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下雨了,滴滴答答个不停,令人听着心烦意燥。而病房里如往常一样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病床柜上面的玻璃花瓶上插了几支玫瑰。
唐牧川守在病床边上,垂着头看着病床上越发消瘦苍白的人,一直昏迷不醒只好靠输营养液,此时病床上的人几乎都瘦的有些脱相了。
至少人还活着,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援救那一天,文野没有被埋在地底下才所幸救回了一条命,而是被困在了窄小的墓道里,随着前面一声坍塌,后面那儿也发生了轻微坍塌,堵住了路。加上空气不流通,只有墓道里气体,据医生诊断,他是被某种有害气体导致身体休克中毒,加上被困在里面没有及时去医院抢救,才导致现在昏迷不醒。
最后医生还委婉的告诉他,文野除了中毒休克之外,局部皮肤还被划伤,出现了感染,昏迷不醒的状态,免疫力也会下降,就算处理好了伤口也会有变严重的可能。
也有可能一直昏迷不醒,或者突发性死亡那种。
每一天,唐牧川都守在文野的病房里,几乎所有的办公也都在在病房里渡过。就为了第一时间能够看见对方醒过来。
每隔一段时间,宋池、周洲和苏故民也会过来探望,都会带许多补品过来,日积月累都快堆满了半间屋子。
某次,宋池单独过来时,看见唐牧川的状态非常差,然后忍不住劝着,“你应该要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不然等文野醒来看你这个样子,肯定很难过的。”
对方说了一声知道后才询问,“警察那边什么情况,审讯出来没?”
“那些人都说不清楚,每个人都把自己推的干干净净,都说不知道。但走在前面那些人肯定是没有任何嫌疑的,主要是和文野一起在后面那些人。”又说,“我能肯定,大家都出来了,怎么就文野一个人遇见危险。”
唐牧川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文野,开始示意宋池一起出去细说。到了阳台吸烟区,他才点燃烟狠狠的抽了一口,才说,“审讯室那儿在逼紧一点,绝对不能让人松懈了。如果一周之内我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结果,我亲自过去一趟。”
“我现在已经打理好关系,让他们逼紧一点了。应该不用一周的时间就能知道结果了。”
宋池明显愣了会,靠在栏杆上凝视着远方的高楼大厦,有些艰难询问,“医生那边怎么说?”
“如果超过三个月不醒来,说明就再也没有希望了。”他的神色变得冷漠了起来,然后说,“他们最好期待文野能醒过来,不然大家谁也别好过。”
“会好起来的。”
唐牧川复杂的看了一眼宋池,忽然问,“你现在还喜欢文野吗?”
宋池回答的很果断,“不喜欢了,我从来不是一个死皮赖脸的人,非要缠着一个永远不会喜欢我的人。”
何况,对方都明确跟他表明了,不喜欢自己。既然如此,那就一直当最好的朋友就好。
审讯室那边办事效率变快之后,很快就得到消息,说已经找到嫌疑人了。唐牧川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与此同时还有宋池、周洲和苏故民他们。
审讯室里,杨青终于被逼问得松懈了下来,才不得不承认她是走在后面的人,跟文野走的很近。在她听见坍塌的声音之前,便鬼迷心窍了起来,加上她平时早就看文野不爽,仗着自己有人护着很了不起一样。没有承认的是,一切都是妒忌在做鬼。
那个时候,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因为她能完美的逃脱责任,或者来说,就算她做了也不会怀疑是有人干的,而是一场意外。
意外事故,谁还能怪到她头上。于是她按照心里的那个疯狂念头,把自己一侧的文野往里面一推,对方毫无防备,几乎一下就得手了。见到人被推到在里,她飞快的往外面跑。
只是没有想到后面,有人质疑这次意外事故,把那些都进入过古墓的人都抓进警局审问。漫长的审讯最终让她的精神破防,还是露出了马脚。
听到这里,唐牧川的神色立即沉了下来,作势要进入审讯室里面。一旁的宋池拦了他一下然后说,“我可提醒你千万别动手啊,这里还有外人在呢。”
他能够看出来,对方搞不好一冲动,真的可能在审讯室李就揪着人教训一顿,等那会儿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唐牧川答了一声好,便门而入。只见面色苍白的杨清看着他,瞳孔里映射着恐惧。他居高临下的望着人,坐在对面,姿势一看便知是长期处在高位者上的人。
“为什么推文野?”他审视着对方闪躲的目光,“我只要一个原因,不想听过程。”
外面,周洲忍不住跟苏故民小声嘟囔着,“刚刚唐总的表情好吓人,仿佛跟着要吃人的怪物。”
苏故民把手覆盖住他的手掌心,认真说,“要是我被人陷害差一点就生命不保,你会怎么样?”
