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的日子很快到来,琴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波本所言被赤井拖住了手脚,即使发生了麦芽酒在任务中死亡这么离奇的事竟然也真的没有问过折笠。
没有和组织人员联系,反倒是见了不少红方的人,折笠甚至在卡迈尔面前都混了个脸熟,这种错位的感觉让他恍惚间几乎要忘记自己是从小在组织里长大而不是天生红方了。
最终决战的那天折笠并没有去现场,利口酒易容成了折笠的样子去面对boss,她的身上装了发信器,忠实地记录着她的位置,几乎隐形的耳机藏在耳蜗里,防止突发情况的发生。
但是利口酒是个合格的演员,即使没有折笠的指导也能够应对自如。
载有红方主要成员的车辆在小树林里藏着,苏格兰、波本和赤井秀一目不转睛地盯着代表利口酒位置的小小红点,柯南则神色严肃地坐在后座,按着耳机,不敢错漏丝毫的消息。
柯南的参与是阿笠博士提供装备的交换,与他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诸伏景光深知就算拒绝了柯南,他也会想办法自己跟上来或者调查的,倒不如就这么让他跟着,好歹人放在眼皮子地下还能放心些。
至于折笠,面前摆着好几块屏幕,程序正在根据利口酒现在的位置飞速计算着boss可能有的藏身地点。
连萩原和松田都难得地请了假在家陪着折笠,不过既然柯南不在,市里也不会发生很严重的爆炸案就是了。
出乎折笠意料的是,前来接应的居然是贝尔摩德,众人的心不禁高悬了起来,利口酒对贝尔摩德有多大的阴影他们都是知道的,而且贝尔摩德本人也是易容高手。
利口酒也有片刻的愣怔,她很快调整好神色,按照预先排练好的话说下去。
贝尔摩德嘴里叼着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点红光在她唇边明明灭灭。
约定好的时间是在黄昏,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时刻,它有着另一个称呼——逢魔时刻。
这是人类与妖魔共存的时刻,传说在这个时刻那些非人生物会悄然混入人群中。
希望在阴阳再次交替之际,他们能够迎来黎明。
经历几道卡口,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贝尔摩德一直没说话,沉默得让人觉得她已经识破了利口酒的身份。
驶过众人藏身的小树林时,贝尔摩德的头往窗外偏了偏,而后懒懒散散道:“这些你留着跟boss汇报吧,我懒得听。”
她盯着利口酒看了许久,才缓缓喊出折笠的代号:“山崎。”
挤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而显得异常拥挤的车厢中,因为贝尔摩德的这一句话,氛围瞬间轻松了不少。
把人送到目的地,贝尔摩德把香烟随手扔到车载烟灰缸中,解开了车门的锁,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祝你好运。”
说完,片刻不留地驶离了这里。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一眼:“要安排人跟上去吗?”
“现在跟上去只会打草惊蛇。”
反正他们也知道贝尔摩德的真实身份,等真的拿到罪证不愁无法把她逮捕,双方一直以来不厌其烦地玩着捉猫猫的游戏不正是因为没办法掌握罪证来个人赃并获吗?
发信器忠实地报告着方位,早已准备好的人手悄悄被调动了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找到地址后折笠仍没有停下手来,他犹豫了片刻,看着萩原和松田一眼,最终重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调出了一个更为复杂的页面。
如果利口酒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是组织的安全网络,不知道让多少想要窃取组织资料的人、想要或许获取组织罪证的人折戟而归的防护墙。
现在这堵墙被他的缔造者亲手推倒了,机密的、不机密的资料就毫无防护地暴露在外,曾经废多大功夫也难以获取的数据此刻就像猴子摘香蕉一样简单易得。
网络安全课早就安排了人等着,资料瞬间被窃取了个彻彻底底。
而另一边,大门在利口酒身后重重关闭,古堡阴森冰冷,这是利口酒一个人的战场,连在网络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折笠也没办法帮上分毫的忙。
毕竟,要想入侵对方,首先也要对方连上外界的网络才行,而boss基地的布防显然是单独的局域网,连网都没有连的话,入侵网络就无从谈起了。
于是折笠收了手,疲惫地依靠在椅背上,接下来就不是他的战场了。
他知道,在警方今天获取的众多资料中,同样也包含了他出生以来的全部成长轨迹,所执行过的每一份任务,在酒厂的代号与人际关系网络——简而言之,作为山崎威士忌的罪证。
折笠并没有抹去这些,虽然他可能会因为这些资料而受到审判,但是他也同样相信,会有人站在他的背后,支持着他。
那是酒厂要赎的罪,是利口酒要赎的罪,同样也是折笠要赎的罪。
苏格兰那边的进展不断地汇报过来,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或许是真的慢慢熬不了夜了,将近凌晨的时候,留在家里的三人洗漱睡了过去,相信他们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折笠是在浓重的血腥味中醒来的,房间内一片漆黑,辨认不出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下多久。
窗帘透过的隐约月色让他认出了床头的把玩着手/枪的男人是谁——琴酒。
他还是一身黑的装扮,在夜色中倒是显得格外地合适,他手里把玩着伯/莱/塔,听到床上的窸窣声后,手略微翻转,熟悉的冰冷触感抵上了折笠的太阳穴。
“是你。”琴酒的声音冰冷的不带丝毫情感。
“是我。”折笠道,他没有试图去问琴酒是怎么逃脱的,既然赤井秀一能从组织的手下脱离追捕,琴酒能够离开也不是多么让人惊讶的事。
或者说,琴酒要是真的那么简简单单地就死了才更让人惊讶。
“那个神经病说的居然是真的,不过我猜,那个神经病现在已经死了吧。”琴酒道,手里的枪依然稳稳地指着折笠的太阳穴。
看来赤井给琴酒找的麻烦确实不小,他居然没有关注到麦芽酒早已死去的事,果然琴酒之前对他莫名的怀疑就是因为麦芽酒。
“你要开枪吗?”黑暗中,折笠眼睛亮的发光。
琴酒只是把伯/莱/塔又往前顶了顶。
“你的伤,应该不轻。”折笠是从空气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判断的,“开枪,就没办法走了。”
就算装了□□,也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发出响动,寂静的夜晚这一点点动静足以惊醒隔壁的两位警官了。
就算琴酒不打算开枪而打算换个其他的方法也没关系,折笠的床头还摆着前几天松田硬塞给他的自动报警器,拉开保险响声能吵醒一栋楼的那种。
虽然松田执意说是娜塔莉买多了剩下的,但是即使不用脑子也能猜到绝对是松田自己买的,娜塔莉对他们这一帮乱七八糟的事几乎丝毫不知,怎么会买多还特意叮嘱松田送给自己。
琴酒依然沉默不语,许久,冰冷的触感从太阳穴上消失,琴酒从窗边翻身离开:“我还会再回来的。”
“我知道。”折笠对着满屋的血腥味道,既然做出了叛变的决定他就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但是现在他又不是孤身一人,有朋友作为后盾,他还需要怕什么呢?
