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那天,曹华拿着扩音喇叭朝大家喊了句“《白夜行》正式杀青,杀青快乐!”
演员们收到剧组和粉丝后援会送来的鲜花和杀青小礼物,分别和各位主创拍照,最后来张大合影,花絮摄像老师也被揪入镜头,顾梓言举着他的摄像机对着花絮老师拍,还有不少怼脸镜头,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大家笑笑闹闹,剧组相处的几个月时间,分别自然是不舍,夏惜若在剧组里认识了好多新朋友,虽然都说着今后多联系,但谁都明白,各自工作忙碌,天南海北到处跑,今天一旦分开,再次合作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沈筱冰抱着一束纯白玫瑰走过来,她身穿一袭火红色长裙,和白玫瑰相得益彰。夏惜若想起了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沈筱冰大概是集红玫瑰和白玫瑰于一身的女孩吧,既有红玫瑰的火辣热烈,又有白玫瑰的娇羞纯洁,夏惜若每每看到沈筱冰都觉得她异常美艳,移不开目光。
沈筱冰把玫瑰花捧到夏惜若面前,“这个送给你,白玫瑰和你很搭配。”
夏惜若接住玫瑰花,抱在怀里,说:“谢谢,我认为你清清淡淡的样子也很美,不一定是浓妆艳抹才好看。”
沈筱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为了搭配这条样式简洁的款式,还戴了夸张的首饰。她从小姿色出挑,又在娱乐圈里和各路女星争奇斗艳,喜欢用艳丽的东西来衬托自己,还从未听人说过清清淡淡的样子很美,沈筱冰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
“不是。”夏惜若赶忙解释,“你穿什么都好看,只是我看见你在剧里有几个素净的造型,才发现你清清淡淡的样子有另一种美,很纯净,很适合你。”
沈筱冰点点头,表示接受她的建议,“我觉得你比我更漂亮,你是清清淡淡的美,这样很好。”
“我哪能和你比。”夏惜若眼睛瞪得老圆,“别开玩笑了,你是国民女神。”
“你呀,是美得不自知,林洛凡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这些年唯一承认喜欢的人,就是你了。”沈筱冰对林洛凡的事情确实是淡然了,说这话时,是真心的,没有丝毫嫉妒,“不考虑进娱乐圈吗,你唱歌也特别好听。”
夏惜若神色有些不自然,摇摇头说:“我不懂,也不会。”
“我们可以拍张合照留念吗?”
“好啊。”
夏惜若抱着花束和沈筱冰自拍了一张,沈筱冰又叫希希帮她们拍了张全身照。沈筱冰拿回手机翻开照片,她放大给夏惜若看,“素颜的你和化了浓妆的我,站在一起毫不逊色,我可没有信心素颜面对镜头。”
第一个总夸自己漂亮的是顾梓言,沈筱冰是第二个,林洛凡好像从来没说过自己漂亮,她回忆了一下,确实没有。
“戏杀青了,还有点舍不得你,不过我和林洛凡应该会有其他合作机会,那样还能见到你。”沈筱冰把手机递给希希,让希希拿着。
“我…我明天就辞职了…下次见面,不知会到什么时候。”说完,夏惜若低头看着玫瑰花。
“辞职,为什么啊?”沈筱冰回想了一下林洛凡和夏惜若这些日子的状态,好像夏惜若很久没有跟过林洛凡了,都是叶语琪和赵子安跟在身旁,夏惜若天天也在,却做着其他工作。
“个人原因吧,我要回老家…”
“沈筱冰,你又干嘛呢!”
话还没说完,叶语琪怒气冲冲地叉着腰走过来。
夏惜若赶紧拦住她,说:“没干什么,我就是聊聊天。”
叶语琪对沈筱冰是打心眼里一丁半点也不相信,她四处找夏惜若,听见沈筱冰问夏惜若辞职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沈筱冰,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夏惜若就算不在林洛凡身边也轮不到你,他还不瞎!”
夏惜若听叶语琪越说越过分,拉着叶语琪走,“好啦好啦,我们走…”
“也就是你,吃一堑还不长一智,你的脑袋是木头做的吧!”叶语琪朝沈筱冰的气没撒完,顺便迁怒于夏惜若。
夏惜若也不好在沈筱冰面前拆叶语琪的台,悄声和沈筱冰说走了,拉着叶语琪离开这边。
夏惜若嗔怪道:“你干嘛呀,沈筱冰自从那次以后变得不一样了,她真没坏心,就是随便聊聊天。”
“你现在是怪我喽!”叶语琪一肚子火气,“人变坏很快,变好却没那么容易,你读了很多书,应该听过什么本性难移这种话吧,不用我一个没读过大学的人来教你吧。”
“哎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消消气,不提她,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好坏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夏惜若搂住叶语琪,贴在她身上。
叶语琪这人吃软不吃硬,夏惜若软下来,她也就消气了,“你真要辞职啊?”
