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没什么胃口,要不吃小馄饨吧,汤汤水水的会舒服一些。”严非举着手机走到厨房,他拉开了冰箱的冷冻层翻出一袋速冻馄饨。
方煜明闷声应道,打开手机外放也叫了一份鸡汤馄饨外卖。
“你以前易感期都怎么过的?”严非朝沸水里下着馄饨毫不避讳的问道。
把自己关起来写文章,换着衣服的方煜明心中答道。
严非见听筒边没声音,他嘴角带着抹笑,“啊,小哥哥不会不好意思说吧,那我不问了,我换个话题。”
“刚刚在换衣服,”方煜明解释道,“一般都自己在家呆着。”
“那跟我发情期时候也差不多,哎~都是苦命的单身狗啊。真羡慕那些有伴儿的,可以互相陪着。”严非搅动着锅里的馄饨,眼神有些失落的喃喃道。
“你是说临时标记吗?”
“也不是,就是脆弱的时候能有个人在身边吧,也不一定非要临时标记,总之就是不用一个人。”
“我也挺羡慕的,”方煜明眼里飘过一丝□□,他哑着嗓子进而问道:“所以你能这几天陪陪我吗?在电话里。”
严非不是没听过满含浓情蜜意的话语,毕竟自己就是做配音工作的,他第一反应是这句话的情绪真的非常饱满,压抑却不失期待和热烈,如果是配台词肯定能一条过。
他脑子还在反复咀嚼和模仿刚刚那句话的语气,口中未经思考的说道:“我不是已经在陪你了吗?”
方煜明正准备拿烟的动作僵了僵,他收回手捏了捏燥红的眼,似笑不笑的道:“是啊,你已经在陪我了。”
“啊,对啊,”回过神的严非顺着话继续说,“我毕竟也不是alpha,没办法体会你现在的感受,所以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还是尽可能和我说说看。”
这样也方便我多琢磨一下alpha易感期的语气和情绪表达。调整好双方关系的严非俨然把对方当了回工具人。
“什么都可以说吗?”方煜明虽然刻意压低了嗓音,但是语气中还是不由自主带了些许诱惑。
“可以啊,反正咱们隔着电话,没什么不能说的。”
严非拿筷子戳了戳锅里的馄饨试了下有没有煮熟。听筒对面的人传来一声叹息。
“算了,我自己缓会儿,你就忙你的去,别挂电话就行,我听着你的动静就好。”
“不用我陪你聊天吗?”
“不用,我有点不想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我会不会说出什么胡话,方煜明终于点燃了那支手指间的烟。
严非乐得这样,正好可以水时长。他盛好了馄饨端坐在桌子前自顾自的吃。
勺子碰撞碗沿的清脆声伴随着不太清晰的吞咽声一点一滴的传递着。
方煜明开始不停的幻想小镰刀此刻真正的样子,他甚至想要穿过听筒狠狠攥住对方那只握着勺柄的手,然后厮磨那张合的唇瓣。
易感期伴随的难忍的欲望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内心那份藏匿的感官,褪去斯文外表下的他其实和其他的alpha没什么区别,本质上都是渴望获得omega信息素的流氓。可是当想到他和小镰刀的关系,他又退却了。
自己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居然会沉沦在这本质上因为交易而开启的关系。明明是隔着几千公里仅仅依靠在软件上短短两个月的交谈,甚至彼此间连真实的身份都从不坦诚告知。
太荒唐了,真的太荒唐了,一定是易感期作祟。
他捏着抽尽的烟嘴又点燃了一根,满眼流露出半分悲伤半分狠。
严非换了耳机挂机通话,他把洗干净的锅碗晾在一边,拿了本周需要录制的台词本和一些零食上了楼,一路上都没有吭声说半句话。
回到卧室后他打开电脑上的音乐软件公放着每日推荐,随意捡起桌子上一根笔开灯窝在沙发上看台词,嘴边时不时跟着熟悉的歌词哼唱。
对方的存在感真实又鲜明,方煜明自从听见对方的声音之后,白天那种暴躁感就褪去了一半。他就这样伴着对方的声音重新打开了文档,清脆的机械键盘敲打的声音回响在公寓里,也落在了严非的耳朵里。
如果没有之前那出闹剧,可能两人现在的状态可谓相得甚欢,彼此间不用多言,只需要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情,偶尔想到什么开口和对方说两句。
严非其实很喜欢这样的状态,彼此真切的存在,同时又互不干扰的陪伴。可能对方也是喜欢这样的吧,他低垂着双眼,双眸里闪烁着留恋的光芒,正如他之前从垃圾桶捡回书时一样。
方煜明何尝不是这样,以往易感期的他往往都是通过高强度的运动和写文来分散注意力,现在有了一个自己在意的人在电话另一端陪着自己,他格外珍惜这种时光,连文笔间的打斗剧情都夹带上了主角间浓郁的情感色彩。
