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跳下竹榻之后,单膝下跪,双手举过头顶大声说道:
“感谢救命之恩,在下是常遇春常将军帐中传令兵兼军中行医官杨怀中。前不久,我部前往湖州剿灭叛军张士城部,怎奈行军至金牛岭处,军中大部分士卒突患脑风症和痢疾,有的士兵头脑昏眩、头痛欲裂,有的士兵腹泻、发热,严重影响部队士气,于是常将军命令部队暂停行军休整,并寻遍当地郎中给士兵医治,可休整已过半月之久,郎中换了数茬,军中头痛病以及痢疾并无好转迹象,且有愈加严重之现象。据当地百姓说,茅山七星岩成氏方剂非常有名,故派在下杨怀中前往七星岩恳请成郎中前往救治。成郎中素有“一剂方药走天下”之名,可在下不知七星岩位于何方。于是下在杨怀中边走边打探,并星夜兼程朝七星岩方向赶。可由于在下路况不熟,加之连续赶路,饥饿交加,当赶至七星岩时已无力气,突发昏厥,之后之事在下就不知道了,现在才明白是姑娘您救了在下,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杨怀中言真意切地说完了,他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举过头顶,长跪不起。
“你说什么?你是常将军的军中行医官,军中有脑痛风和痢疾发生?现在你们住在哪里,离这儿有多远?请起来说话!”稗草焦急地问。
“我是来找七星岩的成郎中的,请问你认识成郎中吗?快快救人要紧,我们常将军给我下了死命令,如果找不到成郎中,我无法交差,凭令而斩!”杨怀中仍然跪着说话。
“这位是我们成郎中之女,叫稗草,成郎中已染病多日,已去野鹤湾闭关休养,不宜出诊,目前七星岩成氏熟药坊由我们家小姐当家!她一个姑娘家的恐怕难以应允你所托之事。你还是赶紧另想办法吧!”
德才听说是常遇春的队伍里士兵染患脑痛风和痢疾,此人是来找成老爷治病的,正好成老爷不在,稗草一位姑娘家的也不便出使军中去开方诊脉,于是就一口回绝了。
“杨医官,你所说的成郎中乃家父,不巧的是,家父身染重病已前往野鹤湾修养,恐怕难以如你所愿,如不嫌弃,本人愿随杨医官前往兵营开方施药,救人于危病之中!
“啊,千万使不得,女子怎么能前往军人行医?假如将军怪罪下来,在下实在承担不起!”还是务请成老爷出山,为我军中将士开方治病!”杨怀中仍然长跪不起。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常德才实在看不下去了。“啪”的一声,将刚才那只药碗重重地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说道:“请问这位郎官,刚才已经跟你说了,我们老爷身体有恙,正在野鹤湾休养,我们家小姐主动提出只身赴军营给你们兵士开方施药,你还不愿意,还嫌好作歹的,真是给你脸不要脸,那只能让你请回吧!”
“德才叔,不要这样跟这位郎官说话,他也是奉命在身,不过,你刚才说女人不便去军中行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我请问你花木兰、穆桂英、梁红玉等她们是不是女人?她们都能提刀上马为国杀敌,难道我成稗草不能赴军中为染疾的士兵治病?”稗草说这番话的时候,字字句句充满坚定与坚强。
杨怀中听稗草和德才这么一说,想想也对啊,不管是谁去,只要能治好病不就行了吗?常将军又没有规定不允许是女的,自己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想到此处,杨怀中高声说道:“感谢成小姐,成小姐不但救在下之命,还愿只身赴军营拯救众官兵兄弟,实在是令在下感动,在下愿为成小姐带路即刻奔赴军营,救治众兄弟!”
常德才一听着急了,成晟成老爷反复叮嘱自己一定要照顾好小姐,成家就这么一个血脉了,这么一去,万一弄个什么好歹来怎么向成老爷交待,况且还要去军营,军营是个什么地方,那是打仗的地方,那些当兵的,都是些从各地征召来的男子,这里面不能保证个个都是正人君子,也保证不了没有邪恶之人,唉,这、这、这!
