又要开始了。
伸手抚了抚心口,眸色一惊,也不知道莫逸风和莫逸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中冰蚊针一事。可是,若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应该不会像今日这么平静,毕竟他们都没有说什么。
入夜,若影很快用好了晚膳,和莫逸风说了句要早些就寝后便回到了房中,但是没过一会儿,紫秋便送来了一碗黑漆漆的药,见若影精神恍惚地坐在床上,紫秋将药碗放下后立刻上前问道:“侧王妃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
若影回过神来看向紫秋淡淡一笑:“没事,我想睡了,你下去休息吧。”
紫秋见她无恙,这才将桌上的药碗端过来道:“侧王妃先等一下,三爷命人煎了药给侧王妃服用。”
“好端端的喝什么药?放着吧。”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不愿意喝药。
紫秋为难道:“三爷说为了侧王妃体弱,怕今后会落下病根,所以才命人煎了这补身子的药,还吩咐奴婢一定要看着侧王妃喝下之后,否则奴婢不能去休息。”
若影转眸看了看时辰,只得接过药碗将药喝下,紫秋见她把药都喝完了,还给了她一颗蜜饯,说这也是莫逸风吩咐的。直到见她把蜜饯也含入口中,她这才放心地拿着药碗退了出去。
夜渐渐深了,预料的疼痛终是毫不留情地袭来,很快,若影的脸上已血色全无,躺在床上看向门口,仍是怕莫逸风会突然闯入,忍着剧痛走到房门口,伸手上了门栓,却在转身之际无力地靠着门滑落下去。
她满头是汗地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弓着身子踉跄着脚步爬到床上。
其实这一次痛到这个程度她已经满足了,至少比前几次减轻了不少,她揣着一丝希翼指望着每个月都能减轻一点疼痛,哪怕只是一点点。
听着房内压抑着的痛苦呻吟,站在门外的莫逸风眸中沉痛不堪,心口一阵阵抽搐,仿若是痛在他的身上。
那碗药虽然可以减轻疼痛,可是并不能止痛,也不能根除,哪怕他用尽一切办法,都不能找到那冰蚊针的解药,更找不到莫逸萧的师父。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陷入了一片寂静,他缓缓推门而入,却见一个身影蜷缩在床角已然晕了过去。
朝她每走一步他的心便沉了几分,直到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他悬着的那颗心才真正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早些认出她来?为什么他没有预知到柳毓璃的险恶?为什么他没有阻止在她身上发生的灾难的到来?但是,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伤害她的每一个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影儿,相信我,不会很久……”他哽咽着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却已红了眼眶。
帝都的雪已经融化,日头高高悬挂在半空,洒下一片金黄之色,四处都显得春意盎然,初春已然来临。
莫逸风依旧在下朝后便径直回三王府,偶尔看见街上卖一些她喜欢的零嘴或者小玩意儿,也会特意让人去买些回去,只是若影每一次拿到之后都会嘀咕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可是每一次都会如获至宝地接下。
就比如现在,路上小贩的一声吆喝,莫逸风又不由自主地打开了轿帘,原来是在卖刚做好的小碗糕,记得她以前吃这个时满脸的好奇,说从未吃过这么精致的东西。
她从来不求名贵的吃食或首饰,就是像小孩子一样喜欢新鲜的东西。
下了马车,他亲自来到摊位前,要了两份小碗糕后让小贩打包准备带回去,却在转身之时见柳毓璃正朝他走来,他蹙了蹙眉心,紧了紧手中的袋子,转身踏上了马车。
柳毓璃走到他马车边时停了下来,风吹开了他的窗帘,露出了他俊美无暇的侧颜,她依旧还是会看得失神,只是此时的他却是看着方才打包的小碗糕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秦铭,回府。”他低醇的声音一落,马车由缓至急地朝三王府的方向而去。
马车带起一阵凉风吹进柳毓璃的后颈,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转眸看向莫逸风离开的方向,眸中闪过一道寒芒。
翌日御花园
柳毓璃和玄帝坐在园中饮茶,两人已闲聊了顷刻。因为柳毓璃的年纪也和婉公主相仿,而她又很会讨人欢心,儿时便在宫中走动,和莫逸萧又是青梅竹马,所以玄帝也会经常让她来宫中游玩。
但是因为上次玉如心的事情之后他便没有再与她这般闲话家常,虽然莫逸萧说与她无关,而她也坚决否认,莫逸萧又将所有的事情都掩藏得极好,所以他也就没有再查下去,毕竟只是他的一个妾侍而已。
不过今日是柳毓璃说自己失眠症又犯了,所以来宫中想请太医给她医治一下,玄帝得知后便召见了她。
见柳毓璃面容憔悴,玄帝不免担心道:“太医瞧了如何?”
柳毓璃莞尔一笑:“回皇上的话,太医说臣女是因为终日郁郁寡欢,忧思过度所致。”
“忧思过度?有何心事不妨说与朕听听。”玄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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