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后方端坐着的徐老爷子,刚咽下的一口水险些没有喷出来。
老爷子干咳了两声后,实在是忍无可忍的说道:“楚公子,你不如去镇上找个小私塾上两日课的?”
“都是一帮几岁大的小儿,我才不去。”楚漠不感兴趣的摆了摆手。
秦卿和晏珩二人互看了一眼,相继一笑。
实在是对这个楚公子无解!
正当此时,楚漠肚中一阵咕咕叫,他吃痛的捂着小腹一路小跑的东张西望:“晏兄!晏兄!你家茅房在哪儿?”
一趟又一趟的厕所跑着。
楚漠的俩腿都快要发软了,不过嘴巴倒是老实多了,少了好些絮叨。
“明日乡里有诗会,小珩啊,你不去吗?”
徐老爷子眼含赞赏的看着晏珩笔下的诗句,幽幽开口问道。
晏珩想也没想的摇头果断拒绝,“文人墨客卖弄风骚,同僚间互相吹捧,实属无趣。”
“你这文笔也不错,要是能在十里八乡的名声大噪,这不是……”
老爷子挑眉对他递了眼色,笑眯眯的说着。
即便听闻此话,晏珩依旧是态度坚决:“非也,才学深浅与名声响不响无关。”
“恩——不错,有觉悟!”徐老爷子似乎是对晏珩的这番回答十分满意的抚须一笑。
待到快要吃饭时,晏珩过去收拾东西这才发觉桌上他放着的那几张纸上被人添了几句。
原来是老爷子对他写的文章,稍许做了些修改。
这般看下来,确实更加流利,语句简单意骇直戳要点!
晏珩双手抱拳,朝着老爷子点了点头:“谢谢您老的指点。”
彬彬有礼,见识、才学过人,且还有自己对于朝政的观点,作诗文章也是自成一派。
这等才子没落于这种地方,属实是可惜了。
徐老爷子不禁心底又叹息了一声,这小子的眉眼间,他总隐隐地觉得和他那不孝女带有几分相像。
似乎是多年来渺无希望,一时间,他竟鬼使神差的将希望都放在了这小子的身上。
多希望,他就是!
但也怕,倘若晏珩真是自己的外孙儿,这不也证明了,他那女儿早已命陨。
秦卿端着饭菜出来,瞧着徐老爷子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一抹黯然。
昏暗的夜色里,老人坐在轮椅上眺望着院里那颗枣儿树的上方,背影落寞又孤寂。
“徐爷爷,吃饭了。”
清甜的嗓音响起。
徐老爷子回眸扫了一眼,只见秦卿快步走来,一把推着他老人家的轮椅便径直朝着餐桌前走去,“放心吧!打今儿起,我们就是您老的家人,只要别嫌我们人多,吵吵的聒噪!”
“哪儿能呢,我要是有小珩这么好的外孙儿,真是睡觉都能乐呵醒了。”
老爷子笑吟吟地接过了秦母递来的馒头。
餐桌前的氛围,越发的欢愉。
牛小毛这小子瞧着是泼皮了点,但是脑袋机灵聪慧,到底是年长了小邵云几岁,俩人坐在桌前,比着背诵三字经。
楚漠尴尬的左看看右瞧瞧的,他手里的槐花菜饼子瞬间也不香了。
人家牛小毛和邵云都能背的出三字经,有拿得出手的,他?除了钱,好像旁的也没啥过人之处了。
才吃罢晚饭,楚漠索性直接将碗筷一推,“回家了!改日我再来登门拜访!”
少见的这楚公子丢下碗筷就要走。
秦母还生怕是因为他们招待不周,便又问道:“楚公子不如再喝口茶吧?”
“不喝了,多谢夫人款待,那……那个你们刚刚说的是三字经是吧?”
小邵云听闻此话点头恩了一声。
楚漠点了点头,狠狠心!
他这回回去连夜的一定得将三字经给背下来,这不然来到晏兄家里,同他们一家就连点共同语言都没有。
秦卿憋着笑,直到楚漠走了后,这才看着晏珩问道:“他火急火燎找你作甚?”
“他说想把我们书肆,开个几家分号,几个镇上也开几家。”
晏珩毫无遮拦的如实禀报。
分号?
这不就是现代化的加盟店模式么。
“不过我拒绝了。”
晏珩说完后,一直紧盯着秦卿,似乎是想等着她来表述些什么意见。
秦卿若有所思一顿,点了点头:“你拿主意就成啊,开心就放手去做,不想开分号就不开!”
“恩。”
晏珩漫不经心的拿起了蜜罐子,打算冲枫糖水的。
可拧开瓶塞一看,里头空了。
见状,秦卿探着脑袋朝着他的方向多瞄了两眼,说道:“我下午的时候口渴,贪嘴吃,多喝了点。”
话是这么说的,实际上……
她的余光落在了墙角那不起眼的小竹筒里。
一听秦卿下午喝了这么多的蜂糖,晏珩惊诧的挑起了剑眉,“你没事吧?可有腹泻?”
“啊?”秦卿反应过来连忙摆手,又揉揉自己的小腹,嘿嘿一笑:“我皮实着呢,没事!”
“若有不适,记得及时跟我说。”
晏珩又不放心的同她嘱咐了一番。
入了夜,秦母先带着邵云过去洗漱。
趁着这个空子里,晏珩出了门去。
就只有徐老爷子一人瞧见,秦卿也不知。
那小竹筒被她提起,一个人摸索着找到了晏家的老宅儿。
这一路上踩着月光,秦卿也没有拿着火折子照明。
蜂糖用木棍沾着,她在那土墙上厚厚的涂了一层。
写下了四个大字!
“还我命来!”
才经雨季后的土墙湿漉漉的,蜂糖抹上也看不出端倪。
秦卿心满意和的笑了笑,她又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大作之后,这才提着木桶朝家走去。
谁料!
她琢磨着这件事后续,正走着,小院儿的门口可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漆黑的夜色里,厚实的大木门口。
少年那双漆黑的瞳子,静静地注视着她。
蓦地,一只大手扬起轻轻地在她那圆润的脑袋上揉了揉。
“你没事吧?”
反应过来的秦卿,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晏珩那处看了眼,“我没事,你干啥去了?”
两人走着进院,边走着,晏珩边慢悠悠的说道:“怕你夜里万一会腹痛腹泻,我还是去找了牧大伯给你包了两副药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