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奚出关时,天幕低垂,云色烟青,空中有雷光滚动,不多时便下起了雨。
雨声急急,敲打屋瓦,沈玉奚立于廊下,仰头望天,一滴雨正好落在他的眼尾,他若有所觉地转身,看见江临川一手执伞,正从雨幕中向他走来。
“师兄。”
“清霖,如何?”
沈玉奚为了压下梦魇,做了诸多尝试,此次闭关亦是为此,然而事与愿违,他仍是困于梦魇。此事他并未与江临川提及,沈玉奚只告知他闭关是为疗伤。
“好多了。”沈玉奚回他,本就极白的肌肤洇着水汽,剔透如玉,只要他说师兄总是愿意信他的,师兄总是不愿意叫他为难,沈玉奚扬起嘴角,笑问:“师兄,你事务可还繁忙?可需清霖替你分担一二?”
江临川身为玄天剑宗宗主,不但需要管理整个玄天剑宗,负责将玄天剑宗发展兴盛,维护各宗之间平衡,还需要负责管理玄天剑宗宗下庇佑的七个国度,数十城镇与世家等的大小事务,从核对上供灵石丹药到分派宗内修士前往辖地斩妖除魔,诸如此类,皆是要由他来作最终决断。
汜减zoNgcaiWeNxU*汜。“恭敬不如从命,”江临川微微笑道,“此次一月之后的宗门大比,还要劳烦清霖与为兄我一同操持了。”
“宗门大比?”沈玉奚一怔,如此算来,自他带钟离渊入玄天剑宗起竟已过去三年,思及此,沈玉奚眼中露出一丝复杂。
也不知钟离渊在宗门可还适应,是否顺遂。
沈玉奚在意钟离渊,起因不过是钟离渊令他想起他那早亡的徒儿,初见时,钟离渊满身是伤,被魔修逼得无路可退,钟离渊退无可退,便不再退,反而冲向那魔修,欲要与他同归于尽。
这股狠劲像极了他那徒儿。
故而在斩杀魔修,救下钟离渊之后,他默许钟离渊与同行直至钟离渊伤势痊愈。
在沈玉奚因钟离渊而想起徒儿的同时,沈玉奚又从钟离渊体会到另外一种感受,那是一种突兀到异样的感觉,仿佛像是被刀锋抵住了命门,他无法抑制在他的心底深处生出恐惧。
这种恐惧来得毫无缘由,钟离渊如今也不过十余岁的少年郎,修为不过练气,于修真一途而言不过才方启程,又如何能算得上是威胁?
牺如 kanzongyi.cc 牺如。除非钟离渊修为高过他。
沈玉奚不善修行,修为不过元婴,但他到底出身剑宗,是个剑修,纵然对上出窍期修士也有一战之力,胜负不可妄言,逃出生天却是不在话下。若要令他有生死之忧,那钟离渊的修为至少是分神期。若钟离渊是分神期大能,又如何会被一个区区金丹期的魔修逼得无处逃生,险些身殒。
除非他的修为作了假,他与魔修合作演戏,骗了他。
沈玉奚想了许久,仍是不解,“师兄可知钟离渊可有异动?”
“清霖何出此言?”江临川讶然:“据我所知,钟离渊入宗三年,并无异常。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也是,若钟离渊是魔修,身上必然会有魔气,纵然避过他的神识,也绝不会瞒过玄天剑宗的护山大阵,若……钟离渊并非魔修,则更无可能与魔修合作,魔修是造成钟离世家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但凡钟离渊有一丝良知,他也不会同魔修合作这等不忠不孝之事。
沈玉奚摇摇头,“他身负血海深仇,我只怕无人指引,他会走上歧路。”
于情于理,他不该怕他,也不该因此疏离他。
他毕竟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
“确实,”江临川叹息,清霖还是这般心软,纵然世人对他有诸多偏见,他仍是不该初心:“你当真决定收他为徒?可要想清楚,教徒有如教子,你承受得住吗?”
“我不知。”沈玉奚垂下眼,他心中有愧,却又始终无法劝服自己收下钟离渊这个弟子。他不是一个好师尊……他怕害了钟离渊。
据他所知,这三年钟离渊留在内门,勤勤恳恳地做着他的内门弟子,每日练剑,听内门长老讲课,借阅藏书阁的功法书籍,完成从万事堂领取的宗门任务,倒像是真的把沈玉奚的那番话听进去了,放弃吊死在沈玉奚这棵朽木之上的愚蠢念头。
芈何芈。钟离渊心中的师尊是否属意于他尚未可知,或许钟离渊不再需要师父也未可知。
沈玉奚怅惘轻叹,目光望向雨中飘落的竹叶,道:“我或许,并非良师。”
江临川替他挡去飘来的雨丝,温声道:“那便交由你的心做决定。不论如何,师兄都在,有师兄护你,不必多虑。
※※※※※※※※※※※※※※※※※※※※
立旗能手沈玉奚。
喜欢徒弟黑化了请大家收藏:徒弟黑化了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