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跟着沈千重留在京中,收拾完杨福带回的货物,清点入库完毕,这才回庄子上过年。
“舅舅,欢迎你回来啊。这看着又长高了一截。”
“吹海风吹的。”杨福逗笑道。
沈千重哈哈大笑,“那我明年也让沈络到船上吹一吹。省得他光吃不长个。”
霍惜笑着打量杨福,去了东洋两趟,她舅舅已日渐成为一个伟岸的男人了。能成家了。
“前两天秦家已跟着爹娘回庄子上了。今年他们一家都在庄子上跟咱们一起过年。”
霍惜说完,杨福脸红了红,“她好不好?”
“好着呢,就是惦记你。”
沈千重在一旁看着杨福笑,“咱明年终于可以往回收一点礼金咯,这光出不进,拿出去都手抖,肉疼。”
“甚么收礼金?”
等听完二人说完,杨福一脸通红地笑,心里隐隐带着期待。
霍惜看了一眼身边的踏月,及跟着杨福去海外的听雷沐雨:“你们四个也不小了,若有合适的,就提出来,我们也给你们把婚事办了。”
几个人都有些羞赧:“我等也不认识什么女人,一切凭姑娘做主。”
啊,我也不认识人啊。霍惜立刻愁上了。
一行人回了庄子,已是除夕。
杨福的平安回归,解了一家人的思念。众人围在他身边,给他夹这个吃夹那个吃,心疼他在海上飘了几个月没吃到好东西。
杨福一边享受着姐姐姐夫的关爱,再看一左一右围在身边的两个外甥,再偷偷看一眼,注视着他的秦怀妤,只觉人生美满。
杨氏和秦昌之正式谈起了二人的婚事。
除夕一过,又是新的一年。吃过杨氏给煮的长寿面,霍惜十四岁了。
“你舅舅说了亲,又是秦家那么好的姑娘,娘这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接下来就到你了。”
“娘,我还小着呢,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哦。惜儿那样的身份,落在自家,也不知该结什么样的亲,她和二淮夜里说起来,就愁得不行。
“念儿也八岁了,你爹说不带他回霍家坝拜年,对他的名声不好。想明天带他去霍家坝。”
霍惜愣了愣。
她和念儿已记在霍家名下,霍家祖辈还在,就不能一直推脱身子不好,不去乡下拜年。她是不怕别人说,但对念儿不好。
同意了杨氏说的,“明天咱们一道回去吧。安安都会说话了,也去认认亲。”
“啊,全都去吗?”
“嗯,都去。”
“那你舅舅要不要同去?”
“舅舅别去了,咱一家人都去了,舅舅还得留在庄子上帮着招待秦家和沈掌柜他们。而且他和秦家姐姐也大半年没见了,留他在庄子上跟秦家姐姐,秦先生说说话不好吗?”
杨氏点头应了,去跟霍二淮说霍惜的决定。
于是大年初二这天,杨福留在了庄子上,一家人连最小的安安都被抱上了船,回了霍家坝。
霍二淮有些意外,没想到惜儿会说带一家人去霍家坝。
原本他只想领念儿去的。想着女儿是在给他做脸面,心里甜滋滋的。“你们都在船舱里呆着,爹来划船就好。”
“爹,一会我换换你。”霍念心疼父亲,在船尾挨着他站着。
“不用,你还小,力气不足,爹自己来划就好。”霍二淮温声让念儿进船舱呆着。
“老爷,你教教小的,一会换我们来替手。”逐风和踏月对霍二淮说道。
“好好,我来教你们。”
船舱里,烧着火盆,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冷,安安在船舱里跑来跑去。
“姐姐,哥哥,娘,爹……”挨个叫了一遍,听别人应他,就笑得嘎嘎的,不肯停歇。
“我和你爹也不是多话的人啊,怎的生了一个话唠?”杨氏看着安安一路就没停过嘴,纳闷不已。
霍惜拉住跑得累喘气的安安,给他喂水:“他才会说话,正是忍不住得啵得啵不停嘴的时候。”
安安学她的得啵得啵,直说了好几遍,跟复读书机一样,惹得大家好一阵乐。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大家在笑话他,也跟着乐,仰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霍惜很是喜欢他。
这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爱笑,不生怯,不仅得了一家人的喜欢,琼花巷的大娘大婶们也喜欢得不行,出去一趟,衣兜里必会带满满一兜吃食回来。
霍家坝霍家。
三房一家子穿着一身新,今天霍二淮要回来,他们也没往牛氏的娘家去,都在家等着。
往常要是三房人穿得一身新,家里人早跳起来了,但今年大房带着四房跑船,也挣了不少,过年家里也买了好些衣料,大伙里外一新。
三房也分得一匹衣料,但这也不够一家六口做衣裳的。
做衣裳的布料用的都是霍玄和霍苍从广丰水领回来的,一人两匹。霍玄跟着押货跑船,任劳任怨,霍惜又做主多给了他两匹。如此足够一家六口每人做两身了。
方氏往牛氏和霍绯、霍丹身上撇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霍玄拿布回来的时候,也给了她和老头子一人两匹,说是二伯给他们做衣裳穿的,都是细棉布,比二房的好,她也就没收二房的布。
“霍苍到底在哪家做学徒?也得这么好的两匹布?明年也让你堂哥和堂弟一起去。”
霍苍有些紧张,不知如何回答。
霍玄在一旁说道:“大伯家的堂哥堂弟已经大了,人家不会要的。四叔家的堂弟又太小了,也不会收的。”
“大的不要,怎么霍清也不要?”方氏有些不满。
“霍清才五岁,去了能干嘛,还得让人照顾。”
霍玄跟船跑了两个多月,整个人已历练得圆滑和成熟不少,再不是那个奶奶说什么就听什么的了。
方氏还要再说,被霍大瞪了一眼:“若你是教手艺的,你能收下霍清吗?他才多大。平时你不是最疼他,这会舍得他去给人当学徒了?”
方氏便不说话了。她也就是眼馋霍苍带回的布。包吃包住不说,能学手艺,年底还能发东西。
三房一家人在房里商量:“娘也没说多杀一只鸭,这么多人只吃一只,哪里够吃。明明知道二哥今天回来……”
牛氏忍不住吐槽。
若不是二哥,她一家如今还干着全家的活,过得苦哈哈的。
绝不会像今年这样能存下十好几两银。两个女儿也不会吃得好,有衣裳穿。小儿子也不会有机会进城念书。这不仅念了书,还因为成绩优秀得了一两银子和两匹布。
大儿子更是偷偷塞给她二两银子。她们一家什么时候存下这么多银子过。
“他爹,要不你到村里再买一只鸭子回来?总不能寒了二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