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我记不住了,头好痛。”李秋静双手扶额,满脸痛苦道。
“哼,你明明是心口受伤,怎偏说是头痛,分明就是骗我们。”李秋雅看到李秋静那双狐媚眼睛就生气,光跟她姨娘一样会用眼睛勾人。瞧她这般说辞,分明就是故意去猎场的,怕不是想趁机找个机会钓金龟婿吧。
刚她听母亲说了才知道,原来近日母亲正在为四妹相看亲事,等把李秋静嫁出去了,才好安排五妹的亲事。恐怕是李秋静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消息,才会想在冬猎上博个出头的机会。可李秋雅却怎么都想不到,这四妹居然会将主意打到二皇子的身上,那可是她的未来夫婿啊!
“四姐既然头痛,那便先好好歇息吧,有什么话,你自个儿明日再与父亲母亲解释吧。”
李秋仪拉住还准备说什么的李秋雅,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事既然已经闹到皇上和皇后的面前,那姐姐就不要再插手了。”她道。
“凭什么,我还管教不了自己的庶妹吗?”
“难道姐姐忘了皇上说的话了,姐姐再忍忍吧,等回府了再说。“
今日皇上那番话,如鲠在喉,李秋雅再三隐忍后,才压下了心头的怒气。
西面的营帐那边,住的都是一些武将,还有他们的女眷也在。
篝火的“噼啪”声通过厚厚的帐布透了进来,像是带着暖意催人犯困。潘进贵刚脱了衣裳准备睡觉,就看到梁令宜穿戴齐整披上斗篷准备出去。
“你去哪里!”
“我去外面看雪。”
“雪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来伺候你男人睡觉。”
梁令宜系斗篷的手一顿,道:“我现在还睡不着,就想出去走走。你要是想睡了,就自己睡吧。”说完就转身就走出了营帐。
经过外场时,她看到路上每隔一段路就燃着一处篝火,有士兵们正围着火堆烤肉喝酒。那些油滋滋的烤肉看得她有些反胃,强忍着心头涌起的呕吐感,她拉起兜帽,小心地从另一边的营帐后面绕了过去。
在一处篝火烧过的空地上,她忽然看到一堆被绑着腿的兔子,血淋淋的尸堆旁边,还散落着几张剥下来的兔皮。
想到刚才酒宴上吃的肉,梁令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就吐了出来。她平日里是吃肉的,可是兔肉却是不吃的,只因她的生肖就是兔子。
正在这时,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挣脱了绳子,瘸着一条腿往这边蹦来,梁令宜忙上前将这只兔子抱到了怀里。陡然被陌生人抱住,小兔子受惊下拼命挣扎,梁令宜安抚了好一会儿,小兔子才安静了下来。
看到周边的士兵并没有发现,梁令宜就干脆带着这只兔子离开了这里,往树林那边走去。
她穿着一身墨青色狐毛领斗篷,随着风雪融入了夜色,经过营帐外围的时候,竟也未被人发现。待走到树林中与秦展约好的地方时,发现前面有一身黑色披风的男子站在那里。
“展哥哥。”确保四周无人后,梁令宜大着胆子叫了一声。
那人转过身来,映着树林外微弱的篝火光,让对面的人看清了这张脸。
正是左相秦展。
“你说有要事相告,是什么事书信不能说,非要见面说。”秦展冷冷道,声音比冬日里的寒气还要冷。
“展哥哥,你看这只兔子可爱吗?”梁令宜从披风下抱出小白兔,轻轻柔柔说道。
秦展冷冷看了梁令宜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展哥哥,等一下,我是真的有事要说。”梁令宜急忙上前拉住了人,怀里还抱着小兔子,道:“我刚不过是跟你开玩笑,你不要急着走么。这兔子是我从营帐那边救下的,你说,兔子这么可爱,干嘛要吃掉它呢。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出发去边城前,还亲自送了我一只小兔子,那兔子毛色也是白色的。你说你不在的时候,就让这只小兔子陪着我,后来那小兔子生病死了,我难过了好久。”
秦展逼自己站在原地,等着梁令宜讲正事。