他反复通读着自己写的这几段文字,仿佛那几个人都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就像真如小镰刀所说的,有了灵魂和骨骼,不似书中以前只有一个孤独的影子,而是结伴而行的一群灵魂。
“不管怎样,他现在很重要。”
严非和方煜明内心都在说道。
本来每次都会10点钟结束的通话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严非看了看时间,他放下已经圈好重点的台词本。
“小哥哥,我要去洗澡了。”
方煜明的手机开着最大音量的公放,他头也没动的说道:“没事,你去吧,就挂着。”
“啊?那行吧,我手机放外面了啊。”
话虽这么说,严非还是把手机带到了卫生间,因为卫生间是干湿分离,所以放在洗漱台也不会淋湿,他点开了公放。
易感期五感会变敏锐,即使有玻璃隔音,但是模糊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和淋漓的水声还是让方煜明捕捉到了。他皱着眉一手捂住下半张脸,毋庸置疑的是,他脑海里又冒出了一些旖旎的画面。
都说写作的人想象力丰富是好事,以前他觉得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天赋之一,然而现在他只想先把这东西先收回去加上锁。
大晚上的,一个单身成年易感期alpha,哪儿受得了这种脑补。他晃了晃脑袋希望能把那雾气蒸腾中的□□身影甩去,可脑海中那个身影却被自己幻想得更加多变起来。
肤色如蜜精瘦干练的,四肢修长冰肌玉骨的,明眸皓齿小巧玲珑的。不同的样子就这么席卷而来,而他居然觉得每一个配上那细腻温情的声音都无比契合。
他有点开始理解肖彻为什么每次撰写重点人物都要出去采风一番了。而他新书里全部的人物形象好像都由小镰刀这个在他的现实生活中虚无缥缈的人所代替了。
方煜明此刻肯笃定的是,这本书完成后自己对这个人的好奇心只会与日俱增,除非他率先跑掉或者真的与自己的幻想差距太大,不然他不会是先放手的一个。
“啊呀,洗个澡真舒服啊,太解压了。”
耳边慵懒的声音打断了方煜明脑子里绮丽的画面,他回了回神。
“把头发吹干再休息,不然容易着凉。”嗓音里夹杂着克制不住的欲望,他不加掩饰的说道。
严非擦头发的手顿了顿,他咳了咳嗓子,权当对方是跟自己念着对手戏台词的人。
“知道啦,我一会儿就吹。”
“吹完就睡吧,晚上电话能不挂断吗?”方煜明得寸进尺的问道,易感期和刚刚的画面感仿佛把他那点绅士和矜持都扒了个干净。
“不好吧,戴着耳机睡觉翻身容易掉。”严非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想要拒绝。
方煜明并没有因此放弃,他又沉着声音说道:“放一边就好,不用戴着耳机。”
行吧,谁让你陪过我发情期呢,谁让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呢,你易感期你是爷,严非暗暗吐槽。
大概是这几天给自己加了很多工作量,一旦放松下来严非那疲惫感就堆积而来,他吹干头发后灯一关头沾枕头招呼都没打就睡着了。
方煜明从听见那声清脆的开关声之后就再没捕捉到其他的声音,他尝试分辨对方那睡梦中的呼吸声,但是却一无所获。即便这样,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隐约电流声他也觉得心安。
他把那些难以控制的情绪和冲动全都一股脑倾注到了文字里,《南楼》里的许连和原故生也双双走到了后半段非常重要的一个节点。
严非照常被闹钟叫醒,他眯着眼侧身找手机,结果被还在通话中的界面吓了一跳。
这大哥一晚上没挂电话?幸好自己睡前插上了电源线,不然要是自己这边先断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也不知道对方醒了没,他调整了一下声线,试探性的问:“小哥哥?我得起床去上班了,先挂电话了啊。”
听筒那边传来一声闷哼,“去吧,我再睡会儿。”
方煜明缓慢沙哑的嘟哝带着睡意。听筒另一边的严非本来半睁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他大气不敢出的迅速挂断了电话。
严非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掀开薄被,脖子连带着耳根子瞬间变得通红。
艹!这也太犯规了!他咬牙切齿的起身疾步走向卫生间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