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莫华亭也出宫了,而更巧的是,他也要经过这条道,去前面自家的府邸。
或者说,这里原就是靖远侯府的侧门,再绕过一点,就是靖远侯府的前门,往常的时候,基本上,也都是从这里过去的。
他骑的是马,就带了几个从人,并不占太多的路,方才那奔马,就是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的,马上一个黑衣的骑士,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速度并不快,但是就是突然之间加的速,而后便是前面的马车翻了,奔马疾驰而去。
这些事几乎就发现在瞬间。
莫华亭并不认为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今天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己让他满心不适,这会当然不会伸手多管闲事。
但是在看到那个有些熟悉的娇小身影,从马车里面载出来的时候,莫华亭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莫名的紧紧的拉紧了手中的缰绳,待得看到卫月舞没撞到墙,才放松下来。
这,居然是她的马车!
这会看到她居然不是躲在边上瑟瑟发抖,而且还能如此平静的处理事件,抓住重点,眼眸中更是闪过几分幽深,这样的气度,竟是比卫艳更适合自己……
“一会进了华阳侯府,我自会禀报祖母的。”卫月舞淡冷的道,不再理会马车夫,带着金铃往巷口走去,这里离华阳侯府,应当还有一段距离,看看有没有马车,叫一辆,先回府去。
“六小姐,奴才是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请六小姐饶过奴才吧!”卫车夫一看卫月舞的态度,居然是要到太夫人面前去告状慌了,顾不得倒在地上的马车,急忙追了过来,跪到了卫月舞的面前。
华阳侯府的人都知道,虽然二夫人主持着后院,但必竟太夫人的威信最足,只不过这几年不管事了而己,但若论起手段来,几个二夫人也比不过一个太夫人。
“这些话,去跟祖母说吧。”卫月舞不为所动的绕过马车夫,继续往前走。
“六小姐,不是奴才……是…………”马车夫是真的急了,这种事如果告到太夫人面前,自己绝对得不了好。
二夫人和二小姐现在自身难保,绝不可能护住自己的,自己自作主张,使六小姐差点丧命,就这一条,太夫人那边就会严惩不贷的。
但他又怕二夫人,所以这话到了嘴里,却说不下去,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卫月舞,期待这位六小姐能够心软,饶了自己。
“如果你能去祖母面前,把事情说清楚,我会留下你的。”卫月舞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只淡冷的道,而后继续往外走,金铃跟着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了看马车夫,冷笑道:“听说太夫人对侯爷最好了,而侯爷只有六小姐一个嫡女吧。”
这话说的极是意味深长,说完金铃就急走几步,跟上卫月舞的步子,举步往巷子走去。
这位华阳侯,可也是一个强势的人,虽然说这么多年,一直把六小姐扔在外祖家,不管不顾,似乎没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但不管如何,六小姐也是侯爷的嫡女。
这要是六小姐一定要处治自己,二夫人那里……
马车夫脑子转了几转,再看看优雅而从容的举步往外走的卫月舞,心里重新有了决定,蓦的站起身,跑了过去:“六小姐,奴才帮您找车,马上送您回府。”
卫月舞点点头,方才马车一震之下,伤口处有些裂开,有血流了出来,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她虚弱,素净的袖口处,己有血浸出来,眼前有些昏花,她其实己是强撑着走出来。
金铃看出她的情况不好,伸过手来扶了她一把,然后跟着她的脚步,缓步走了出去。
马车夫这时候己跑出巷子口,替卫月舞找车子去了。
莫华亭旧站在那里,目光晦涩的落在那只素净中透着几分血色的袖子处,俊眉紧紧的皱起,然后又带着几分考究的落在卫月舞纤瘦的过份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他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坚忍的少女,仿佛是个精美的瓷娃娃,却居然有这么大的韧性,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不变色,从容自若的,既便是男子,又能有几个?更何况象她这么纤弱的闺中弱女子。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卫月舞的马车停在府门口的拐角处,并没有直接下车,这个位置,在府门口是看不见的,她坐在马车里,让马车夫先进门,拿了自己的信物去通知书非和画末。
卫艳在宫里发生的事,足以让李氏发疯,干得出任何事来,既便卫艳最后得嫁莫华亭,也算是整个毁了。
更何况,卫月舞现在对莫华亭也重新审视了一番,那样的精于算计,而且又冷血的人,真的会为了卫艳,就这么吃亏认下这门婚事?