但梁令宜一直都在说些无关要紧的小事,一会儿讲到自己的生肖也是兔子,一会儿又讲到狩猎为什么要欺负这些可怜的小动物,有本事怎么不去打厉害的老虎野猪,一会儿又扯到潘进贵不爱洗澡,整个人臭烘烘的,自己实在不愿和他待在一个营帐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展觉得自己的耐心快到极点了。
“哎,”梁令宜幽幽叹了口气,在寒夜里吐成一朵雾花。她一脸哀怨又痴情地望着秦展,道:“我不过是难得见到展哥哥一面,想与你多说说话罢了。”
“回到潘进贵身边,是你自愿的。”秦展冷冷道。
“我那也是为了替展哥哥打探消息啊,谁知道你对我会这般冷淡呢。”
梁令宜痴迷地望着这张冷峻的脸,这人就算说着最冰冷伤人的话,她的心也止不住为他狂跳。这是她整整爱慕了十年的男子,又怎能轻易放下。只要她对秦展还有用,那她就有信心,早晚有一天她会重新得到他的。
“你让我回去后一直盯着潘进贵,看看他有何异常。之前他还是跟往常一样,整天抱着他的小妾寻欢作乐,不务正事。”梁令宜嘲讽道,“不过,前几日的大半夜里,府上突然来了两个人。这两人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潘进贵还将所有下人都给屏退了,一看就有问题。这两人走后,潘进贵出了趟门,回来后神神秘秘,很是反常,最近几日,晚上睡觉都不用他的宝贝妾室陪了。”
“这是何时的事?”
梁令宜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幕,想了想道:“五日前。”
“那两人是何身份。”
梁令宜双手轻轻抚摸怀里的兔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何身份,只知道是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想到一事,她轻蔑一笑,道:“其中一个男人还看中了他最近纳的一个妾,他就把人赏给那男人了。”
秦展眉头一皱,道:“那把我特意约出来,就是说这些无凭无据的事?”
“要说无凭无据,也不知没有,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潘进贵招待那两个男人的时候,我的人偷偷打量过他们几眼,发现他们吃饭的习惯和我们夏国人有些不同,他们拿碗筷的时候动作有些僵硬,不像是经常用碗筷的,而且,一些我们夏国的用餐礼仪他们也不知道,瞧着十分粗鲁无礼。”
“你是说他们不是夏国人?”
“我当时听了下人的描述,第一个念头也是这个。我在北边时曾见过一些辽国人,他们民风习俗与我们夏国不同,便是辽国的贵族也大多举止粗鲁,上不得台面。虽然他们穿着夏国人的衣裳,但这常年的习惯可是骗不了人。我怀疑,潘进贵私下里偷偷和辽国人有来往。”梁令宜压低声音道。
“你可知你这话意味着什么?”秦展看了对方一眼,问道。
现下夏国与辽国战事正酣,潘进贵作为一员抗辽大将,却私下里与辽人有往来,这话说出去,一个私通外敌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我知道,可我不怕,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梁令宜含情脉脉地望着秦展,道。
“此事我已知晓。”秦展冷声道,说完转身也准备离开。
“展哥哥!”梁令宜一把拉住秦展的披风,眸光轻闪,道:“你就不能陪我说一会儿话吗,我好孤单。我根本就不喜欢潘进贵,你我自小就有婚约,当初要不是公主横插一脚——我是断断不愿嫁与他的。你答应过我,等我帮你做完这事,就让我回到你身边给你端茶倒水,这话可还作数?”
秦展看了眼这身高只及自己肩膀的娇小女子,空气中有股女子的脂粉香气向他扑来,他不由蹙了下眉,闪身避开。
他素来不喜这种脂粉香气。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已故的长乐公主。公主似是不爱用脂粉,但却不知为何,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煞是好闻。
“自是作数。”他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