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园带着一大家子人也算是浩浩荡荡穿过了桃源村,直奔城里的新宅子而去。
虽然此时门头的石狮子已经被陶园带着人擦洗干净,大理石的石刻焕发着一阵阵簇新的冷芒。
门头刻印着楚府两个字儿的破旧匾额也被摘了下来,换上了一块儿新匾,整整齐齐写着两个字儿——陶府。
这个字儿还是孙家二少爷孙恒友情提供的,这些日子孙恒没有跟着江渊去京城,而是留在了隆阳县的青云书院里整理古籍。
说是整理古籍,可陶园早就瞧出来江渊的这一批人,一个个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藏了多少心眼子。
不过看破不说破,况且关她什么事,她只要将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种好了,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就成。
孙恒的字儿写的很是大气,她本来想要孙恒一些酬金的,却被孙恒断然拒绝。
陶园不得不将这个人情记下,等以后再还。
虽然陶园将这一处宅子里里外外都翻新收拾了一遍,可到底还是让宾客走进来的时候,有些许不自在。
陶园让小厮们买了几挂鞭炮,在门口处狠狠响了一通,这才压制住了宾客们的恐慌,纷纷带着礼物走了进来。
不过陶园本来认识的也不多,人门子也小,亲朋好友就那么几个。
说是乔迁之喜的宴会,倒更像是一场家宴。
如兰姐一家子,孙里正和孙恒父子两,还有廖三哥一家子,以及廖三哥带过来的那些帮工们,此外便是秀水镇东来顺的董老板父子。
董平来庆贺带上了自己的儿子董波,董波长相很是清秀,不像是个商人倒像是个读书人。
董老板不是没想过让儿子走科考一条路的,奈何儿子实在在做学问这方面分外的不开窍,如今才十七岁已经慢慢跟着爹出来学做生意了。
上一次在秀水镇,陶园提及过在隆阳县城一起合伙做生意的想法。
他一开始还有些狐疑的,毕竟一个女流之辈,虽然机缘巧合种大棚发了财,可在隆阳县城开饭店,与李家和王家这些顶级富户争利,这事儿他想也不敢想。
但是人心中的那一簇小火苗一旦被点燃了,便怎么清除不了,还是一次醉酒后将这事儿和自己年轻十七岁的儿子说了。
不想儿子小小年纪,竟是有些独到见解,甚至对陶园大加赞赏。
他渐渐送了心思,果然这一次来陶园这里连自己的儿子都带上了。
“恭喜!恭喜!!”董掌柜命身后的小厮将礼盒送到了主家摆在门口的礼台上,随即冲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陶园抱拳行礼。
陶园忙上前一步福了福,她其实一直在等着董老板,乔迁之喜的宴会也就是吃一顿罢了,可今天她请众人吃的这一顿是颇费了些功夫的。
“董掌柜的,您太客气了,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东西!”
董掌柜笑道:“今儿是你乔迁之喜,哪里能空手来?董波,见过陶掌柜!”
如今陶园开花店,种大棚,买宅子,混得风生水起,自然担得起陶掌柜的名号。
陶园看着从董掌柜身后走过来行礼的少年,不禁微微一愣。
端得是秀气得很,甚至秀气到了有些文弱女相的感觉,不过那眉眼间的沉稳气度竟是比他爹还要厚重一些。
陶园心头一顿,这个孩子未来定是个杀伐果决的厉害人物。
这个孩子身上的气度竟是让她想起江渊来,少年本就是陆小五那种叽叽喳喳的轻狂,只是在这个十七岁少年身上根本看不到一点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今儿董平竟然带着他来了,说明这个儿子在董家的生意里,该是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陶掌柜!”董波冲陶园行礼。
陶园忙笑道:“董少爷瞧着以后便是那人中龙凤,气度非凡啊!”
董平一听别人夸儿子自然开心几分,忙笑道:“陶掌柜谬赞了。”
“董掌柜请!”
陶园侧过身子让双瑞带着人先去花厅。
刚转过身便看到了孙里正带着孙恒从孙家的骡车上下来,孙恒依然是一袭青色布衣,可即便是坐着骡车也端得是风华锦绣。
“陶姑娘!”孙恒提着礼物跟在父亲的身后而来。
“孙叔!孙公子!你们能来就太好了,今儿先认认门,以后孙叔带着婶子她们一起来做客吧!”
孙恒笑着点了点头,再看向陶园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
陶园买下鬼宅的事儿,连他也是想不到的,这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过她越是这般离经叛道,越是胆大包天,他竟是隐隐觉得有些钦佩她了,不过在这钦佩中多多少少夹杂了一点私心。
只是刚起来的这点子私心便被少主给浇灭了,他现在可不敢对陶园有什么心思。
少主的女人,任何人碰了都会死。
孙恒收回了眼底的复杂,冲陶园笑了笑走进了院子,不想原本以为阴森的鬼宅,竟是被陶园装扮的分外喜庆,便是那些花草都规整的整整齐齐,还在进门口的墙壁上画了一些很奇怪的画儿。
有大熊,有小黄鸭,还有一些很可爱的人物和动物。
孙恒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瞧着倒是很别致啊!这是……”
孙恒看向了陶园:“不会是你一个人画的吧?”
陶园笑道:“宅子里小孩子们比较多,画些可爱的画儿,他们看着也好玩。”
“这一幅是……在下倒是没见过,”孙恒看向了墙壁上的一幅画,画的是一些穿着绿色短打衣服的壮汉,手中还拿着类似于武器的东西,实在是没见过。
陶园心头暗自好笑,你哪里能见过。
她画的是一幅解放军叔叔的画作,在她的那个时代这是一群最可爱的人,之所以画这个就是来避邪的。
“这些是……我梦境中梦到的守护神,他们会保佑宅子平平安安的。”
孙恒顿时了然,陶园一说守护神他就明白了,可还是朝着那些守护神多看了几眼。
这边孙里正一直没有说话,心头却是五味杂陈。
自己操劳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赶不上人家一个小寡妇半年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