“杨郎官,我们家小姐也是大病初愈,恐怕不便只身赶赴军营,况且军营病情尚不明确,只是听你一面之词,到底是什么方面的疾病,现在不得而知,就是去了,面对如此众多的病人,小姐一人怎能应付得了?那还不把我们家小姐累坏啊!不行,我不同意我们家小姐远赴军营,不是我不讲仁爱之心,而实在是爱莫能助!杨郎官,请回吧!”常德才说完双手抱拳,眼眶湿润,明显有点舍不得稗草孤身前往军营。
“这位大叔,你的担心和疑问我完全能够理解,我也是一名军中郎中,对目前的病的病情大致情况还是有所掌握,在下也曾试过多种方剂,但就是不见药效,不见有明显好转,所以常将军明确命令让我找七星岩成郎中,成郎中不便出山,成家小姐愿意前往救治,实乃是我三军众兄弟有幸!另外,小姐尽管去,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好小姐的安全,这一点请尽管放心!”杨怀中说完这番话,脸上明显流露出焦急之情。
稗草也看出杨郎官的这副神情,心想,救人如救火,况且是大面积传染病,早一天得到治疗,早一天救人于生命,况且自己的医术到底怎么样,还没有实际检验过,以前只是跟在爸爸或爷爷手下验方抓药,偶尔诊一下小病小灾,从未单独出诊。这次是难得的机会,通过眼前的这位郎官诉述,官兵得的可能是瘴气或者是水土不服造成的,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况且军人兵士个个身强力壮,只要用对药,病情很快会得到控制。
“好吧,不用多说了,德才叔,你也别担心,我相信杨郎官说的是真的,这样吧,桂芝陪我一起去。你呢,在家把熟药坊里的药材全部拿到院子里晒晒,有些名贵的中药要作一些温度处理。总之,我不在的这几天,就辛苦您了!桂芝,你去帮我把行医药袋准备一下,还有针袋别忘记了!”稗草如此从容而有条理的安排着实让杨怀中暗暗佩服,心想,这才是大家才女应有的风度啊!
德才见稗女执意要去军营,只好接受,但心里面总是少不了的牵挂。
“桂芝啊,你一路上要照顾好小姐啊,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我们一家人对不住成老爷啊!”
“咚、咚、咚!”
稗草、桂芝等人正在院子里商量赴军营事宜,此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呀?”
话音刚落,桂芝就急忙地跑去开门。
“成郎中在家吗?不好了,快去救救我家女儿,我女儿不知怎么回事,浑身奇痒,昨天晚上一晚没有睡,在房间里闹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一起来还是痒的难受,现在在家要死要活的了!”只见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妇人拖着哭腔边说边流着眼泪。
“我们家老爷在不在家!”桂芝快言快语地说。
“啊。天呐,这下了我女儿可能真的活不成了,她一定要成才爷给她开方,她只喝成老爷开的方子!这可怎么办啊!”老妇人哭天抢地瘫坐在地上又是拍腿又是捶胸的。
“这不是吴刘氏吗,你别着急,成老爷不在家,但我们家小姐在,我们家小姐可是得到了她爷爷和父亲的真传呢,她可以跟你去看看你家女儿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德才一看认识,原来是成庄村上的吴刘氏便赶忙凑上前说。德才心想,本来就不想让小姐去军营,让稗草去看吴刘氏的女儿,也许就会阻碍小姐的行程,说不定还可能因此去不了。
稗草一看老妇人这副着急的样子,顿生怜悯之心,忙说道:“老人家,你快快请起,你速带我去你家看一下,看看我能否救治!”稗草俯身扶起老妇人的时候,那老妇人使劲用鼻子闻了一下,顿时惊恐万状,连忙站起身来用非常异样的眼光打量着稗草。
老妇人的这一举动,令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吃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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