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不夜城灯火通明。
周子澜又拿了个冠军回来,值得庆贺。
苏闵婕到时,见包间里多了几张脸,顿时有些意外。
年卿带了米露,方舟带了钱阑珊,周子澜身边坐的是个混血儿,就连元真身侧,也有一个看着很清纯的小姑娘。
方雯大着肚子,被周霖看得死死的出不了门。
结果就是,苏闵婕和季安安成了包间里的两只单身狗。
米露和钱阑珊大家都很熟了,一个眼神,扬一扬下巴就算是打过招呼。
混血儿嘴甜,姐姐长姐姐短的喊个不停,语言又不是很通,时不时的会把大家带点颜色的笑话曲解的颜色更深。
比如,方舟问她:“周子澜脾气可大了,你怕不怕?”
混血儿立即摆手,“不大不大,我们家周周一点都不大。”
方舟挑起眉,“就没什么地方很大吗?”
混血儿一脸懵,“无论在什么地方,他在我面前都很软哒,真不会大的……”
“这样啊……”
方舟忍不住爆笑。
钱阑珊一个眼刀飞来,方舟笑的更是斯文败类:“关心下国际友人嘛。”
周子澜则是直接上手,“死方舟!我看你是想屁吃!”
气氛真是欢乐又刺激。
就元真身边的小姑娘一副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东看看西望望,眼里满是好奇。
大家都这么多年了,不存在相互敬酒什么的。
苏闵婕和季安安又很有单身狗的自觉,挑了个舒服的角落坐下,开始点歌。
没一会儿,元真主动过来,手里端的是杯温热柠檬水。
“怕你一会儿喝起来又控制不住,先喝些热的垫垫。”
苏闵婕目光停在他握杯的手上,因常年握手术刀,他的手指关节已经有些轻微的变形。
“如果不当医生,你想做什么?”
元真愣了下,明白她的意思。
当初,他学医是因为她。
如果没有她……
元真笑了笑,“大概会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吧。”
这还真不是开玩笑,元家在临城可是首富级别的存在。
苏闵婕抿了下唇,接过水杯喝了口,柠檬水又暖又甜,她却从中尝到了几分苦涩。
从前年轻,不愿意给自己太多的枷锁,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学医是元真的选择,即便是因她而有的念头,她也犯不着记这个情……因为这不是她需要的。
这些年逐渐成长,才明白,有些情义记不记它都在那里。
失意时才能感觉到它的份量和温暖。
沉重和遗憾的是,她无以为报……
“怎么了?”
元真敏锐地察觉出苏闵婕的低落,温柔的眼眸带着几分探寻。
苏闵婕摇着头,朝另一边的小姑娘望了眼,“谁呀?”
“我爸一个朋友的女儿……”元真指指自己的脑袋,“她这里面长了个东西,过几天手术,家里托我先照顾一下。因为那东西压迫着神经,随时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加上想让她放松放松,就带过来了。”
他解释的很详细,用意十分明显。
苏闵婕也表情认真地问:“能治好吗?”
“当然!对现在的医疗技术来说,这种手术已经没什么难度,我能保证她以后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提起自己的专业,元真很自信。
“那就好。”
苏闵婕笑了笑,“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得不错,看着很乖。”
“小七……别和我开这种玩笑,我顶多拿她当妹妹。”
元真无奈地摇摇头,望她的目光深遂又温和,“听说你好事将近,是真的吗?”
苏闵婕又看一眼那小姑娘。
小姑娘正好看向他们这边,明亮的眼睛瞬间弯起,月牙儿似的。
“也许快了吧。”苏闵婕漫不经心。
元真眼眸暗了暗,说:“那二哥先恭喜你。”
苏闵婕与他碰杯,“备好大礼就行了,这次你跑不掉的。”
这晚,向来很少喝酒的元真,在周子澜他们的起哄下多喝了几杯。
临走时,苏闵婕见那小姑娘扶着他偷偷的笑,眼睛里全是小星星,一如她当年扶着醉酒的裴祈入洞房时……
季安安撞一撞她的肩,“你就不怕自己后悔?”
“后悔什么?”
“明明是王炸,却要硬拆开来打……搞不懂你。”
苏闵婕只笑不语。
是呀,她居然也有不想赢的时候。
其实那小姑娘。苏闵婕是有印象的。
好几年了,元真的每条朋友圈下,都有她的身影。
头像用的是她本人。
真人看着更漂亮些。
爱情,说白了就是某个人的蓄谋已久。
她谋裴祈,元真谋她,小姑娘谋元真……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怪圈。
今天,也许是个好日子。
宜碎。
心碎,情碎,怪圈碎。
碎碎平安嘛。
就在这时,季安安的电话响起。
见她一句话没说,挂了电话却是脸色难看的很。
苏闵婕猜:“是陆渟骁?”
季安安眉头皱紧,“小安安不见了。”
说着话,人已经开始往外跑。
苏闵婕一声轻叹,快速跟上的同时,电话年卿说明情况。
片刻后,她人坐在季安安的摩托车上,体验了什么叫真正的生死时速。
……
陆予安失踪,刘妈是第一个发现的。
打电话给陆渟骁时,陆渟骁正在陪裴祈喝酒。
听说孩子不见了,陆渟骁惊得六神无主,酒杯被重重搁在桌上时,碎裂成片,将他手掌割了条口子,鲜血直流。
裴祈自责的同时还算镇定,一边调车,一边叫人查道路监控。
电话打完,突然扬眉道:“会不会是去找季安安了?”
陆渟骁眉眼冰寒,隐约闪过一丝痛意。
可他连季安安住哪里都不知道……也许陆予安是知道的。
听刘妈说,那孩子走时是做了准备的,不但带了行李箱,还没忘记拿他的存钱罐。
陆渟骁忍下慌乱,试着拨打季安安的电话。
对方一句话没说,但从她瞬间乱了的呼吸可以听出,陆予安没在她那里。
“阿祈……”
陆渟骁紧握着电话,艰涩地问他:“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因为忘不了前妻而无法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从而一再的让儿子失望,这能算自私吗?
裴祈不知道。
只是这一刻,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退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