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阳光从窗缝中打进,在窗台上印出一道白片。白片随光移转,落下窗台的边缘,在床的地板上铺洒开,照亮拖鞋的一尖。
阮溪在床上悠悠转醒,眼睛睁开扑闪几下。
在她醒盹的时候,阮秋月也醒了,带着点鼻音问阮溪:“几点了啊?”
阮洁和陈卫东早上没叫她们,昨天折腾一天累得要命的,这一睡便睡得过头了。
阮溪伸手『摸』床头柜上的小钟,看一眼道:“快九点了。”
阮秋月掀开薄被子床,穿上拖鞋到窗边拉开窗帘。
阳光瞬间灌进,阮溪被刺得眯了下眼。
稍微适应了一下外面的阳光,两人一去洗手间洗漱。
阮红军和阮红兵还在房间里睡着,阮溪和阮秋月没有去叫他们。
本打算好是昨天听完讲座就回去了,因为碰到凌爻多留了一晚上,所以今天没有什么安排。再去逛公园逛景区也累得慌,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吧。
洗漱完阮溪和阮秋月去厨房里一做早饭,鸡蛋白面葱花碎加盐加水搅匀,锅热放油摊出金黄滑嫩的鸡蛋饼,一张一张堆叠放在盘子里。
做好端到餐桌上,阮红军和阮红兵刚好了。
阮秋月说他俩,“你们倒是会赶巧。”
阮红军和阮红兵闻到鸡蛋饼的香味,立马跑去洗漱。
洗漱完颠颠地回坐下,拿筷子和阮溪阮秋月一吃早餐。
阮溪吃饱了放下筷子,“玩两天太累了,今天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看看电视睡睡觉。我出去办一点事情,办好了下午我们一回去。”
阮秋月也吃饱放下筷子,“是去取钱买那老太太的房子?”
阮溪看着她笑一下,“你什么都知道。”
阮秋月说:“我不想和他们留在这里看电视,他们看的东西我都不爱看,大姐我跟你一去吧,刚好有人给你做伴。”
阮溪看着她,“外面那么热,你想去啊?”
阮秋月往外面看一眼,“无所谓啊,反正屋子里也热。”
阮溪这便点头道:“行,那就跟我一走吧。”
说完她站身,去房间里拿出皮包,出到餐厅,她拿了点钱和粮票给阮红军和阮红兵,对他俩说:“吃完饭把碗洗了啊,中午你们自己找地方去吃饭。”
阮红军收下钱点头道:“好。”
说好这话阮溪便带着阮秋月出去了。
为了不让阮溪太累,阮秋月自己也骑了自行车。
两人并道骑车先去了趟银行,阮溪从银行里取了一万两千块钱出。她把十二沓大团结装在包里,和阮秋月去了一趟教育局,找阮洁帮了小忙。
阮洁帮阮溪打印了合同出,送到阮溪手里说:“去吧,办完手续早点搬过,五叔和五婶以后上班就可以方便一点了,我们也能常见面。”
阮溪确实是这想法,买了房子先让阮生和钱钏搬过住,因为他们在城里看店,每天都要城里乡下回跑,路途远实在不方便,阮大宝下学期刚好城里上学。
阮翠芝要在乡下带着姑娘们干活,岳昊丰进了货也是送到乡下,而且阮玥现在的年龄也还小,没到上学的时候,倒是不着急先搬过。
阮溪接了合同道:“那我就先过去了,你回去忙吧。”
阮洁和她们挥挥手,转身进了大门里去。
阮溪和阮秋月拿到合同倒是没有立即去找周老太太,而是先找地方去吃午饭。骑车在街边随便找了面馆,两人进去后后各要了一碗炸酱面。
吃面的时候阮溪问阮秋月:“老阮是不是明天回去?”
阮秋月点点头,“他今晚应该就忙完了,明天早上的火车回去,晚上到。”
阮溪看着她笑笑,“那你们要不要留下玩?”
阮秋月道:“必须要留。”
阮溪:“那我有空再带你们去故宫、八达岭、颐和园……或者你们自己商量商量,还想去哪里玩,我都带你们去。”
阮秋月听到这些名字都兴奋,掩不住嘴角的笑道:“真的呀?”