如果他在算计什么的话,卫艳的这门婚事,恐怕不能称心如意,而李氏那里,一定会把所有的错都安在自己身上,甚至于会做出平日不敢做出的疯狂举止来。
好在,她也是有备而来的。
马车夫进去后不久,便出来了,并且还带来书非的一个香囊,表示信物,虽然这个马车夫现在不得不站在自己这边,但是这个时候,卫月舞觉得自己还需小心谨慎。
马车转过拐角,出现在府门口,早有小厮看到,一溜烟的就去禀报李氏,闻得卫月舞居然毫发无伤的回了府,李氏立时恶狠狠的带了一大群人冲了出来,那个贱丫头,她今天就算是得罪了老夫人,也要为艳儿报仇。
卫月舞腕上的伤,在车上的时候,金铃己经重新替她包过,这时候不再渗血,就是袖口自被血沾染了一大片,很是触目惊心,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六小姐,恐怕也出了事。
之前三夫人把二小姐带回来的时候,是抬进去的,这位六小姐虽然是自己走进来的,但看这情形,也不对啊……
这不是进宫赴宴吗,怎么一个两个全弄成这个样子回来!
这莫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华阳侯府的许多下人,都是战战兢兢的,觉得整个侯府的气氛都不太好了。
卫月舞是在走过两个院子的时候,和李氏劈面碰上的,一碰上,李氏的手一挥,立时过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围着她和金铃,把她们阻在了当场,其余的下人,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几个婆子拥着卫月舞和金铃一起进了边上的厅房,二夫人就高坐在那里,看到卫月舞进来,手重重的在桌面上一拍,怒道:“来人,把这个陷害自己亲姐妹的小贱人,给我打死。”
只要一想到自己千娇百媚,培养出来的女儿,就这么废了,李氏就恨不得把卫月舞撕了,先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失了名节,被抬回府,而后又听到莫华亭派来的人说的话,李氏整个哆嗦起来,一股恶气直冲上来。
明明应当出事的是那个小贱人,怎么成了艳儿,不用说,一定是艳儿中了那个贱丫头的算计。
这会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要了卫月舞的性命,她就不相信太夫人会真的重视这个贱丫头。
而且就算太夫人得了信,也晚了,自己只要一口咬定是卫月舞,陷害的艳儿,太夫人难道还会要自己给这个贱丫头偿命不成。
李氏心里是这么打算的,所以这时候二话不说,就带着人过来,等着卫月舞进门。
这府里的后院原本就是她管的,就算是这阵子管的少了,但是基本的人手少不了,这时候听得李氏发话,那几个粗使婆子,就要过来拉卫月舞,金铃急忙上前,卫护在卫月舞的前面。
“谁如果不想活了,就动手!”卫月舞脸色一冷,厉声道。
那双平日里明媚的水眸,现在泛起的是冰寒的冷洌,那种嗜血一般的狠戾的样子,让几个粗使婆子,俱不敢再靠拢过来,并且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头一低,也不敢看李氏那张带着几分狰狞的脸。
“贱丫头,你居然敢忤逆我的意思。”李氏的手在桌面上拍的“砰砰”响,身子也站了起来。
“二婶母,我自有父亲,祖母管教,不知道这忤逆二字从何说起,而且二姐姐自甘下贱,在宫里做出那样的事,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整个华阳侯府都因为二姐姐失了脸面,二婶母,不去责罚二姐姐,却找我的麻烦,是为何故!”
卫月舞冷冷的看着上面的李氏,声音虽然柔和,但字字露出锋芒,事情是卫艳惹出来的,使得整个华阳侯府丢脸的也是卫艳,李氏却护短,把一切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可是算准了,没人帮自己出头。
不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卫月舞却感应到太夫人的一丝不寻常,的确是对自己没什么亲情,但是奇怪的,却也没有过多的苛罚自己,再加上外祖母的告诫,卫月舞足够相信,事情闹大的话,太夫人不得不站在自己这边。
内院,太夫人的院子。
“太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两个丫环急冲进来,扑倒在正屋门口,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