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吴婆子和郭氏轮番着叫唤,都是一副恨不得吃了秦卿的模样。
秦卿懒得理两个人,转身就要走。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吴二,你在这里作甚?”
吴二一听见这声音,也不说疼了,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公子,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哼,本公子去哪里还用得着向你报备?”
“王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吴二谄媚讨好的样子,众人忽然想起秦卿才刚刚说过的话。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只不过他这副模样正好合了某人的意,王清丰装模作样地摇了摇扇子,“你不是说有新鲜玩意儿看吗?在哪儿?”
吴二瞬间哭丧着脸,“还请王公子为小人做主,小人原本是在勤加练习,偏这半路跑出来的疯婆娘,不分是非就动手打了我,小人这才没有继续练习。”
听他一番颠倒是非,秦卿皱了皱眉。
王清丰“啪”地一下收起折扇,这才往一边看去,看见晏珩,他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呦,这不是晏兄吗?”
“多日不见,原来晏兄是在地里忙功课呢?”
晏珩自然不会搭理他,目光转向了别处。
“我家相公自然不像某些五体不勤的所谓读书人,有的人自诩书生,却恐怕连谷子和麦子的幼苗都无法认清呢,说起来倒真是可笑。”
她说的话意有所指,王清丰一听就恼了。
他从小长大在蜜罐里长大,自然是用不着去辨认那什么麦苗子。
只不过他就是忍不得别人这么说他。
“难怪吴二说你是疯婆子,我看你倒是真的有些不正常,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闭嘴!?”
王清丰恶霸的名头一直传扬在外,清河村的人或多或少也都听说过。
此时此刻,听见他的话,不少人都偷偷看了看秦卿,以为她今天必然是逃不了了。
只不过,没人敢上前说什么就是了。
于这群人来说,王清丰是城里的富家子弟,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而当事人秦卿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倒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闭嘴。”
看自己女儿如此头铁,秦母忙拽了拽她的袖子,“卿儿……”
秦卿回拍了拍妇人的手,“没事。”
王清丰大笑几声,一手握着扇子在手心拍了拍,“晏珩,没想到你媳妇儿是真傻啊,跟你可真是绝配。”
“疯婆子,我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
“二财!过来!”
秦卿冷冷看着走过来的恶奴,一点也不慌张。
也就是在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王公子莫不是忘了还有我在这儿?”
他不怒自威,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
江时和穿着一袭轻便的衣衫,和秦卿初次见他时并无二致。
“王公子这么做,岂非是故意寻衅滋事?”
王清丰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竟然一时忘了这厮也在。
不过很快,他心里就更不舒服起来。
王清丰一向霸道,他要做什么事情,从来不看别人的脸色。
不过是个新来的县令罢了,凭什么敢这么为难他?
王清丰立时把他爹的话抛在了脑后。
只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就有人比他先站了出来。
“你算哪根葱?王公子要替我儿教训那疯婆子,你管什么?”
郭氏忽然说这话,连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聚集在周围的众人,却是都听过吴二的话,知道王清丰是要和县令一起来的。
虽然在他们心里,眼前的年轻人并不像是能担得起新任县令这一重任的人。
但是在不知道事实前,保持沉默才是唯一的选择。
吴二急的不行,他一早就跑出去,还没有和家里说过这事儿。
他拉了拉妇人的衣服,低声道:“娘,他可能就是新任县令,你别乱说。”
郭氏冷哼一声,完全没把这话听进去,“他要是县令,那县令岂不是人人都当得了了?”
那吴老婆子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就是,大媳妇儿你说得对,他要是县令啊,我看咱二小子多少也能捞个官做做。”
江时和不怒反笑,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人不要轻举妄动,随机看向婆媳两人。
“倒是不知道大娘有什么高见?”
两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听不出来别人话里带着的试探,立马摆出一副高谈阔论的样子来。
“要我说啊,怎么着你也得听听王公子的话不是?人可是咱这儿的大人物。”
“哦?这话怎么说?”
郭氏瞥了一眼江时和,用鼻子哼了一声,在心底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你都不知道?王员外家可是这方圆百里最大的地主之一,光是佃户就不计其数,别说你是不是新任县令了,就算是旧县令,那也得……”
“闭嘴!”
王清丰终于品出来味儿不对,连忙呵斥愈发不知天高地厚的郭氏。
江时和若有所思,也不再追问,笑着看了一眼王清丰。
“本官倒是才知道,原来令尊在本地的影响力竟这么大。”
王清丰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此时只觉后背一凉,额头上竟然冒出几粒细密的汗珠来。
“江大人说笑了,都是这刁妇一派胡言!”
“来人!惊扰了县令大人,把这刁妇拖走教训!”
“慢着,王公子,既然本官在这儿,这种事就交给本官自己做吧。”
王清丰低了低头,神色有些怨怼,“是。”
江时和神色自若,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
从刚才起,他就已经自称了身份,加之王清丰的称呼,此时哪儿还有人敢怀疑。
周围的众人作势就要跪下行礼,当然,除了晏珩和秦卿。
按照正常的礼法,晏珩作为秀才,是无须行跪拜礼的。
至于秦卿,则是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适应这条规矩。
江时和立即抬了抬手,“乡亲们不必行如此大礼,我此番是来看看地里的耕作情况,大家不用拘束。”
话虽如此,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想今天会遇到这种事,本官还想请诸位做个公证,不知哪位能详细说说事情过程?”
一时间,众人都仿若失了声。
江时和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便由晏秀才解释一番吧?”
只不过他一说这话,吴家几口子立即反对起来。
“那怎么行!?他和那疯婆子是一家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偏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