阮溪点头,“好不容易一趟,当然要让你们玩尽兴了。”
阮秋月吃一大口面,“大姐你最好了。”
吃完饭阮溪没多耽搁,带着阮秋月骑车去往门,径直进胡同找到周老太太的里。
这一次周老太太没在,两人便站在大门外了一会。
胡同里往有行人,有人骑自行车打着铃铛过去,还有三五小孩子结群在一玩,两滚着钢圈在面跑,三在后面跟着追,钢圈倒下了就换人。
阮秋月看盯着看一会笑着说:“全国都一样,我们大院里的那些男孩子小时候也玩这。滚着钢圈满大院疯跑,都想显本事。”
阮溪看一会那些男孩玩钢圈,笑着道:“我们乡下没见人玩过。”
因为根本找不到钢圈,很多小孩实玩的是废旧自行车上的钢圈,乡下穷得连一辆自行车都看不到,更别提能有废旧钢圈让小孩子拿去玩了。
阮溪自己的童年记忆里也没有这东西,毕竟不是这年代的。
她觉得还挺有思的,便盯着多看了一会。
周老太太一时半会不回,阮溪和阮秋月有耐心,得倒也不着急。
看完玩钢圈的小孩,阮秋月回头看了看周老太太的合院,换了话题说:“还是皇城根下的人有钱,以都住这样的院子。红楼梦里的屋子,差不多也就这样吧。”
阮溪点点头,“红楼梦里的宅子大,周『奶』『奶』院子应该算是二进的,因为里面还有一道门,而贾母一人住的就是五进的院子,你想想整贾府得有多大。”
阮秋月感慨道:“钟鸣鼎食之,诗书簪缨之族呀。”
阮溪道:“红楼梦里的贾府我们是看不到了,但可以抽时间去趟恭王府,和珅修建的宅子,人都说‘一座恭王府,半部清代’,那宅子才是真的大。”
阮秋月点头道:“好啊,我都想看看。”
因为平时看书多,这些文化古迹她都感兴趣,都想亲眼看一看。
而阮溪对合院对老宅子这么感兴趣,想要花钱多买上几套,除了现在需要房子住,更多的实是因为合院这老古董,在这年代是非常具有投资价值的。
实这年代玩古董捡漏也非常容易,因为老东西旧多,还没有人造假,基本上有钱去捡漏的话,都能捡到不少的大宝贝,但是她没这方面的本事。
古董她没眼不会玩,但买合院准不会有错。
但凡有钱可以投资,在这年代首选那必须得是合院啊。以后房产地产被炒得热了,像这种保存比较完好的院子,价值那都是上亿上十几亿。
因为通货膨胀,钱留在手里只会不断贬值,但买了合院,那就永远在升值。
两人站在大门的石狮子边说着话,周老太太一会拄着拐杖回了。她近越发看着显老,头发花白一片,因为裹了小脚,走路一晃一晃的。
没她走近,阮溪就和她打招呼:“周『奶』『奶』。”
周老太太听到声音看过,笑道:“小溪,你啦。”
阮溪迎到周老太太面,扶着她走到院子大门口。她从身上掏了钥匙出,阮溪接下她的钥匙去开门,开了门把钥匙送回周老太太手里。
周老太太一边往屋里去一边说:“刚才出去串了门,没多久吧?”
阮溪扶着她过门槛,“没有多久,就了一会,您仔细脚底下,别叫绊到了。”
周老太太脚下走得慢,过了两道门过院子,到正屋推开门进去。
到炕榻上坐下,她看着阮溪说:“你是不是买我这院子?”
阮溪在周老太太对面坐下,笑着道:“是的,我刚才去把钱取出了,您这院子我经常过,我也不需要看,只要您答应卖,我们立马签合同办手续。”
阮秋月不掺和阮溪谈正经事情,自己搬了圈椅在旁边坐着。
周老太太问:“你合同准备了没有?”
阮溪直接把合同掏出,放到炕几上正对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实看不懂,看了一会便说:“这劳什子我也看不懂,是签了这,拿上所有的证书证件哪,去办房管局过户手续是吧?”
