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胳膊拧不过大腿
霍惜买了一堆平时皮小子喜欢的吃食,满满当当的抱回船上。
好说歹说,哄了半天,皮小子就是不同意。
还说姐姐坏,抹着眼泪埋首在杨氏怀里,就是不理她。
“姐姐不是跟你说过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典故吗,咱家这细胳膊拧不过对方的大腿啊。拧不过就只好抱住了啊。”
霍惜耐心地哄他:“要是不抱住,得罪了他们,咱家在城里的生意都做不成了,生意做不成,就没银子挣。没银子挣,就买不了田,念儿就收不了租了呀。”
皮小子顿了顿,就是不想抬头,背着她嗡声道:“开不了铺子,我们就和爹娘打渔,打渔挣了钱,也可以买地。”
“可万一人家也不让咱家打渔了呢?把咱家的船收了呢?”
皮小子转身过来,瞪她:“不许!他们是强盗吗,还收咱家的船!”
见霍念抬头气哼哼地看她,霍惜忍不住笑,拼命憋住:“可咱家是细胳膊啊,拧不过粗大腿啊。”
“这是我家的船!强盗水贼才来抢别人的东西!”
“姐姐知道这是咱家的船啊。可万一人家要来抢,咱打不过人家呢。”
霍念也不知道怎么办,两手捏得死紧,鼓着腮帮,气得不轻。
霍惜又哄他:“姐姐之前跟你说过,实识务者为俊杰的故事啊,你忘了吗?”
“没忘。”
“我们念儿记性真好。这么久都没忘呢,一会让娘奖励吃两样,不,三样甜食好不好?”
哼。霍念把头扭到一边。
见他松动,霍惜想着他马上要进学,这孩子从小被家里宠着,不知道身份地位,不知道贵贱。
生怕他在学里,得罪了人,惹到身份高的同窗,霍惜就试着给他灌输一些身份地位的观念,给他讲不同身份地位的人发生的典故。
皮小子安安静静地听着,不时问她一两句。
杨氏和霍二淮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没去打扰。
念儿还太小,只知道对和错,哪里知道身份高的人错的也是对的。
见霍惜给他讲一堆,夫妻二人有些心疼。恨不得让他不要去学堂了,就和他们在船上打渔,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就好。
可是也知道霍惜的想法是对的。只要念儿生长在这人世间,人情世故,他就要学着去接受,去向权势高的人低头。
最后把椰子给皮小子留了两个,其余的都做成吃食,给定国公府送了过去。
看他掉眼泪,霍惜也有些不忍。
温声安慰他:“你看那松江府离咱们应天府也不远是不是?等你休沐,咱一家又都去,到时再寻了那番人买好不好?”
皮小子掉着金豆子:“也不是时时都有的。要是咱不去的时候有呢?”
“那好办啊。你在书塾好好读书,等你学会了写信,就给奶娘写信,让她每天帮你在码头留意着,要是有就给念儿买下,给咱寄过来,好不好?”
“你现在就给奶娘写信,让她帮念儿留意着。”
“好好,姐姐今晚就写,好不好?一会咱再去街上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奶娘买了寄过去,好不好?奶娘那么疼你,你也疼她,好不好?”
“好。”
皮小子被哄好了。开开心心地跟着霍惜在街上逛,给奶娘挑礼物。
又过了两天,一家人一起把他送进了博雅书塾。
看他一脸兴奋地跟守门的大爷打招呼,跟来接人的先生打招呼,又笑咪咪地跟杨氏和霍二淮等人道别,转眼不见了人影。
霍二淮和杨氏一脸担心地踮着脚,伸着脖子往书塾里望。
“这要在书塾里呆一整天,念儿会不会呆不住啊?”
“也不知道中午都吃些什么,可吃得习惯。也不知他会不会害怕。”
“同窗那么多,人家比他早来,不知会不会欺负他。”
夫妻二人絮絮叨叨地,站在人家书塾门口不肯离去。
杨氏又往里面望了一眼,跟霍二淮商量:“要不我留在城里吧,我今天在门口守着,万一有什么事,他知道我在门口,也能安心些。”
霍二淮听了还连连点头:“要不我也跟你守在外头?”
霍惜一阵无语:“爹,你让吕叔帮你守着船,人家也不能帮你守一天啊,多耽误事啊。”
“那,那咱给点银钱给他,也省得耽误他的活。”
见杨氏还点头,霍惜简直哭笑不得:“爹娘,念儿既然已经上了私塾,你们就让他自己去适应吧,咱总不能天天守着他。”
“这是他头一天上学,万一他不适应呢?娘守在这里,也好安抚他,省得他生了逆反心,再不愿上学堂怎么办?”越说越觉得有理,非要留在书塾附近守着。
又打发杨福回琼花巷的院子帮她取些针线活来,她要在书塾外头的屋檐下一边做活一边守着霍念。
霍惜说不过她,好说歹说把霍二淮支回了船上。杨福很快给杨氏取来了针线活,还说一会邹阿奶忙完了会来陪她,给她送午食。
霍惜那叫一个无语。
杨氏接过针线活,还真寻了书塾外头屋檐下的一个阴影处,坐了下来,又让霍惜和杨福离开去忙,她自个留下就行。
杨福和霍惜无奈,只好回了铺子。
莫愁湖边,张辅正和几个友人坐在茶肆里谈天说地。
京师有两大湖,怎奈那最大最美的玄武湖成了皇家禁地,这莫愁湖便成了文人墨客,贵人百姓们都爱留连之地。
“文弼兄,几年没回京师,怕是不习惯了吧。”
“怎会,江南之地处处是景,这莫愁湖,湖柳如烟,湖云似梦,让人留连忘返。”
“哈哈,文弼兄说的极是,来,再来尝一尝咱江南的美食。”
“好看好吃,不甜不腻,正合我胃口。”张辅不住嘴地夸赞。
“文弼兄已到吏部述职了吧,可听说陛下打算营建北平城的事?”
“是啊,文弼兄觉得陛下为何要提出营建北平城?我等都猜不出陛下的意思啊。”
张辅手下一顿:“圣意岂是我等能随意打探的。咱做臣子的,自然是陛下怎么吩咐咱们便怎么做。来来,都尝一尝这糕点,我吃着觉得甚好,你们也尝一尝。”
与友人分别后,张辅弃了车轿,信步走在这莫愁湖畔。
这下晌的凉风,吹得人极舒服。张辅眯着眼感受了番,脸上便带了笑意。
信步走到一处书塾边,见一四五岁孩童从书塾里一边叫着娘一边飞奔出来,身上的书袋摇摇晃晃。
眨眼就见那小童扑倒在自家娘亲身上,仰头撒娇扮痴,四肢环抱自家娘亲,像个挂件挂在自家母亲身上。
张辅忍不住笑了笑,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