“嗯。”
“不再考虑考虑?”
“我和林洛凡都不说话了,你让我再考虑什么。”
叶语琪长长叹了口气,“也好,离林洛凡远点,也就彻底断了这个念头。”她看了看夏惜若,问:“还喜欢他吗?”
夏惜若不说话。
答案不言而喻,叶语琪又想抽自己一嘴巴,没事提这伤心事干嘛!
“你哥那缺化妆师不,我能不能去应聘?”叶语琪赶紧转移话题。
“缺啊,特别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顶级化妆师。”
“我和你走算了。”
“那可不行,苏灵姐和林洛凡离不开你,我一个人走已经很抱歉了,再带上你,苏灵姐大概会恨死我。”夏惜若看看叶语琪,坏笑了一下,“我觉着你不是为了我吧…”
“夏惜若,你…你不识好人心…”
叶语琪佯装生气,甩开夏惜若的手大步向前走。
“叶语琪,夏惜若,快过来!”苏灵远远叫她俩。
她俩小跑几步到了苏灵面前,林洛凡坐在椅子上,赵子安站在旁边抽烟。
“今天晚上杀青宴,要统计人数,你们俩去不去?”苏灵问。
“你们去吗?”夏惜若反问。
“林洛凡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聚餐,我也就不去了。”
“你们都不去啊?”叶语琪有点扫兴,她喜欢热闹,更何况韩雨泽一定会去。
“我也不去了,最近跟剧组挺累的,回去休息休息。”夏惜若转转脖子,她最近事情多,确实也累了。
“惜若,韩雨泽说你要和他回楠城了。”苏灵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依依不舍拉着她的手。
“嗯,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我去公司办离职手续。”夏惜若也紧紧拉住苏灵的手,“苏灵姐,很感谢你当初让我留下,我在这里学到很多东西,你们…都是我很宝贵的回忆,不管在哪,我都会想念你们的。”
苏灵也湿了眼眶,她想挽留又无法挽留,离开是对夏惜若和林洛凡最好的选择,夏惜若可以用这个名字无忧无虑过另一种生活,没有林洛凡,没有仇恨,没有前尘往事。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至少是命运的安排了,在岔路口让两个人分开,必然是有道理的吧,天意不可违。
叶语琪最讨厌这种离别场面,夏惜若没哭自己到先流泪了,“我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今天晚上你必须陪我去杀青宴,在剧组这么多朋友,不告而别不仗义吧。”叶语琪擦了擦眼泪,“再说了,顾梓言肯定也去,即便我不叫你,他也会叫你的,还不如答应我,给我个面子呢,好不好嘛!”叶语琪抱住夏惜若央求。
夏惜若耳根子软,一听叶语琪的话也觉得有道理,立马答应下来,“好好,我去,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叶语琪眼泪一抹,面露喜色,这大概是今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苏灵姐,我俩回酒店拾掇拾掇,我们总不能这么蓬头垢面地去。”叶语琪拉着夏惜若回酒店。
看着她们走远,林洛凡说:“我也去。”
“你…”苏灵想说他向来不爱参加这种活动,可他要去的理由也显而易见,于是没再把话说下去,点点头说:“知道了。”
杀青宴设在叶语琪家的大酒店里,她们家酒店档次高,设施齐全,吃完饭还可以到楼下去唱歌,韩雨泽也是为了捧叶语琪和叶成新的场,但凡聚餐、商务用餐首选肯定是叶家的场地,还能为他们带去不少知名人士。
叶成新早早给韩雨泽一行人准备妥当,在包间门口等候着,韩雨泽自然是第一个到达酒店,和叶成新两人互相寒暄一下。曹华和沈筱冰随后就到,叶成新是第二次见沈筱冰,那双眼睛都看直了,自从上次分别后,叶成新对沈筱冰格外关注,还特意看了她主演的作品。沈筱冰比镜头上美了不知多上倍,这身红色裙子衬托得她婀娜美艳,性感迷人。
叶成新上前和沈筱冰打招呼,帮她提着包包放在椅子上,你一言我一语聊个没完。
又过一会,大家三三两两到达,叶语琪挽着夏惜若也来了。叶语琪刚一门就看见不成器的哥哥围着沈筱冰献媚,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叶成新很有眼色地迎着上来,对妹妹嘘寒问暖,还向夏惜若问好。没话找话地告诉夏惜若,她失踪的那天晚上,叶语琪可是急坏了,吩咐着自己满世界找,可算是天亮时候回来了,不然妹妹肯定怪自己办事不利。
叶语琪瞪一眼叶成新,兄妹俩真是一个毛病,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语琪警告他说:“对沈筱冰别打什么歪主意,不然要你难堪!”
