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老三的闻言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流里流气道:“这个小丫头么,被抓了后就一路睡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到时候把她卖给人贩子就得了,用不着非得杀了。我们哥几个又不是爱杀人,二哥,你说是不是,哈哈。你就不一样了,见过我们哥俩的面,还知道了这么多,放你回去,我们哥几个哪还有活路。”
边说着,这人还边往李秋仪的身上靠,一身酒气扑面而来。
李秋仪被这人逼得步步后退,退到墙角处再也无路可逃了,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苦苦哀求道:“你们、你们放过我吧,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的。”
“做牛做马倒不用。二哥,反正这货也不用交了,就这么杀了也未免太可惜,不如——嘿嘿,就让我先快活快活吧。这侯府小姐的滋味儿,我还从没尝过呢。”
老三目光猥琐地盯着李秋仪上下扫视,满嘴的淫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
“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爹是永安侯侯爷!我、我骗你们的,我就是五小姐李秋仪,你们……你们不是要交货吗,把我拿去交货吧。”
与其被这样的无耻贼人羞辱然后杀死,不如被他们拿去交差,那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心里虽这般劝说自己,但她就是控制不住眼泪,嚎啕大哭得像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孩童。
“你说你是五小姐就是五小姐啊,晚了!现在你就只能是爷的女人,你乖点,爷还能让你舒服舒服再死了,要是不乖,呸,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让你死得难看了!”
“我真的是侯府五小姐啊,呜呜。”
李秋仪拼命挣扎着想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子,可惜力量悬殊,一下都推不动。
矮个男子忙走了过来拉住脱衣服的老三,紧张道:“这要真是五小姐的话,还是交给雇主吧,这回的雇主不好惹,万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抓到人没交,这不是、这不是给我们自己添麻烦么。”
老三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很不爽,一甩手就推开了矮个男子。他用解下的衣带指了指李秋仪,道:“这妞说她是四小姐就四小姐,说她是五小姐就是五小姐,这他妈不就是耍着我们玩儿么,她要玩,爷现在就陪她玩,让她爽个够。你可别坏我兴致啊,给我滚!”
“这回这雇主不是一般人啊,这……”矮个男子被推倒在地后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看着走过来的老二喏喏道:“二爷你看这事。”
老二拍了怕老三的肩膀,道:“算了,给耿老板个面子,把人给他,让他好交差。我们既能拿剩下的银子,又能拿着这玉佩再去要一笔钱,不是更好吗。姑娘么,翠花楼有的是知情解趣儿的姐儿,何必在这搞得跟杀鸡似的。”
老二的话他还是不敢不听的。老三心不甘情不愿的系上了裤带,这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你这小娘批,让你跟爷还不乐意,等到了那里才是真的生不如死。今晚你最多伺候爷一个,到那里,哈哈,是夜夜做新娘啊。”
男子的话不由吓得李秋仪浑身颤抖。究竟是谁这般恨毒了她,竟要如此害她!
拴在外面的马匹惊踏了几下,惊得草声一片。
老三高兴笑道:“一定是老大来了!”
“老三!”老二按住了老三的肩膀,小声道:“先看看,万一是追兵呢。”说话间,他把左手轻轻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时刻准备拔刀应战。
一道电光乍亮,整座寺庙瞬间被照亮。
就是这时!
一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长乐在雷声时立马跳起身来,一把掏出怀里准备已久的药粉,朝着三人就扬了过去,撒完药粉后二话不说赶紧往后退,退得越远越好。
接连扑通几声。只见这三人中了长乐药粉的男子相继倒地,一个个都惊恐地瞪大了眼,嘴巴大张却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哟,你这药粉果然厉害。”凤奕独自一人,笑嘻嘻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看来不用我动手了。”刚他不小心惊动的外面的马,幸好这小公主机灵。
“怎么不蒙面巾了,想杀我灭口?”长乐看了眼凤奕未蒙面的脸道。
“蒙不蒙面你都认得出我,那我何必再蒙呢。我长得这么英俊,又不是见不得人。”凤奕嬉皮笑脸说道。
长乐懒得再跟这小子贫嘴,她回身仔细打量了地上躺着的三人,确定他们都中招后才敢走近细瞧。
地上躺着的三人就光会瞪眼睛,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一下。在这破旧的寺庙躺着,看上去诡异极了。
李秋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楞在了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这几个人,开口道:“他们……这是死了?”
