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看着晏珩问道。
此时往河边聚拢的村民们越来越多,最是令人觉得离谱的是——
这家家户户都不是富裕的主儿可说起来找神婆子这事儿上,一个个的都不含糊,家里有的鸡鸭鱼肉啥的一股脑的往外拎。
晏珩那双厉色的深眸,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行。
“那最后这些祭祀用的东西,给谁吃了?”
她禁不住开口对晏珩问道。
只见徐老爷子轻蔑的抚须一笑,将头转过一侧去看着那些乌泱泱忙活着的人群,“给河神。”
“大多数的,肯定还是给这场祭祀的话事人。”晏珩又附加了一句。
“这不得上百只鸡鸭了……”
兜宝儿叹为观止般的仰着头,震惊不已。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倒是这事儿上格外的舍得。”秦卿感到甚是无语的小声喃喃了一句。
“无知!愚昧!”
徐老爷子可是被气的不轻,一甩衣袖冷瞥了那边那位神神叨叨的捧着一把桃木剑的神婆子。
仔细算起来,里里外外统共得有三个月都没见一滴雨了。
其实要搁在现代,顶天是觉得热一点这气候能对人们的衣食住行产生什么影响?
三个月,按理说也是不该旱成这样的啊。
秦卿仰着头看着那大片枯黄的树叶儿,陷入了沉思之中。
“放眼望去我们整个清河村是要属全城地势最高点,我们所居之处又要比临县位置偏高……”
似乎晏珩是察觉出她心中的疑虑,捧起了一捧土来在地上临时模拟出了地形图来给她看。
简单意骇,一目了然!
“但我觉得问题还是不在地势上。”她一手托腮半蹲在地上,像那三岁小儿似的扬起了一把沙土。
“地质土壤结构不同,储水量不足,加之这村里人懒惰成性稍微一旱,呵……”
徐老爷子的话让秦卿更是听的不明不白的了。
村里人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干活去,这些都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玉米秸秆从来都没有仔细清除干净过,秸秆烂在底下形成了隔断,下面的水上不来,上面的水浇灌了也浇不透。”
还是晏珩的解释更为通透。
秦卿若有所思般的点了点头,难怪呢,林婶先前还说这村里的地有问题不及外村的土壤肥沃种庄稼产量低。
合着还有这么多门道呢。
“宾果,十积分已经到账,请接收。”
现下秦卿可没那么多功夫管这些积分什么的。
就像兜宝儿竭力推荐的那些玩意儿,什么打井机,什么人工降雨弹的……
要不就是太先进要插电的,要不就是动辄十几万积分!
这不是纯纯逗她玩呢嘛……
“这神婆先前都帮过无数村里祈雨成功,他们说,可神了呢。”
林婶一脸神秘兮兮的提溜着一对小鸡崽儿也朝着河边方向走去。
牛小毛半蹲在地上,热的汗流浃背的瞅着林婶问道:“嬢嬢,那她先前帮人村里祈雨多久下下来啊?一炷香,还是一个时辰?”
“哎——这事儿可哪儿是这么说的,没有那么快,这得看自儿个造化了。”
“那是多久?”
“有隔日就下雨的,也有三两个月的……反正最迟不超过一年间。”
林婶一边琢磨着一边嘴里小声喃喃。
一年?
听到这个期限的时候,秦卿和一旁的晏珩不约而同的朝着对方看去。
甚是无语的笑了笑。
“这不完完全全就是扯犊子呢?一年,谁能证明那雨是神婆祈来的?她说是她祈来的雨就是她的功劳啊?”牛小毛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他瞅着村里的这些人一个个的完全都是傻子!
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结果给这烧鸡什么肘子的一股脑的往河里撂。
再不然就是便宜了那个神棍!
这可不行……
“祭祀是今天夜里半夜举行的?”
牛小毛已经开始打起了心里的小算盘。
林婶急匆匆的要走,恩了一声便慌张的往河边那赶。
“你最好还是被搀和的好。”
清冷的男声响起,晏珩深邃的眸光落在了牛小毛的身上。
弄的一时间牛小毛有些局促和不安,别扭的将头转过一边上去,“谁……谁说要搀和那帮傻子的事儿了。”
“你珩哥说的对,这次祭祀就算举办不成,他们也会想别的法子的。”
秦卿递给了晏珩一记肯定的眼神。
吃亏上当了都不一定会长记性更是别说这帮人现在还没啥事儿呢。
“那,咱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当受骗啊?”
牛小毛一脸慌不择已的垫着脚朝着河边方向看去。
秦卿颇感无奈的点了点头,“拦得住一次你能每次都拦得住?更何况你破坏一次,村里就要糟践一次祭祀用的东西。”
又气又恼的牛小毛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抱起了一大块石头远远地朝着那神棍的背影砸了过去。
砸是肯定砸不到了,只是稍微让他心底痛快点。
村里的祭祀祈雨活动晏珩一家没有参与,索性晚间也直接闭门不出了。
“这一宿得浪费多少吃食啊。”
秦母坐在院里神色忐忑的眺望着上空。
忽的一抹矮小的身影从墙头上翻了进来,牛小毛差点摔了个四仰八叉!
还好下面是一堆烧火用的稻草早就晒干了的。
他嬉皮笑脸的咧嘴一笑……
“我去看过了,下游那,有两艘船在那等着八成是拦截今晚上祭祀用的那些活鸡鸭啥的,这帮狗娘养的!”牛小毛一把拿起了桌上的扇子扇了扇风。
秦卿下意识地回头和晏珩互看了一眼。
他们能帮村里人做的也就这么一点了。
晏珩进了堂屋一趟去,他将从牧大伯那借来的竹筏拿了出来。
“珩哥,不是我说,你晓得吧咱那河里现下也没几滴水,下游那直接赤脚淌着就过去了。”
秦卿将竹筏抬着一块出去,边走着边对他说道,“谁说竹筏一定得是在水上漂的,赶紧给你那帮小兄弟们喊上出来整活儿了。”
寂静的夜色里,伴随着锣鼓声响起,一帮妇人穿上花红柳绿的衣裙开始唱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