叶成新也知道妹妹说到做到,绝不是个好惹的主,只能顺着妹妹的毛,耐着性子哄她开心。
这个大包厢共设五个大圆桌,人们陆陆续续就坐,叶语琪和夏惜若挨着坐下等待开席,刚坐好,林洛凡和苏灵进来了。
叶语琪纳闷地问:“苏灵姐刚刚是说他们不来吧?”
夏惜若低下头,没有回应。自己好不争气,明明下定决心从心里彻底忘了他,可他刚迈进房间门,自己就失了心智,乱了方寸。整整一屋子人,只有林洛凡熠熠生辉,只有他的出现让普通的房间蓬荜生辉,大概蓬荜生辉的不是房间,而是自己的心间。
叶语琪向两人招手,苏灵和林洛凡走过来,叶语琪旁边位置已有人,他们只能坐在夏惜若那边,苏灵把夏惜若边上的位置空下,坐在另一个位置上,林洛凡挨着夏惜若坐下。
两人刚落座,赵峰带着一个随从也进来了。
赵峰并不是不请自来,韩雨泽对那天夏惜若和林洛凡在青峰集团的事情一无所知,杀青宴特意请赵峰过来。
赵峰带给夏惜若一段又惊险又刺激的回忆,但那段回忆不恐怖,因为林洛凡的陪伴,甚至有些甜蜜。而如今,物是人非,林洛凡那些话言犹在耳,他们过了今天就要天各一方了。
赵峰和韩雨泽、曹华坐在一桌,五张大桌子基本坐满,他们就正式开席了。几个主创各自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在杀青大吉的祝福声中,开始热火朝天地吃起来。
几个月的相处让大家互相之间更熟识,吃起饭来也不拘谨,没动几筷子,人们开始互相窜场,三三两两抱在一起边喝边谈合作,谈未来。对于大多数艺人、经纪人来说,这个饭局既有资本方又有主创人员,是他们展现自己的好机会,不管能喝的,不能喝的,都是卯足了劲往上冲,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
论喝酒,叶语琪自然是不带怕的,韩雨泽在场,她还是要保持一下自己的形象,尽量能不喝就不喝,但凡有人敢过来挑衅,都被叶语琪收拾得服服帖帖,没一会,就不敢有人过来跟他们喝了。夏惜若悄悄给叶语琪竖了个大拇指,除了苏灵还需要应付来和她谈合作的人,她们俩加上林洛凡只需要埋头吃饭,林洛凡安安静静坐着,一声不吭,夏惜若也没有和他说话。
酒过了好多巡,人们喝得也差不多了,喧嚣声越来越少,赵峰拿着杯子站起来,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下场敬酒,人们看着他,不知他往哪里去,谁又能得到这个殊荣。
赵峰走到夏惜若和林洛凡中间,趴在他俩的椅背上,端着酒小声说:“那天的事,对不住了,我自罚一杯,你们别往心里去。”
夏惜若端起一滴未喝的酒,有点慌张,毕竟不想再得罪赵峰,“什么事啊,我们已经忘了,这杯敬您。”
赵峰笑笑,这个傻姑娘脑子也挺灵,他和夏惜若的酒杯碰了一下。
林洛凡把夏惜若的酒夺过去,一口喝干,“峰哥,她不会喝酒,这杯我替她喝了。”然后,又拿起自己面前的小酒杯,一饮而尽,“这杯是我和您喝的。”
赵峰很高兴,林洛凡很少这么给面子,他把自己的酒喝完,点头拍拍林洛凡,又回到自己座位上。
韩雨泽看大家吃喝得差不多了,张罗大家想去唱歌的就下二楼,已经订好大包房。
大部分工作人员不去第二轮,年龄稍大些的演员也觉得吃不消,只剩了二十多个人要继续嗨。
韩雨泽去,叶语琪自然是要去,夏惜若也鬼使神差地不想回家,非要留下继续玩。
她大概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微乎其微的决定,改变了她和林洛凡一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