阮溪点点头,“是这样的。”
周老太太和阮溪认识时间,对她是很信任的,所以也不打算再多看。阮溪愿买她房子她已经很高兴了,她直接问阮溪要了笔,抖着手问阮溪要签字签在哪里。
阮溪指给她要签在哪,但周老太太挪到地方还没下手签,忽听到正屋门上传一声:“妈,你签什么呢?”
周老太太回过头看一眼,只见是她儿子赶回了。
周老太太没再动笔,出声道:“签合同啊,签了把房子卖了,这不就有钱给你应急了吗?刚好你赶回,那你处理吧,没问题今天就把过户手续办了。”
周先生放下行李箱走过,和阮溪阮秋月客地打一声招呼,然后拿炕几的合同书翻着看了看。大概看完以后,他看向阮溪说:“是你要买房子?”
阮溪点点头,“我钱都带了。”
周先生是知道大情况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时候赶回。他就是想回看着把房子给卖了,顺便把周老太太接去国外,以后没事就再也不回了。
他拿着合同书想了想,看向阮溪说:“这样吧,为了保险见,你先付千,我们签合同,然后你再付千,我们拿齐证件去房管局把过户手续办了,审核下你缴了税费,再把剩下的千全结给我们,我们给你钥匙,怎么样?”
阮溪是没打算和周老太太这么麻烦的,既然她儿子这么提出了,她自然是答应的,对她说也保险,所以点头道:“成,就按您说的这么办吧。”
于是周老太太在她儿子的指挥下签上名字按上指印。
阮溪签完字按完手印以后,先给他们付了千块钱定金。
周老太太的儿子赶时间,并不打算因为这件事在国内多呆,看时间差不多,便直接拿齐材料证件,带着周老太太一,和阮溪阮秋月去了房管局。
这年头买房子的人非常少,自然没有过办理买房业务的人。
阮溪付了千块钱,拿出自己的证件配合周老太太和她儿子办了过户手续。
办完手续房管局的人告诉她,审核得要两天时间,叫她过两天再交税费。
从房管局出,阮溪看着周先生说:“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后天我再过交税费,一切没有问题的话,我把剩下的千块给您,您把房子钥匙给我。”
周先生点点头道:“审核没问题交了税费就给你。”
两边这样说好,阮溪笑和周老太太打招呼:“周『奶』『奶』,那我现在就先回去啦,后天我再过看您,到时候和您好好聊聊天。”
毕竟给了钥匙她跟她儿子走后,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周老太太握着她的手,“路上慢点啊。”
阮溪和她挥挥手,把她交给她儿子,便和阮秋月骑车走人了。
两人骑车去到阮洁的里,上楼倒两杯水坐下休息了一会,看了看电视放松了一下,然后在茶几上留张字条,便带上阮红军和阮红兵回去了。
人骑车迎着风,飞奔。
阮溪是因为入手了一套合院高兴,阮红军则是干啥都屁颠颠地高兴。
有风他必须冲,让头发和衣服都扬那才痛快。
到的时候里刚好准备吃晚饭,阮溪阮洁和阮红军阮红兵停好车便洗手坐下吃饭去了。阮富也忙完从城里回了,吃饭的时候坐阮溪对面。
因为之吵了一架,现在两人之间的氛还不太好。
阮富倒不是还有脾,只是被阮溪呛了一通噎得他无话可说,所以他现在心里觉得理亏。但要顾着当爹当大哥的面子,所以看就干巴着。
他叫阮红军三,“吃完饭收拾一下,明早的火车回去。”
阮秋月咬一口馒头,看着他开口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没有去,想在这里再玩一阵子,到暑假结束再回去。”
阮富道:“玩三天了还不够?出去玩不要花钱吗?你们多留在这里一,就要多吃一口饭,以为是什么方便的事情?”
阮秋月还没说话,阮翠芝道:“也就是多摆三双筷子的事情,有什么麻烦的,里已经这么多人了,不多他们三。既然没玩够,就留下好了。”
阮溪接着话也说:“你别担心钱的事,花不了多少钱。”
阮富不看阮溪出声道:“你别以为你现在赚点钱就彻底高枕无忧了,说不定哪天政策有变这事就黄了,工辞了你就稳着点,为以后做好打算。”
他现在说话的语和用词还算正常,阮溪自然没什么情绪,只开口说:“就算做打算也不差这一点,还是你不想我们在一培养培养姐弟姐妹感情?”
