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下来后双脚站在横梁上,但因为一时没习惯过来,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虽然她的手有扶屋顶的夹角处,可还是差点摔倒了。
“小心!”百里奕出声的同时立即出手,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差点要摔下去的人。
“什么声音!”外面传来那个小内侍的尖叫声,“高公公,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长乐呼吸一窒,连大气都不敢踹一口,整个人紧张得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什么什么声音,我可什么都没听到。你给我一边去,别打扰我抄东西。”那高公公尖着嗓子道。
“可、可我好像真的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啊。”这小内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似是真的被吓到了。
“啪”的一声巨响,高公公将笔狠狠拍到了桌子上,怒道:“小德子!我可是看在你跟我同乡的份儿上,才在娘娘面前替你说好话,让你一起干这活的。你要是再给我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让外面那些侍卫把你当奸细给抓起来打死咯。”
“别别,高公公,您被生气,我小的听错了。没有声音,没有声音。”小内侍忙不迭认错道。
百里奕一声轻笑,嘴巴轻轻贴到长乐的耳边,道:“呼气。”
一道热气打在她敏感的脖子上,长乐差点忍不住要大声尖叫了出来。“你做什么?”瞪圆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她自以为凶巴巴地道。
虽然神情有些奶凶奶凶的,但这说话声还是用的气声。
这样一来好像更可爱了呢,百里奕在心里偷偷想着,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薅一下这生气小兔子的脑袋瓜子。
然后他的爪子还没够到人脑袋,就被狠狠“啪”了一下。
“啊!”前殿又发出一声尖叫。不,这次是两个尖叫声。
小太监哆哆嗦嗦道:“高公公,刚、刚才你也听到了吧,这、这殿里真的有什么东西。”
灯笼里的烛光似是闪了一下子。
高公公咽了一口水,强自镇定了下来,“别胡说,可能就是这阁里有耗子,不知道弄倒了什么东西。你、你给我去后面看看,是不是有耗子。”
“公公,我、我不敢……”
“不过是一只耗子,有什么不敢的。”也不知是不是被自己的想法给说服了,高公公的胆子明显又大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抖了。
“那、那高公公和我一起去看看?”那小德子似是真的胆小到不行,宁愿得罪高公公也不肯独自一人到后面查看。
“你还反了你,要本公公和你一块儿去。”
“那要不,我们就不去看了吧。不是说,娘娘还等着这些卷宗吗?”
“也是,正事要紧。快,把那边的那卷也拿过来,早点抄完,咱们早点走人。”
一阵动静后,前殿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都在这里了吧。”那叫高公公的内侍似在翻着卷宗问道。
“元和元年,二年,八年至十年,还有元和二十五、二十六年的,娘娘要找的都在这里了。”
“抄完了就放回去吧,再等会儿巡逻的侍卫该回来了。”
“诶,好嘞。”顿了顿,那小德子又讨好问道:“高公公,一起?”
他可不敢自个儿一个人到后面来了。
两人提着灯笼,抱着一堆卷宗,从前殿走了过来。这两内侍将刚才拿下的卷宗都依次放回了原位后,突然举起了灯笼往上面房梁照了过来。
刚还探头张望的长乐忙闪身躲到百里奕的旁边去,稳稳藏身阴影里。
“高公公,这是在做什么?”
“我就是看看到底是有耗子,还是有人藏在这里装神弄鬼。”那高公公扯着公鸭嗓说道。
听了高公公这话后,小德子似是壮了些胆子,也连忙拿起手里的灯笼往横梁上头照去,可除了横梁的阴影,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公、公公,好、好像没人,刚才那是——”他做了个动作。
高公公被这一吓,公鸭嗓连忙抖了抖,“哎呀你作死啊,还提这话,在宫里,有些话是决口不能能提的。赶紧把东西放下,走!娘娘那边还在等着我们回话呢。”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阵风过,掀起了那留下内侍的衣角。那人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这屋里只有顶上换气的小窗,可这窗明明是关着的啊,哪来的风?
“啊啊——”
看着连滚带爬跑出去的那个内侍,长乐不由抿嘴一笑,看了眼百里奕,道:“装神弄鬼。”
外面的殿门吧嗒一声关上了,隐约还传来了落锁的声响。
“糟了!他们怎么把门给锁上了。”长乐惊讶道,这下,他们可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百里奕不以为然,拦腰一抱,就带着长乐从横梁上面飞了下来。
“刚才这两人翻找的是这本、这本还有这几本,你要看吗?”百里奕仗着自己武功高,能暗中视物,很快就找出了刚才被放回去的几本卷宗。
反正现在着急也出不去,不如看看德妃到底让这两人来查什么吧。“这两本,不就是我们刚才找的顾风岩和姚家的两卷吗?”长乐道。
她又拿着夜明珠,翻开了另外的几本,发现这几本上面记载的要比刚才两本要详细多了,都是元和这些年间陆续出事的一些文武大臣事迹。
“德妃查这些东西做什么,这是——宁西王刘世光的卷宗。”长乐拿起那两人翻过的元和二十六年卷宗一看,“原来当年刘世光是顾风岩将军的副将,元和二年立功,咦,但这卷宗上又没写他立的是什么战功,怎么突然就开始平步青云了?”她疑惑说道。
百里奕拿过长乐手里的卷宗,细细看了一眼,道:“一个武将,没有上阵杀敌就立了大功,又正好是元和二年,那会不会——”
“刘世光就是出卖顾将风岩的那个人!”两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两人对视一看,会心一笑。
“我再看完其他几本,看看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线索。”长乐道。她有直觉,德妃今晚让人誊抄这几本卷宗绝对有所图谋。
百里奕则趁着长乐看卷宗的时候,在这些书架间踱步走着,上下打量,又偶尔伸出手推下架子,敲下墙壁,似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长乐看完了最后一本卷宗,小心地将看完的卷宗放回了原位,然后她才举着夜明珠,轻轻走到了百里奕的身边。
百里奕放下手中一卷厚厚的卷宗,又随即放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长乐不解问道。
“我怀疑,这文渊阁里有密道。”百里奕道。
“密道?”长乐举高夜明珠,朝四周扫了一眼,道:“这就是个放卷宗的书阁,会有什么密道?”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架子的摆放有些奇怪。”刚才他与长乐躲到横梁上,从上往下看时,百里奕发现这些卷宗架的摆放像一个兵法阵。
他在燕国的一处宅子就用了这种类似的阵。寻常不懂阵法的人要是到了他的宅子里只会兜兜转转,绕得昏头转向,连进院子的路都找不到。
“跟着我。”
百里奕牵着长乐的手,一边在脑海里描绘出刚才在横梁上看到的整个图,左转右进,又倒退继续右转左进,一直在最中间的几个卷宗架附近转圈绕弯,还不时从经过的书架上拿起一本卷宗,然后又随手放下。
长乐已经看出来,百里奕应该是在走阵法。没想到,皇宫里专门放卷宗的文渊阁里竟还藏着阵法,这倒是古怪得很。
“找到了。”百里奕眼前一亮,伸手拿起面前的最后一本卷宗。
只听“轰——”的一声,面前的卷宗架子竟从中间分开两边,刚还完整寻常的地板此刻出现了一个密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