周洲瞪圆了眼睛,“我一定要把那个人关起打一顿才解气,就算是女的我也要动手!而且一定会把他告上去,坐牢坐穿底。”
“那你觉得唐总呢?”
瞬间,周洲没了话说。他能看出来,唐总对文野真的很好,用情至深。那一天,想必是特意过来给文野一个惊喜的,却没想到收获的是一个惊吓。
而且援救那一天,还是最冷静的那一个。他知道,越是冷静,心里肯定更加害怕且不安。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文野,“不知道文野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起来。”
“一切都好起来的,何况唐总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昂贵的医疗设备。”苏故民接着说,“肯定会没事的。”
一旁的宋池听到这里,只觉得有些烦闷,然后跟他们两个打了一声招呼,就过去阳台那儿了,靠在栏杆上抽着烟。
成功解决完这件事之后,他们一起去了一趟医院看文野。宽阔的病房里,鼻尖充斥着消毒水味,文野躺在病床上,目光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算算日子,少说也有半个月了,询问医生情况,千篇一律的答案,病人现在生命还算稳定,有希望醒来的。并没有说肯定,仅仅只是有希望而已,也没有说这希望到底有多少。好在,没有人询问过医生这个问题。
只是唐牧川一天比一天焦虑了起来,晚上时常失眠做噩梦,明明他就睡在文野边上陪护床上,每次做噩梦都是看见文野朝他挥挥手,说要离开。
每一次,他想上前把人追回来,中间却隔了一处隐形的隔断,他踏出不了一步,只能绝望的在原地看着对方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消失成一个点,他在站在原地痛哭失声。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了,深夜从噩梦里醒来,他便不敢再继续睡下去了。守在文野身边,听见对方平稳的呼吸声才能稍微松懈一点。
长期这样,他的精神状态差了许多,整个人变得非常憔悴,眼底也是一片青色。后面在医生的建议下,开了一些安睡的药物才勉强好了一点。
直到某天深夜,他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哆哆嗦嗦的趴下床,走到文野那张病床上,浑身都在颤抖着,心底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他忍不住念了好几声名字。
“文野。”
他独自念着,没有任何的回应声,耳旁只是机械设备发出来的滴滴声响,隐约间还有外面哭闹的声响。
突然,他听见一声刺耳的声音。
滴——
原本心点图上面平稳的心跳记录,瞬间在他的瞳孔里变得了一条直线。
顿时,他的瞳孔剧烈一颤,赶紧按下紧急按钮,看见医生和护士涌进病房的那一刻,发疯一样哀求着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把文野抢救回来。
文野就是他的命,如果没了,他该怎么办?
深夜,手术室外。唐牧川失魂落魄的坐在走廊两侧的长椅,早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心情。和文野的往事种种,如电影一般,一幕幕的在他脑海中放映着。
他好后悔,后悔没有从一开始好好的对待文野,让人受了数不尽的委屈。一切原因都怪他,是他明明把人带回了家,却撒手不管了。还使劲的去欺负人,让人总是受伤。
其实他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他才是那个对文野伤害最大的人。所以能不能给他一次补过的机会,让他用下半生,好好偿还回去。一定会把人捧在手心里去宠着。
再也不会让人受委屈,还发生这样慌缪的事情。他现在还记得,当时杨青的回答。
她说,“我也不想这样的,谁让文野抢走了我的奖学金,你知道这奖学金对我这种贫穷的家庭来说,有多重要吗?”
有多重要?重要的比过了一条人命吗?此时,他直接被人气笑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答案是如此的慌缪又简单。
大约余晖从灰色的天空缝隙照射出来,手术室才熄灭了灯。唐牧川立即起身,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
只见,医生朝他摇了摇头说,“抱歉,陆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