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账房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上上下下打量白露一眼。
然后一副不屑道:“你说你是潇王府的大夫,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夫有你这么年轻的?莫不是哪家人跑出来的丫鬟,来这里砸我们本草堂的招牌吧?”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也怀疑起来。
“账房先生的话也没错,这姑娘瞧着也太年轻了些,不像是大夫啊。”
“该不会开给我们的药不能吃吧?”
“那我还花了银子买了这些药呢,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就是!浪费我们的银子,我们要退钱!”
周围的百姓纷纷嚷嚷着退掉药材。
账房傻眼了。
他的目的是把白露给气走,不是给这帮穷人退钱的。
想要才他手里抠出钱来?
怎么可能!
好在白露这时也站了出来说话,“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我接过的诊也不在少数了,各位的病症都不一样。”
“你们都说我说得准,说得准一个人就算是巧合,能说准一整天,足足几十号人,也算我白露有本事了吧?”
那些嚷嚷的人又闭嘴了。
正如白露所言,他们这些年找过的大夫也不在少数,能说得如同白露这么准的,一个都没有。
所以他们才更加愿意让白露看病。
如此他们还有什么怀疑呢。
“本王妃可以证明白露是潇王府上的大夫,是本王妃让她来这儿帮忙的。”
这时,叶漫青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白露看到叶漫青,一喜,连生气也顾不上了,连忙小跑着过来问安。
“王妃,您可来了,这账房卖受潮的草药给病人,这些草药早已经失去了药效,这不是在糊弄人家的银子吗。”
白露一来就告状,那些人又纷纷嚷嚷着退钱。
叶漫青白了她一眼,只好先安抚百姓们的情绪。
“大家稍安毋躁,且听本王妃说。”
叶漫青清了清喉咙。
“这一次是本草堂内部的问题,给大家造成了损失,自然应该赔偿。”
她说到赔偿,人们这才安静了下来。
“已经抓过药的,全部退钱。另外,本草堂额外赠送一副好的对症的草药给大家。不愿意要的,本草堂愿意双倍赔偿银子。”
叶漫青这话一出,周围人还没来得及高兴,账房率先“奥!”地一声,猛地一拍大腿,大叫起来。
那叫声,仿佛是屁股被蝎子蜇了一样,人也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很快的,账房哭丧的声音传来,“王妃啊!您不能这样做啊!本草堂本来盈利就少,您这一出,会把本草堂直接整关门的。”
叶漫青脸色低沉如墨汁,“就算把本草堂关了,本王妃也不允许你拿这样的草药害人!”
叶漫青的眼神太过凌厉,账房想说什么,还是忍了下来。
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给那些人退钱。
每退一笔钱,都好像是在他心上剜了一块肉一样。
有人不愿意再买药材了,可叶漫青提出双倍的赔偿,账房迟迟不给,人们便有了疑惑。
“这双倍赔偿莫不是在说笑吧?”
“就是啊,我也不要这儿的草药了,只拿回了原来的钱,什么赔偿,一文都没见。”
“得了吧,我们还能把原来的钱拿回来,这已经是烧高香了,还是不要再奢求其他赔偿,保命要紧。”
叶漫青怒从心头起,脚步生风,走到账房柜台前。
她猛地一拍桌子,厉喝道:“你退还是不退?你若是不愿意做这个账房,有的是人缺这份糊口的差事。”
账房被叶漫青唬得吓了一跳,不过只是一会儿便反应过来。
“哎呦,你敢开了我?”账房高声呼起来,“我可是德妃娘娘留下来的人,你只是个王妃,还能比皇上的女人大?”
丹阳一听,那个气啊!
居然拿她母妃当挡箭牌!
母妃认识这劳什子账房吗?
不认识!
居然敢攀皇室的亲。
账房这胆子,被钱给撑大了吗?
丹阳四周环顾,终于在角落看见一边扫帚,当即风风火火冲过去,举着扫帚,又风风火火冲了回来。
人们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自动让出一跳道来,
丹阳动作却没停,举着扫帚,对着那账房的脑袋“砰砰砰”砸了三下。
仍不解气,想再打,却无奈只能住手。
之所以没再继续打,是因为账房护着头,躲到了桌子底下。
那账房躲着,瑟瑟发抖,嘴里还在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啊!这边有人要打死人了!快去报官啊!”
抓了受潮的草药,人们的怒气还没消,眼下看见这账房被打,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帮他报官。
人们非但不去,不知谁喊了一声“好!”字,之后,人群里听到的都是大喊好字的声音。
还有人拍手称快。
账房躲在桌子底下,看着外面那些脚,没有一人动,就知道没人帮他,他直觉不妙,只好继续用德妃的名头威胁。
“你是谁!你竟敢打德妃娘娘的远房亲戚!让德妃娘娘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
说完停了一下,还巴望丹阳公主能停下来。
丹阳打不到人了,也不再执着,只见她把扫帚一扔,干脆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然后对贴身侍女绿萝道:“你去,把京兆尹大人请来,我倒要看看,就算报官,他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请德妃娘娘出来给他撑腰?”
绿萝赶紧请人去了。
那账房却慌了。
他根本不是德妃的什么远房亲戚。
方才说报官,也只是吓唬这个小姑娘而已。
这小姑娘胆子也着实忒大了些,居然说报官就报官。
账房不甘心,又试图努力挣扎了一下,“这位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和德妃娘娘作对比较妥当,德妃娘娘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到时候娘娘替我出头,你可别跪在地上求我饶恕你。”
丹阳冷笑,也不说话,只是吩咐人把账房躲着的这张桌子围了起来,不许人出来。
没听到对方的声音,账房有些心慌。
这小姑娘似乎不怕德妃?
不过好像后宫的女人,没有哪个比德妃更得盛宠啊?
账房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飞快转动脑筋,想着这事该如何善了。
要不等这位祖宗离开了再说?
他且再躲躲?
他又不敢从桌子底下出来,害怕一出来,这小祖宗的扫帚又往他身上招呼。
不过好像蹲得有点儿久了,腿麻。
账房干脆坐在地上,打定了主意,等人都离开了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