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箭破空而来。
撕裂长纱,破锦声响起的刹那。
澜归抱住不离朝旁翻滚,长箭嗖的一声没入他和不离方才所呆之地。
澜归眸色森然的看向院外,一行人隐在黑暗中,为首的人赫然是——牧倾!
澜归神色骤变,这时,牧倾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难不成……
“禁军何在?!”
外间传来回应:“陛下,臣等随牧将军而来,护陛下周全!”
不对!澜归骤然惊觉不对劲之处!
他明明已下旨秘密格杀牧倾,此刻牧倾怎会带着禁军过来,还是打着护驾的名义!
怀里的人骤然离去。
不离扯过旁边的长袍将自己裹住。
夜风浮荡,不离眼底杀机毕露,那一刹,‘他’的神情疯狂到了极点。
“澜归!你该死——”
澜归眼看着‘他’朝自己袭来,那一刹,一种愤怒涌上头顶,紧跟着他整个人如被凉水浇透。
明白了过来!
这是一场局!
他看着不离朝自己袭来,澜归目眦欲裂,对着院外吼道:“都给朕住手!!”
在他反应过来的前一刻。
牧倾死死咬住牙,瞳色猩红,下了令:“奸贼不离妄图弑君,即刻诛杀!!”
数不清的箭羽穿破黑夜而来,齐齐刺入了不离的身体。
一口血喷溅在了澜归的脸上。
那道身影踉跄着,跪倒在了他的身前。
一瞬间,像是血液被抽干。
澜归如坠冰窖。
“阿离——”
他如一个将要失去一切的孩子那般冲到了不离的近前。
如天崩地裂。
一口口血从不离嘴里涌了出来。
年轻帝王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镇定,如疯魔那般。
“你不会死的,朕不会让你死,朕不会……”
澜归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低下头,看着那柄刺入自己心脏的匕首,似愕然又似嘲讽,轻颤着慢慢抬起视线。
不离苍白的脸上染满了血,像是雪地里染上的斑驳红梅,绽放在生命的尽头。
‘他’咧嘴笑了起来:“陛下……臣说了……臣会杀了你的……”
澜归骤然握住了‘他’的手,眸光森然而狰狞,像是一只彻底疯了的兽。
他在笑,那双眼里又似在哭泣……
这一刀,刺进了他的心脏,连呼吸声都变得残破。
“为……什么?”
不离已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一口一口的呕着血,脸上却笑着,所有的爱与恨都在这一瞬消散……
“澜归……你我……都错了……”
错生在帝王家。
错生在乱世里。
澜归抬起另一只手,颤抖着,试图揩去不离脸上的血。
他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可他手上也染着血,如何能擦干净不离脸上的血……
仅仅抬手,就已要耗干最后的力气。
不离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整把匕首齐齐刺入他的心房。
一口血吐了出来,澜归看着‘他’,煞白的俊脸上依旧带着笑。
像是已感觉不到痛楚了那般。
生命的最后,他轻轻抱住不离,用破碎的声音轻声喃着:“阿……离……说好的……永不……分离……”
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我也不愿放开你的手。
“你……心里可曾有我……?”
不离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他’已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对澜归说出那句话:
——陛下,臣陪你。
虽已无法同生,但却可共死!
不离澜归,错相逢,误生缘,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两人的结果是一条没有结局的……不归路!
牧倾的身影踏破夜色走来,他站在两人的尸体旁,眸色沉到了极点。
恍惚间,又回到了在雪庐内的时候。
不离对他说:
“督察院主不离,谄媚君上,惑乱朝纲。以巫蛊之术谋害圣上,大将军牧倾清君侧,诛杀叛逆!”
“君上澜归不治而亡,逆贼不离……”
“伏法受诛!”
不离‘他’将一切都算好了,自己的死,澜归的死……
……
戏落幕。
棚内依旧压抑无比,其余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姜酒和薄一白还维持着拥抱着的姿势。
随着那声“卡”后。
两人紧绷着强行压抑着的情绪,反像是释放了出来。
姜酒头埋在薄一白的颈部不愿意抬起来。
薄一白紧紧搂着她,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身体里一般。
褚天策这会儿情绪稍微好一些,已经出戏了。
旁边的化妆师走过去,“薄老师……”
刚出声,薄一白抬起头。
那一刻,他眼中的暴虐之色清晰骇人,像是一只要吃人的恶鬼。
任何胆敢靠近的人几乎都成了敌人!
要将不离从他怀中夺走的敌人!
褚天策把化妆师拉开,示意其他人也都出去,小声道:“让他俩冷静下。”
这一场戏拍得太虐心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怒吼,可就是这种一直收着劲儿的,才最叫人内伤!
……
老云同志此刻是既兴奋又悲伤,扯着卫生纸擤了把鼻涕,眼眶泛红显然是被代入情境后,差点跟着一起流泪了。
姜酒和薄一白真是把这两人给演活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有不少在抽鼻子,不知道是在哭还是被冻得鼻涕都下来了。
“澜归不离同归于尽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这结局真的太扎心了,不离用自己当诱饵杀了澜归,这是多狠的心啊……”
褚天策从棚里出来,云志衫这会儿也平静了下来,一拍大腿站起来。
“拍的好!拍的太好了!!”
“天秀感觉怎么样?”
褚天秀哭丧着脸,倒不是不开心,而是情绪还没转换过来。
“别说了,差点出不了戏,我都这样,里面那两个估计更难……”
他叹着气,正要继续说什么,余光扫见旁边两张漆黑的俊脸……
老云同志也回过神了过来。
这二位姜家兄弟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啊……
姜锐择的脸已经快黑成锅底了,姜云笙的表情也无比难看。
姜锐择捏紧了拳头:“刚刚他和小妹……是真亲?不是借位对吧?”
“演员嘛,都是为了工作……”姜云笙紧咬着后槽牙,试图理智,奈何失败:“就算为了工作也不能忍啊……”
姜锐择摩拳擦掌,“妹妹能忍哥哥不能忍!这回薄一白他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