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从睁开双眼醒来的那一刻起,穆庭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
穆庭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不相信什么“左跳财右跳再”,便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起床后,照常穿衣洗漱吃过早餐,然后开车去了公司。
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来的时候,穆庭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明明今天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他却总有些惴惴不安,一颗心吊在半空。
这种感觉在不久之后,似乎得到了证实。
下午,穆庭吃了几口索然无味的午餐,考虑去乔岩那里走一趟。
他曾经拜托乔岩帮忙寻找沈淮岚的下落。
乔岩听到这话的时候挑了挑眉:
“这回不找你那个白月光了?”
穆庭顿了一会儿,答:
“两个都要找。”
乔岩似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但到底没有多话:
“我知道了,都给你留意着。”
穆庭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乔岩当时的神情和语气,像是想说自己在“脚踏两条船”。
他心里清楚自己本意并非如此,但是又确实很难分辨清楚。
现在穆庭想找乔岩,讲明白自己的意思。
让乔岩先全力找到沈淮岚。
这么些天下来,穆庭终于明白。
心中隐隐约约的惦记,到底不及趋近疯狂的日思夜想。
就在这时,穆庭收到了短信。
那个神秘的号码已经很久没给穆庭发消息了,穆庭也很长时间都没有想起衡诚酒店这个地方。
他最近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沈淮岚的去处占据了,甚至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条消息,这次对方直接跟他说。
“想见到‘他’,就按照我说的做。”
穆庭眉头紧锁。
是什么企图,让对方放弃用“他”的安危作为要挟,以便长期从自己这里牟利,而选择直接让自己和“他”见面?
穆庭坐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沉沉地思考着,没有其他动作。
脑部熟悉的疼痛和眩晕又席卷而来。
疼痛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把其他所有事情都悄然抹去,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穆庭用手抵着额头,忍住想要狠狠敲击自己脑袋的冲动。
那个无数次萦绕在脑海中的模糊身影又出现了,从一个,幻化成两个,最后,整片神识中只剩下数不清的“他”的影子……
穆庭依稀辨别出,每个影子后面都有不同的场景,而其中的很多画面,都是z大的建筑和风景。
图书馆、阶梯教室、大礼堂……
可是为什么,永远都看不到“他”的脸?
穆庭撑在办公桌上缓了很久。
这时,手机突兀地响起来。
穆庭此刻心情烦乱,没有仔细看屏幕,也没有看清来电人是谁,就顺手按掉了电话。
到了将近傍晚时分,下一条信息又发了过来。
是一张图片,穆庭一眼扫过去,只见到白白红红的一片。
点开查看的那一刻,穆庭瞳孔猛然一缩。
白色的那一片,是一个人白皙的肌肤。上面布满了可怖的新鲜疤痕,大多数都正在渗血。
图片处理得很巧妙,甚至无法看出这一块皮肤属于哪里,更不可能从中找到线索。
但是,仅仅是这么一小块皮肤,就足以扰乱穆庭的心神。
图片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地点:金井区第四路704号废弃仓库。注:不要报警,否则后果自负。”
金井区位于h市最南边,离市中心有将近三小时的车程。
穆庭不敢耽搁,马上拿起车钥匙去车库开车。
开到一半,穆庭就接到一个电话。
还是那个号码打过来的,穆庭接听之前给乔岩发了消息,让他确定一下那个号码的位置。
对方虽然给了详细地址,但是穆庭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在他们这种圈子里,用人质勒索好处的案例并不算少。
大多数都是为了钱财,然而,还有一小部分人是因为私人恩怨。
后者往往会运用声东击西这一招,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其他地方,趁机撕票。
乔岩回复的很快,号码不在监测范围内。如果要定位的话,大概还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
“该死。”
穆庭最后还是接听了电话。
甫一接通,他就急声问道:
“你是谁?”
“你想要什么?”
“他还好吗?”
对面没有回答。
接着,传来连续的痛苦的闷哼声。
声音明显经过了变声器处理,显得有些怪异。
但是其中蕴含的痛苦和隐忍,还是伴随着电流声,一点不落地传过来。
握在方向盘上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狠狠扣紧。
“喂?”
“你……你还好吗?”
穆庭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只能徒劳地向电话大喊,试图确认对方的状况。
他不知道,那支手机的扬声器音量被调至最低,已经近乎失去意识的omega,并不能听到他的呼喊。
电话很快被掐断了,车厢内又只能听到发动机飞速转动的声音。
油门越踩越深,穆庭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理智。
……
h市最北边的广辉区。
一处厂房的空置车间。
男人满意地把手机从沈淮岚嘴边收回,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的身后,一排凶神恶煞、身高体壮的alpha一字排开。
一个omega躺在他面前的地上,十分虚弱,似乎下一秒就要昏迷过去。
黑色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皮肤惨白得近乎透明,永远从容地浅笑
的嘴巴此刻无力地微微张开,吐出一口气,有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闷哼声泄出来。
正是沈淮岚。
“好受吗?”
得意洋洋的男人把手机丢到一边,轻蔑地问他。
沈淮岚紧抿着嘴巴,不说话。
看到他强撑着的模样,对方却更开心了:
“你知道,刚才我给穆庭哥哥打了电话吗?”
“我只不过是骗骗他,跟他说他的白月光在金井区而已……他二话不说,马上赶过去了呢……”
沈淮岚绝望地闭上双眼,对方却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他,继续在他心上捅刀子:
“看来,在这种时候,藏在心里的到底是谁,答案就很明显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