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皇后的眼里满是恨意，似要碰出一道火来。
“你派人去追杀景宇？”
德妃掩面惊讶，“姐姐说什么，打打杀杀什么的，妹妹可一点都不懂。那些啊，都是男人的事，我们做女人的，何必操这种心呢，容易老。瞧姐姐这鬓边的白发，哎，妹妹瞧着都心疼怜惜。”
“这德妃讲话，好欠揍啊。”听了好一会儿墙角的百里奕忍不住出声点评了一句。
“没错。”长乐狠狠点头赞同道，恨不得端过一盘瓜子，边嗑瓜子边听戏。
“本宫与你无冤无仇，自打你入宫以来，本宫可有亏待过你半分？当初华贵妃要对付你腹中的胎儿，还是本宫叫了太医才保住你的孩子，你现在，就是这么报答的本宫？”
德妃轻笑，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姐姐贵人事多，怕是忘了，我差点胎儿不保，到底是谁下的手吧。”
“你、你什么意思。”皇后神色有些慌乱。
“皇宫里找出来的那些麝香，都是姐姐让人埋的吧。”
“你不要以为现在本宫进了冷宫，就能任你诬陷。”皇后怒道，“什么麝香，本宫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姐姐不认也无妨，总之，妹妹当初差点落了胎，却知道是姐姐做的。”
“你明明知道那是华贵妃下的手……”
德妃笑着打断了皇后的话，“姐姐，是不是骗自己骗多了，就信以为真了。当年是你买通了华贵妃手下的宫人，再让人对我腹中胎儿下手，想一箭双雕，一下除了我和华贵妃两人，不是吗？只是你没想到，华贵妃根本不像你想的那么蠢，她才不愿意替人背锅，早就把那宫人给了我，让我自己审了。”
皇后假装冷静，“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没想到那种话都信。那宫女是华贵妃的人，她为了自己的主子，当然不会承认是华贵妃让她害你的。本宫与华贵妃向来不合，她要陷害，自然是陷害保住了你胎儿的我。”
“姐姐可真是好记性，现在都还记得，那宫人，是华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呢。”德妃阴森森笑道。
皇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漏嘴了。
“且不说，我的景行当初是如何差点没了的。妹妹虽未能独得盛宠，但皇上留宿长秋宫还是常有的事，姐姐能跟妹妹说说，我这些年，为何没有再怀上龙种吗？”
“这我如何知道。”皇后冷声说道。
“你当然知道，当年替我保胎的太医，是皇后你的人吧。我生下景行后，就一直血漏不止，吃了半年的药才渐渐好了些。太医说，我之所以不能再有孕，是那时被人伤了根子。我当年以为是自己身子不好，才生了孩子一直血漏，可偏偏这么巧，柔妃——哦不，是贺柔，她身子素来比我康健，为何小产后也血漏个不停。妹妹这一查才知，当年给我看诊的太医和给贺柔看诊的太医是同一人，姐姐你说，这是巧合呢，还是……姐姐的意思。”说着德妃站起身，朝皇后走了过来。
皇后看着她走进，紧咬唇瓣，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抬眼望着德妃，眼神里藏着蚀骨的恨意，“你今天是来跟本宫算账的？”
德妃轻笑，柔声道：“都是姐妹，有什么帐好算的，妹妹今日来不过是想请教姐姐些问题，顺便说些陈年往事罢了。”
她慢慢走近皇后身边，俯下身子，在皇后耳边笑道：“说起来，要惨的话，还是华贵妃最惨，不是吗？”说着还轻轻吐出了另一个名字。
听到这名字，皇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脸色一变，吼道：“本宫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你给我滚，快滚！”
长乐在石门后用力地扒拉了几下，还是听不清刚才德妃说的是什么。
“姐姐怎么会忘了姚华卿呢，这人可是姐姐的眼中钉，心中刺啊。”
长乐猛地一愣，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屋外又传来“呜——”的一声鸟叫，还惊起了树叶的窸窸窣窣声。德妃倏然起身朝窗户那边走去，待看到外面没人，才转身走了回来。
“姐姐这里风景真好，晚上这个时候了，还能听到鸟儿在唱。”
皇后一脸讥色，嘲讽道：“妹妹要是喜欢，这宫殿就让给妹妹住。”
“妹妹可不敢夺人之爱，这地方既然姐姐喜欢，妹妹又岂敢要了，还是姐姐好好住在这里吧。”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说了半天都没有再说到姚华卿，听得石门后面的长乐都着急得不行。
“你说她们怎么就这么多废话，不说正事呢。”
百里奕被长乐这炸毛的样子可爱到了，摸摸对方的小脑袋，“不急不急。”
“说起来，还是华贵妃最可笑又可怜，自以为独得圣宠，到头来，不过是她妹妹的替身罢了。华卿，华琴，原来华清宫的华清二字，是指姚华卿啊，可笑，可笑，实在可笑，哈哈。皇上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种，竟特意在宫里圈养了只一模一样的金丝雀。”
似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德妃忽然笑得花枝乱颤的，“哈哈，姐姐不知，当日我在宫里告诉华贵妃，她不过是姚华卿的替身时，她脸上的表情，哈哈，有多精彩呢。不行不行，我要笑到肚子疼了，这实在太好笑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呢，做了一辈子的宠妃，到头来只是自己早死妹妹的一个替身。难怪话本子里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原来啊，是这天底下本就多的荒唐事，姐姐你说是不是？”
长乐一愣，没想到华贵妃说了当了别人一生的替身，原来竟是母妃的亲妹妹，姚华卿。还有当日，竟是德妃告诉她母妃此事的。想到当日华贵妃一脸绝望的表情，长乐心里又是悲哀，又是心痛，替母妃感到不值。
还有，姚华卿分明是顾风岩将军的妻子，是父皇的臣子之妻啊。
“说起来，皇上和姚华卿的夫君还是少年好友呢，可笑，实在可笑，这后宫三千美人，竟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臣子之妻么，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偷啊，还不如偷别人的妻子，哈哈，天下男人都一样，天下男人都一样！”德妃大笑说道。
皇后眼里染了一丝疯狂，低吼咆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了，妹妹今夜前来，只是想与姐姐叙叙旧而已。这些陈年往事压在妹妹心里，要是再不说出来，妹妹怕就没机会与姐姐说道说道了。”
“你什么意思。”皇后警惕地看了德妃一眼，双脚微动，眼睛扫了屋子周围一眼。
“没什么意思，就是姐姐该好好珍惜现在的每一个时辰，少一个时辰，姐姐就少了当了一会儿皇后了。”
“哼，”皇后心下骇然，嘴上却硬，“德妃，你不用在这里胡言乱语，挑拨离间了。只要皇上一日不废后，我就一日是夏国的皇后。你也永远都别想爬到我的头上来。”她死死看着德妃道。
“妹妹最佩服的还是姐姐的肚量，一进后宫，就在所有秀女住的地方埋下麝香，唯恐别人的肚皮有了龙种，可千防万防，还是让华贵妃捷足先登。姐姐，你可真失策啊。不仅如此，姐姐这般防着皇上去见姚华卿，却还是让姚华卿有了身孕，啧。不过这次姐姐倒是没有失手，姚华卿难产而死，一尸两命，真是皆大欢喜啊，姐姐终于遂了心愿了，妹妹这声恭喜真是迟了。”
皇后眼中的凶光终于不再隐藏。她慢慢起身，走到了德妃身边，“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了爪牙的皇后不过是只拔了牙的败家之犬，她才不会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