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齐飞。
是A市中心医院的一名医生。
而中心医院的权嗔——我的高中校友,是整个医院乃至医学界举足轻重的存在。
这样的男人,我印象中应该是美女不绝,左拥右抱的存在。
但是事实是——权嗔至今都没有女朋友。
甚至没有一个关系稍微近一些的异性。
太尼玛邪门了。
我想着,找机会问一问权嗔的理想型,作为他的“助手”,还是要知恩图报一下对吧?
那一天,我去他的公寓里找他,叫了很久的门也不见他来开。
权嗔很早就跟他父母分开住了,我有些担心,却面对着那个密码锁毫无头绪。
权嗔这家伙,能把密码设成什么呢?
我试了几次,全都是密码错误。
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日期。
我觉得自己可能是中邪了,大脑一片空白地输入那个日期。
“嘀——”的一声。
门开了。
我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我脑海中的那个日期究竟是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
可能只是突如其来的几个数字,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期,但是居然这么巧地将门打开了!
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急忙跑进权嗔的房间,发现他只是躺在床上睡着了。
大爷的!怎么睡得这么死,雷打不动的?!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床边的桌子上。
猛地,我如遭雷劈。
胆碱酯酶抑制剂?!
这不是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用来减缓记忆力衰退的药物吗?!
权嗔为什么要吃这个?!
我还看到桌子上还放着安眠药,他应该是吃下了安眠药,这才没有听到敲门声的。
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权嗔睡眠一直很不好,之前在科室值班的时候,随便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醒过来。
我确实也见过他服用安眠药助眠,当时只是觉得他睡个好觉也不容易,就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是靠安眠药睡觉的。
我眼神复杂地看着桌子上的那些药物,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权嗔他……为什么要阻止记忆力衰退?
一目十行,记忆超群的权嗔,也会有忘记的东西吗?
想了半天,我还是叹了口气,悄悄地退出了他的卧室。
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说到底我一个外人,没有什么立场去管。
权嗔的公寓很大,我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了他摆在一个最显眼的位置上,有一个巨大的日历。
上面,有一天的日期被用红笔标了出来。
我瞪大了眼睛——那个日期,是那个密码锁的密码。
红笔下面,刚劲有力的字体,那是权嗔写下的。
【她的生日。】
谁的生日?
我不知道。
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印象里会有这个日期!
这个日历上,除了这一天,没有标注其他任何东西,甚至连权嗔自己的生日都没有。
只有这一天。
我突然觉得恍惚。
好像……
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你怎么进来的?”
我正出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权嗔已经倚在卧室门框边,冷冷地看着我。
那个时候,我在权嗔的眼中看到了戾气,稍纵即逝。
权嗔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如果换做其他人,估计已经被他赶出去了,但是他冷冷地看着我,虽然面露不悦,但是最终倒没有把我赶走,老死不相往来。
“权嗔,你为什么学医?”
我还是问出了困惑了我多年的疑问。
权嗔抿唇,他刚醒过来,黑色的瞳孔有些散。
许久。
“不知道。”
权嗔从不说谎。
他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
“她说她生病了,我就学医。”
可笑的是,那个人,他甚至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有一次,一个熟人挂了权嗔的号。
高中时我们班的班主任,那时候我们都叫她“刘师太”。
刘师太这人十分势利,说话也难听,当时班上的学生都挺讨厌她的。
只是我们那一届高考超常发挥,全班有一半的同学超过了一本的录取分数线!
教导主任说她教导有方,从那时候就开始平步青云,现在已经是年级主任了。
只不过我还是很讨厌她就是了。
刘师太来医院,是因为她得了点小病。
原本这种小病都不需要权嗔出手的,但是她听说了这里的主治医生是权嗔,非要让他主刀。
当年刘师太在十三班夸权嗔,要把他夸到天上去了,原本我以为权嗔不会拒绝的。
毕竟就算刘师太再不好,也算是权嗔的师长了。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权嗔居然直接拒绝了。
刘师太觉得脸上挂不住,最终跟权嗔大吵起来,还以“师恩”裹挟,说权嗔忘恩负义。
这件事闹得挺大的,医院的院长都下场了,很多医生患者都围在边上看热闹。
看着就来气。
哼,有的人,就算是当上了年级主任,还依然尖酸刻薄。
见院长来了,刘师太底气更足了,还说什么如果不同意,就投诉院长,投诉医院,要把权嗔开除。
结果院长一句话,直接把刘师太整懵了:“这位女士,这家医院本来就是权嗔权医生的。”
这件事权嗔一直没跟我说过,但是当初我递了简历那么轻松地就进入了这家医院,当时我就察觉到这一点的。
如今说出来,还是觉得很震惊。
权嗔这家伙,有洁癖,也并不喜欢与人为善,建医院救人也并不见他有多开心。
这些事情,对于早就名利双收的权嗔来说,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事。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刘师太恼羞成怒:“权嗔,你是我们学校教出来的,现在这样对待自己的老师,你这算什么?!”
权嗔声音依旧冷沉:“算报复。”
神他妈的算报复!
我记得,有一次在病房里,一个小姑娘陪在她妈妈身边做作业,咬着鼻头皱着眉问她的妈妈:“妈妈,cos60°等于多少?”
她母亲应该学历不高,闻言只是歉意地对小姑娘摇头。
对于这种琐事,权嗔从来都是不会过问的。
但是那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走到小姑娘身边,十分认真地说道:“等于二分之一,是一半的意思。”
小姑娘当时还被权嗔的举动吓到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向权嗔点头致谢。
我问过权嗔,他说他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找女朋友。
问他为什么,他说在等人。
“你在等谁?”
“忘记了。”
“你是不是喜欢过谁?”
“忘记了。”
“那你很想她吗?”
“……忘记了。”
统统都忘记了。
我叹了口气。
“权嗔,你什么都忘记了,不怕人家也忘记你吗?”
权嗔抿了抿薄凉的唇,黑夜的暖光模糊了他凌厉的轮廓。
“她大概忘了,”权嗔抬头看向远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居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类似于委屈的情绪,“是她先说爱我的。”
“她大概忘了,是她先说爱我的。”
……
闭上眼睛,少女娇俏的声音响起:“权嗔权嗔,你看看我呀!”
少年缓缓睁开眸子,眉眼带笑。
“好。”
他分明,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