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白发很多,戴着很斯文的眼镜,一看就是学术气质拉满的人。
靳莫寒脸上笑容微僵,对面的宋岩在看到他们后,脚步也微微一顿。
“宋岩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注意到靳莫寒刹那间的神色变化,江紫萱主动开口打招呼。
宋岩愣了一下,方才取下眼镜,慢腾腾地走过来。
“小靳,紫萱,我可以这样叫你们吗?”宋岩亲切又温和地问。
靳莫寒麻木着一张脸,江紫萱笑着回应,“当然,以您的辈分资历,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宋岩欣赏地看着她,“你真的是个好姑娘,一点不像你妈妈。”
“您还认识李淑媛?”江紫萱诧异地问。
“当然,当初你爸爸结婚,我万里迢迢从研究所里逃出去,参加他的婚礼。”
宋岩一点不担心得罪江紫萱,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李淑媛跟老秋不是一路人,可惜不管我怎么劝,你爸爸都不听。”
江紫萱黯然地说,“我也希望,我没有那种妈妈。”
宋岩长叹一声,说,“已经发生过的事,还是不要再去回想了。不过,你在基地里逛的时候,注意不要碰到他们一家。”
他说的“一家”,指的是李淑媛江皖皖那一大家子。
虽然江紫萱没必要怕他们,但那帮人蛮不讲理,一旦闹起来,多少给江紫萱添堵。
江紫萱头疼地扶额,没想到自己就算来了统一基地,也逃不开那帮人的纠缠。
秋明也是心大,居然放任那一家子人兴风作浪。
不过想想,秋明作为一名总指挥官,心胸没那么狭窄,非把前妻一家逼入死路。
宋岩跟江紫萱相谈甚欢,靳莫寒一直默不作声。
直到两人在道别了,他才突然开口,“我在基地里,看到过靳振华。”
宋岩神色一僵。
江紫萱看了靳莫寒一眼,脑子里灵光一闪。
靳莫寒无视宋岩古怪的神色,继续说,“接下来,我会去拜访他。”
宋岩重新戴上眼镜,微微低着头,没有直视靳莫寒的眼睛。
“去吧,你想要的答案,总能找到的。很抱歉。”
靳莫寒微微低头表示敬意,再拉上江紫萱离开。
江紫萱连完整的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跟宋岩说,她回过头,见宋岩站在原地,背影沧桑落寞。
联想到靳振华一家对靳莫寒的态度,还有初见时,靳莫寒跟宋岩奇怪的相处反应,江紫萱脑海中上演了一幕幕狗血又夸张的豪门恩怨大戏。
她的身世坎坷离谱也就算了,总不能连靳莫寒的出生都这么离奇吧?
到时候,她该怎么安慰这可怜的小家伙?
靳莫寒一路沉默,直到接到秋立人的联系,说靳振华正在东侧修城墙。
他开车带江紫萱前往东边,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狭窄的巷道中,靳莫寒连踢带踹,把一个男人揍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孽障,畜生!你居然这么对待你亲爸,你也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你那两个小畜生要是知道你这么恶毒,还不得给你买棺材,尽早把你这祸害给埋了!”
地上的男人满口血,牙齿也被打落了一颗,依然不忘朝靳莫寒发出谩骂。
靳莫寒冷笑一声,抬脚踩在靳振华肩上,生生碾碎了他的肩骨。
靳振华发出惨痛的呼叫,又被靳莫寒一下掰开了下颌骨,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痛得满地打滚,偏偏又嚎叫不出来,那模样可怜至极。
“从小你就不喜欢我,外公在的时候,你倒还能给我一个好脸色,”靳莫寒眼里带笑,嘴角却很平缓,“外公一去世,你逼死我母亲,任由你那旧情人和私生子虐待我。”
那些年,他过得很不好,要不是有赵伯联合靳氏集团的一些股东全力相护,他在外公死去后,就该被靳振华当垃圾除掉。
他一直想不通,靳振华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就算靳振华入赘靳家,是为了谋取靳家家产,可他也是靳振华的儿子,靳振华没道理对他赶尽杀绝。
后来他一度被靳振华买凶暗杀,为了活命,不得不带冷漠赵易,还有美玉等人前往国外最黑暗的区域,干起雇佣兵的勾当。
即便长大后回国,靳振华依然从未对他有过属于父子之间的片刻温情。
这个男人想的,无时无刻不是干掉他,把靳氏集团交到袁家手里,由靳鹰舒掌控。
他曾经猜测过理由,只是未来得及证实。
“我应该,不是你儿子,对吧?”
半蹲在靳振华身边,靳莫寒发出温和的询问。
靳振华瞳孔猛缩,惊恐地瞪着他,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靳莫寒打了个响指,恍然大悟,“哦,我忘了,你说不了话。”
他抬手捏住靳振华脱臼的下巴,低声说,“待会可别大喊大叫,小心我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
江紫萱站在巷道口,回头说,“等一分钟,有巡逻队过去了。”
统一基地内禁止打架斗殴,他们的行为要是暴露出去,秋明很难做人。
等巡逻队走后,靳振华才得到重新开口的机会。
眼看是逃不过了,靳振华立即朝靳莫寒啐了一下。
靳莫寒偏头躲过,反手一拳盖在靳振华太阳穴上。
靳振华当场晕死了几秒,眼前昏黑一片。
靳莫寒越想越气,黑着脸又盖了几拳,给靳振华打得口腔鼻腔里疯狂呛血。
江紫萱忍不住提醒,“老公,你要解气我没意见,不过他是普通人,不经揍,你别在弄清事情原委前就给他弄死了。”
“哦。”靳莫寒站起身,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拳头上的血水。
靳振华连连呛了大滩血水,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现在的他头发灰白了大半,衣衫也破破烂烂的,像个风烛残年,饱经沧桑的流浪老头。
跟末世前那个位高权重,意气风发的靳大总裁,丝毫不沾边。
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异能,在统一基地只能干些重活粗活,被人吆五喝六地使唤。
偏偏他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面对别人的呼喝,自然不肯完全听从,因而少不了被排挤挖苦。
工友们会给他使绊子,给他指派最苦最累的活,令他过得无比凄惨。
而家里也是一地鸡毛,前有阮贞心每天抱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指责他没本事不中用,天天骂他是废物饭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