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展没同意纳妾，更不会要公主身边的人。他对公主虽无夫妻情意，却是尊敬对方的，那般聪慧高傲的女子，不该被这般羞辱。
“这两人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一个叫宝钗，一个叫宝婵！”贾嬷嬷赶紧应道。
秦展略一回想，那个常来书房的丫鬟应该叫宝钗。
“既然这两人的卖身契不在我们府上，那就不是我们府上的下人。去清点一下公主屋里的东西，要是有少了，就让管家报官处理。”秦展道。
交代完这事后，秦展就立即让人走了。
外面有人走了过来，秦展探身看了一眼，道：“大人，罗大力回来了。”
西院北面一小院，林姨娘听了下人的话，惊讶不已，掩嘴问道：“跑了？”
报信的下人忙不迭点头，道：“屋里的东西都没收拾就跑了。说是昨日借口出去买东西，然后两人就一直没回来，这不是跑了，是什么。”
“这……这秦相也不管？”
“秦相只让人看看有没有丢东西，说要是丢东西了，直接报官处理就是。”
林姨娘撇了撇嘴，“秦相还真是无情。”
挥退了其他下人，林姨娘问一旁伺候的嬷嬷，道：“我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姨娘，刚才说的两个跑了的丫鬟，就是长公主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宝钗和宝婵。早几日我向这两个丫鬟打探公主的病时，她们两个简直是油盐不进，不管奴婢如何示好打探，她们愣是什么都不说，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倒是那贾嬷嬷，收了奴婢的不少好处，才透露了一些消息给奴婢。”
“她都说了什么？”林姨娘转身看着她，问道。
“说是夫人专门克扣了东院的吃穿用度，长公主生病那会儿，还打发了东院的好几拨下人，害得堂堂一国公主啊，屋里连个烧水的下人都没有，都是公主从宫里带来的两个丫鬟在干的。奴婢听着哟，这王氏可真是恶毒啊，居然连公主都敢这么磋磨，她又不是公主的婆婆。”
林姨娘有些失望，继续问道：“就这些，没了？”难道长公主真的是病死的？亏她还以为这里面会不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呢，真是扫兴。
“还有就是请大夫的事。”说到这里，嬷嬷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公主刚生病那会儿，是秦老夫人偷偷放的话，不让外面那些大夫进来，还说自己府上就有大夫，用不着旁人。后面的事，姨娘不是也知道了吗，公主的病一直好不了，这才自己差人去叫的太医。”
林姨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笑，道：“我还以为，老夫人是个宽厚仁慈的，不料却是这样。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杀人不见血，可不就是这样的嘛，老太太到底是心疼自个儿的孙子啊。”
“姨娘，这话我们可说不得！”嬷嬷连忙摆手道。
“怕甚，我又不会到处乱说。哎呀，就是贵为公主又怎么了，你看，丈夫不喜，婆家就不会看重，处处磋磨你不说，就连病了都不肯替她请大夫。啧，这长公主要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这般冤，也不知道会不会不瞑目啊。”林姨娘笑道。
“长公主吃的药……可有什么问题？”她又问。
“贾嬷嬷说了，平日里长公主吃的药都是太医开的，药又是宝钗和宝婵负责亲自煎的，旁人没有插手的机会。”
“这么说，难道长公主的死真的与王氏无关。要是与王氏无关的话……咦，你刚说，你是几日前跟公主身边的这两丫鬟打探的消息？”
“正是，可不管奴婢怎么问，这两人的嘴巴愣是撬不开，只说公主可惜了什么的。”
“就是说，这两人是在你跟她们打探消息后，才跑的路？你说，会不会长公主的死和她们有关系！”林姨娘捂嘴惊讶道。
“可这两人，是长公主自个儿从宫里带来的心腹啊。”
“心腹又怎么了，皇宫里的事哪是我们这些人能揣度得清的。”
“那长公主的死，会不会是……”嬷嬷指了指上面，小声道：“毕竟，那时候贵妃娘娘才刚刚出事……”
林姨娘的心头怦怦乱跳，慌得不行，她总觉得今晚想到的事不是她一个小小姨娘能碰触的。
她连忙开口打断了下人，道：“既然这事与王氏无关，我们今后就不要再打听了。回头你再去给那贾嬷嬷塞些银子，让她也别乱说话。”
冬日寒夜，京城连着两夜迎来了大雪。
贫民窟这边有不少房子被大雪压塌了屋顶，寒风裹着大雪呼啸着扑进了破屋。狭窄的巷道里，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倏忽一下就钻进了巷子，快得让人都以为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你在看什么，大晚上的还不睡。”一衣衫褴褛的老汉扒拉了下身边的人道。
那人巍颤颤用手指了指巷口那边，小声道：“你刚有没有看到有人进来了。”
老汉四处张望了一眼，道：“哪有什么人，我怎么没看到。”
“难道是我看错了？可我瞧着确实是有个人进来了啊，诶，去哪儿了？”
“这大晚上的，讲话别神神叨叨的，快睡快睡，明早还要去讨食。你挤过来点，我这边都快冻死了。”
巷子深处，一破旧的房子前，有橘黄色的暖光从木窗里倾泻而出。
“娘，我回来了。”柯元吉解开薄薄的斗篷，在门外抖落了一身的雪才进的屋，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气若有若无，被风一吹便去无踪迹。“你怎么还不睡，我说了我今晚有事，要晚些回来。”
“你还没回来，娘怎么放心先睡。你那店的老板也真是的，说好就白日里做工，怎么现在大晚上还要你做呢。外面这么大的雪，有没有冻着了，快，来喝杯热水，也捂捂手。”柯母心疼地搓揉了几下柯元吉冷得发僵的手，道。
“我不冷，爷爷今日好些了吗。”柯元吉喝完热水，看了看里屋，问道。
“今日好些了，吃完晚饭，只咳了几声就躺下歇息了。你待会儿进屋打地铺，记得别弄出太大声响，惊扰了你爷爷。”
“我晓得，娘你也早些睡吧。”柯元吉笑道。
谁也不知，这笑眯眯的小少年，今夜装扮成青楼女子，孤身一人就杀了当朝宠妃的兄长——贺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