折笠向窗外看过去,街道空旷,只有路灯寂寞的影子,琴酒的踪影已经消失不见,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他要怎么躲过接下来的重重搜捕。
折笠顺手把琴酒来过的消息发给苏格兰,却再也睡不着了。
真的等到这一天的时候,一切却像做梦一般地不真实,直到天色渐亮,太阳从东方升起,折笠拉开窗帘,天亮了。
——
一个月后。
萩原和松田难得地起了个大早,还在大清早敲响了折笠的房门,折笠昨晚加班熬夜到很晚,几乎是梦游一般地起床、洗漱、坐到餐桌前吃早饭。
萩原在厨房忙碌,松田穿着一身黑西装,带着墨镜,折笠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这一身装扮不禁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了过来,这一身装扮和原作中松田去世的那一身诡异地重合了。
萩原解开围裙,端着盘子走过来,围裙下同样是黑色西装。
“你们这是……?”折笠有些迷茫地问道。
“参加追悼会,我们都要过去,小折笠也一起吧。”萩原道。
距离事情结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折笠有的时候还会恍惚,这一切真的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吗?
证据一点一点地被整理出来,结果也陆续下来,有功的奖赏,该处罚的处罚。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凭借着卧底的功劳,有望升迁。
而关于折笠的审判——念在他几乎没有实质性地参与,又及时回头,有重大立功表现甚至主动上交了许多关键证据的份上,将功赎罪,没有为自己挣来一副银色手镯。只是需要被严密监视,相当于缓刑的过程,考虑到他与几位警官的关系,监视的任务就落到了萩原和松田的头上。
对折笠而言,生活几乎没有太大的实质性的变化。
哦,大概还是有的,一切结束后他和诸伏景光就辞去了帝丹的职位,不过也并不怎么能够闲下来就是了。
诸伏景光是在忙着组织的扫尾工作,至于折笠——他那个可有可无几乎快要忘了的协助人的身份还在生着效,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要将功赎罪的关系,任务量多了许多,工资甚至交由萩原和松田保管,一来二去地,萩原和松田居然成了类似监护人的角色。
现在两位监护人先生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地:“走吧,景光和零也在
折笠也匆匆忙忙换了衣服跟上了。
追悼会很多人参加,是纪念那些在与组织的对抗中牺牲的人们,折笠原以为自己不会认识几个人的,却意外见到了好几幅熟面孔。
黑白遗像整整齐齐摆了几排,田纳西、利口酒、折笠的父亲、折笠的母亲都在其上,折笠手里拿着一支白菊,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上前献花——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萩原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就算为了他们几个,也去吧。”
折笠踌躇了很久,跟在工藤新一的身后献了花。
工藤拿了两朵花,有一朵是代替灰原哀献的,组织的数据库被攻破,有着曾经的实验资料在手灰原加班加点研制出了解药,工藤新一也就顺理成章地恢复了原本的身份。
他看着折笠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想要推一推眼镜掩饰自己的些微尴尬,手却推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柯南了。
他们都需要时间来适应。
追悼的仪式结束后,折笠去了墓园,许多原本不曾铭刻姓名的碑上都镌刻上了姓名,折笠走到最里面,他的父母以及利口酒一家的墓碑并列而立,其实他们的遗体大多已经找不到了,这里也仅仅是个衣冠冢而已。
利口酒那天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听说那幢古堡化为了灰烬,折笠看着墓碑,女孩的笑容明媚灿烂,不是折笠熟悉的样子,是那张警校时期留下的那张照片。
【北野爱栗之墓——警视厅警察学校优秀毕业生】
她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了,以警校生的身份死去。
天空阴沉沉地下起了小雨,折笠转身,萩原和松田在墓园门口撑着黑伞等着他,于是折笠不再留恋,向萩原和松田的方向走去。
一切已经结束了,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