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本就恢复得快,又有清虚长老炼制的丹药,离渊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三日一过,便又是生龙活虎的一个小崽子了,沈玉奚仔细探了一遍,确认离渊身上没有暗伤,终于放下心来。
养好了伤,接下来就是正式带徒弟了。
他如今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沈玉奚心中默念。
忍不住抿着唇,极轻地笑了下。
只是,弟子又该如何养呢?
他从未收过弟子,自然不会有教导徒弟的经验。
正常的师徒该如何相处?师尊需要为弟子做些什么?哪些是必须做的?哪些是不能做的?……
沈玉奚想了想,忍不住叹了口气,发起愁来。
然后沈玉奚想到了江临川,江临川收了不少弟子,想来对于教导弟子一事的经验应是十分丰富的,他便动身去找江临川,向他询问弟子该如何带,然而到清云峰,沈玉奚才知道三日前江临川便已离宗,问他的弟子,弟子语焉不详地,并不知晓江临川去了什么地方,只说是极重要的事要做,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汜减zonGcaiwEnxuE.com汜。沈玉奚升起了一丝茫然,整个玄天剑宗,除了江临川,他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亲近的师兄师姐,那些人消散在过去的回忆里,只剩下那些向来看不上他的,他们见到沈玉奚不是无漠然视,便是冷言冷语,如丹峰的清虚,知晓他收徒,第一反应就是讥讽他不学无术,误人子弟……又哪里会教他如何做一个师尊。
如今江临川不在,他便只能靠自己闭门造车了。
原本师徒传承,一脉相连,只需将自己的经历照着搬到徒弟身上便可万事大吉,只是他的经历却是……
是个无法痊愈的恶疮。
牺如 75zworg.com 牺如。甚少有人知晓,他其实是被道和当炉鼎养的,这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也被道和虚伪的假象所蒙骗了去。当初身处其中并未察觉什么不妥,如今回过头再看,原来早就处处暗藏阴霾。
从他所修炼的功法到日常吃服的辟谷丹,全部带着最为深切的恶念,将他不知不觉地拖入深渊。而在他十七岁结丹之前,他竟一丝一毫也未曾察觉,简直愚不可及。
若是淸霄没有出现,他要么成为道和的禁脔,要么化为一捧黄土,而道和,只会继续逍遥自在。
纵然只是略微地一想,便叫他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每一块血肉都在战栗,指尖冰得毫无温度,却又出了一层黏腻的细汗。
沈玉奚脸色苍白着,深出了一口气,将翻涌而来的恨意与憎恶一并缓缓吐出。
他永远不会成为道和那样的人,也决计不会将弟子视为工具的。
沈玉奚轻轻闭上眼睛,静静地坐了一会,重新思量起如何带徒弟这事来。
沈玉奚寻思了半天,删删改改,拟定了几个法子,挑挑拣拣最终了选定一个最为寻常,也最为稳妥的路子,先教离渊引气入体。
他便找了一堆指导引气入体的功法,从中挑了最恰当的交给离渊。如此过了几日,却是毫无动静,沈玉奚放心不下去看,却见小崽子和灵简大眼瞪小眼。
离渊不识字。
他需从教导离渊读书写字开始,一点一滴教会他修炼。
那便教吧。读书,写字,只要他能教,那便教吧。
沈玉奚拨开桌案上的书籍,整理出一块平整的空地,铺上宣纸,研磨执笔,写下两个字:“离渊,这是你的名字。”
“离渊。”小崽子的眼睛一亮,像只方学会说话的鹩哥,兴奋地又念了一遍:“离渊!”
沈玉奚眸光柔软:“嗯。离渊。”
“来,你试试。”沈玉奚把笔塞进离渊的手中,道。
芈何芈。“……”离渊握着笔,有点发懵。
他如临大敌地瞪着纸上那两个的盘根错节的字,指尖用力得发白,手指僵得像枯死的树枝,额头沁出汗来,最终在沈玉奚暗含期许的目光败下阵来,硬着头皮提笔照着沈玉奚写下的字,糊了上去。
那字呀,是真的丑。歪七扭八不说,还缺胳膊少腿。尤其在沈玉奚写下的字的对比下,丑得惨不忍睹。
离渊的脸腾地红了。
沈玉奚眼中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俯身握住离渊的手,耐心地带着他将‘离渊’二字走了两遍,温声道:“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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