阮富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了,片刻道:“既然你们三姑和大姐都这么说了,那你们留下吧,他们不嫌麻烦,那我怕什么?留在这里正好,里清净。”
阮红军嘴一咧笑出,“得嘞,那我们就留下了。”
阮红军阮红兵和阮秋月留下不走,次日凌晨,阮富自然自己一人拎包走人。阮溪没有早送他,还是阮翠芝和阮生带着岳昊丰和钱钏送的他。
因为刚出去玩了两天有点累,接下还有事要忙,这两天阮溪便不打算再带他们出去玩了。
阮溪在休息了一天,做了做剪裁和制衣的活。
次日下午她骑车去城里,装好足够的钱到房管局去交税费。
和阮红军阮红兵玩不上,阮秋月不想呆在里,仍是陪着她一去了城里。
两人到城里先去交钱,交完钱拿着收据再去周老太太。
产权证一时半会还拿不到,还要再些日子过去取。
去周老太太之,阮溪走街上买了些吃食。
这一天她除了把剩下的千块给了周老太太的儿子,拿到了合院每一把锁上的全部钥匙,还坐在合院院子里的枣树下,和周老太太聊了小半天的天。
周老太太身和他儿子走的时候,跟阮溪说:“以后就穿不到你做的衣裳啦。”
阮溪笑着说:“说不定我以后也去国外呢,到那我去找您。”
周老太太闻言笑道:“那好呀,我就着了。”
阮溪笑着吸口暗下决心——她做的衣服,总有一天是要走出国门的。
上辈子没得及做到的事情,这辈子一定要完成。
星期天。
太阳躲了半张脸在云层后头。
阮溪顶着满头汗从合院的大门里出,跨过门槛直奔停在石狮子旁边的三轮板车,过去弯腰抱上面的一床十斤重的大被子,直腰往屋里去。
被子挡住了眼睛,她把头侧到一边去。
结果还没走到门槛边,忽有人伸手从她手里接了被子。她还以为是阮红军,松开手刚想说话,目光扫过去看到接过她手里被子的是凌爻,蓦地便愣住了。
愣完她外一笑,语下识有些惊喜,“你怎么了?”
凌爻抱着被子回答道:“星期天没事,出随便转转,是在搬吗?”
阮溪点头,“刚拿到钥匙,把所有要用的东西都搬过。”包括冬天的被子什么的。
她有些不好思叫凌爻干这些活,忙伸手过去要接过。
但她还没碰到被子,凌爻躲了一下说:“我帮你吧,你再拿点轻便的东西。”
阮溪犹豫一下这便收回了手,“好的,那我去拿衣服。”
说完她转身回去,拎了一包衣服下。
两人后往院子里去,走到二门上正好碰上阮红军和阮红兵。
阮红军看到他也很是外,出声道:“咦?这不是崽崽么?”
凌爻:“……”
他清一下嗓子,很正经地跟阮红军纠正:“凌爻。”
阮红军虽比以沉稳些,但仍不知道尴尬为何,笑嘻嘻地直接拉阮红兵出去了。
旁边,阮溪拎着包也抿着嘴唇低头在笑。
凌爻看向她,看了片刻问:“我那天是不是太丢人了?”
听到这话,阮溪忙收脸上的笑,抬头清清嗓子道:“没……没有啊……”
凌爻:“我已经被单位的同事笑话一星期了。”
这……那就没办法了……
阮溪忍不住要笑出,忍一下看着他说:“确实……有那么一点吧……”
凌爻看阮溪想笑拼命想忍,自己忽也没忍住笑了出。
他这么一笑,阮溪就彻底忍不住了,于是两人一笑得停不住,而且都是闷着笑。
笑一会阮溪忙清清嗓子,“快走吧快走吧,这么重,快抱进屋里放下。”
凌爻这便也收住了笑,抱着被子跟在阮溪后面往屋里去,把被子放到东边厢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