“没死,我这又不是要人命的毒药,就是让人不能动弹。”长乐用手轻轻理了理乱成鸡窝的头发,神色淡淡说道。
“你这头皮怎么受伤了。”习武之人眼明耳亮,凤奕一眼就看到了长乐头上的血迹,冷声道:“是这几个人干的?”
长乐有些莫名的看着凤奕,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就抽了。就像刚才,要救人就好好救人,这人还非要躲在寺庙外面的缝隙里对着她挤眉弄眼了半天。长乐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明白,他说的是后面跟着的人他已经解决掉了,问她要不要他进来解决这剩下的几个。长乐示意不用,她能自个儿解决。开玩笑,她这细胳膊细腿的,要是这凤奕突然杀进来吓到这些亡命之徒,一个不小心砍到了她可怎么办。最主要的是,长乐对自己的药粉有信心。
“谁干的与你何干,我的仇我自己来报,你给我闪一边去。”
“那不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欺负我的救命恩人就等于欺负我,这仇我来报!”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救命恩人了,不是你从水里救了我吗。”
“是你说的,一码归一码。你给了我那玉,救了我师父,那你自然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长乐被他说得有些烦了,“随便你,不过我的仇我自己报。”
原来这小子到皇家行宫偷玉灯是为了救他师父啊,倒是个有心的。
“那行,我在旁边给你打打下手。”
李秋仪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不论这两人究竟是出于何目的出手整治这些贼人,他们都应该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只是,这两人看上去谁都不想理会她,她就这样被晾在一旁,倒是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这男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生得姿容无双,着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用的是京城御贵坊的烟锦,布料轻薄柔软,衣袂仿佛能无风自动,穿着这位公子身上更是增了几分神采。
不过,真正让她惊讶的是这小女孩的美貌。只见她肤若凝脂,一双美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明明蓬头垢面、一身狼狈,却犹自在闲散,仿佛这不过是戏耍玩闹后的狼藉罢了。
这人就这样在那里站着,篝火映照之下,容色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美得不可方物,偏生自带清冷的气华,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亵渎。这样两种互相矛盾的气质却在同一人身上完美融合,这不过才十二三岁,若是长大了不知还要美得如何动人心魄。
京城中人人都道玉清郡主貌美,是京城第一美人。可在她看来,这江洲城尚未长开的小女子竟是要比那玉清郡主还要美上几分。
凤奕一步不离地跟着长乐,亲眼看着她从怀里又掏出一包东西,捏着鼻子慢慢地将里面的粉末倒在地上的三人身上。
“这又是什么药粉?”凤奕好奇问道。他觉得长乐就像一个宝盒,不打开永远猜不到这次里面会装着什么。
明明是一国公主,却被关在行宫里无人问津。天生痴傻,一朝醒来却突然聪慧过人。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小公主愿意帮着他这外人偷宫里的宝物,理由居然是为了报恩。
有趣,有趣,实在有趣。
生在皇家的人,可是全天下最心安理得拿别人东西的人。他们可从来不知报恩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因为在他们眼里,雷霆雨泽皆皇恩。你能有机会救他们,是他们给你的恩典,你要跪着谢恩。
就算为此丢了命,也要跪着谢恩。
谢主隆恩。
长乐收好剩下的药粉,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道:“是能让人痛感加倍的药。”
“痛感加倍?”
“就是你轻轻一划,他就是被你重重割了几刀。”长乐认真说道,手上的匕首也在那叫“老二”的贼人身上轻轻划了一刀。
“那事实上他的伤口只是那一小刀吗?”凤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什么都要问一下。
“这我也比较好奇,据说西域曾有人用催眠的法子,让人以为自己被火烧伤了,结果那人好端端坐着,皮肤却像是被人用火烧了一般,浑身都起了水泡。很是神奇,所以机会难得,我也想试验一下,我用这不致命的小刀划伤口,他的痛感却成百成百的加倍,是不是就能痛死。”
凤奕托腮,认真想了想,摇头道:“那我觉得不一样。你这药既然能让他痛感加倍,那他痛死也是正常,你说的西域催眠可是根本就没有伤口。”
“不同吗?那怎样才算催眠。”长乐回身看着凤奕,轻轻歪着头问,明亮的眼里装着稚童般纯净无暇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