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我问你几个问题。”司予一本正经地对着姜楠说道。
姜楠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司予轻轻地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的科技树如此的奇怪？我们已经可以观察类地行星，可是我们连宇宙都去不了。我们的虚拟网络这么发达，可是我们的虚拟机器人却连仿真人类的水平都没有达到。”
姜楠仔细想了想，对于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她来说，这一切似乎都再正常不过，可是被司予这样提出来，她又觉得，好像是很奇怪。
“因为……这个世界是假的？”姜楠把之前的猜想说了出来，至于正不正确，也许眼前的两人更清楚。
修离打了个响指，然后指着姜楠说道：“没错！”
姜楠其实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但真正确认的时候，还是让人很难接受，换成以前，她可能会一下子接受了。可是现在，她有了牵挂之人，有了在意之人，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楠楠，还记得你在神殿看到的壁画吗？那是我们千年前的世界。”
“千年前？那里描述的不是未来？”姜楠惊讶不已，可似乎也能接受，毕竟现在都已经可以创造这样的一个虚假世界了。只是没想到是千年前，她还以为会是现在。
很快，司予便解答了她的疑惑，“其实我们现在的科学对比千年前，也没有进步多少。”
姜楠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也去到沙发那边坐下，安静地听司予讲述千年前的故事。
那时候的人类也可以像这里一样，自由地进出网络世界，在虚拟世界，不管是玩游戏还是购物逛街都可以。
同时，人类也早就登陆了月球并且定居，在地球和月球之间还有不少的空间站，司予就是其中一个科研空间站的研究人员。
在空间站，没有一年四季，每天都是鸟语花香，天气预报会告诉人们每小时的温度，什么时候会下雨，下多久，要记得带伞。什么时候是多云，什么时候会出太阳，要记得晒被子。
司予在空间站度过了五个年头，她是在月球出生的，从来没有去过地球。直到有一天，她因为科研考察去了一次地球，她才知道，原来地球的资源已经枯竭，如今的地球就跟一个贫民窟一样，大家都艰难地活着。
而看上去繁华的城市，其实没多少人类，十个“人”里有九个是不需要吃喝的智能机器人。
智能机器人很聪明，跟人类没什么两样，司予所在的空间站也有，但是智能机器人不能进行创造，他们始终有人类所写的程序束缚着。
从地球回到空间站的司予也终于明白了她们现在这个项目的意义。就是研发这个小盒子，把人类的灵魂提取出来，让人类生活在虚拟世界，安详地度过一生。
准确地说，是人类的记忆和情感可以转化为特定的波长，最终以意识因子的形式保存，就跟人类的意识进入网络，然后又回到身体一样。只是现在回去的不是身体，而是这个小盒子。
然而在项目成功之后，司予才发现，她的老师和前辈们没有一人打算以意识因子的形式存在。因为他们早就做好前往新家园的打算了。
在他们这个项目开始之前，人类就已经准备好了方舟计划，准备了可以远航的飞船，飞向离他们最近的类地行星，蓝星。这个项目一直都是秘密进行，只有他们这些优秀的人才有资格乘坐方舟前往新家园。
那些被留下来的人类除了等死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所以他们才会同时开启这样一个项目，让那些没有资格前往新家园的人类在虚拟世界里吃喝享乐，也算是一种安慰。
也就是说，现在这些人是被抛弃的人类，只有少数精英因为爱人、家人或者其他原因留了下来。
司予也是其中一个选择留下来的人，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项目。除了司予之外，其他被迫留下来的研究员其实都只是来了一年半载的新人，根本不能担起大任。
可就算司予留下来了，项目还是很难推进。
当时的人类，虽然因为资源匮乏，已经剩下不足十亿人，但是要承载十亿人的超级计算机，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只是意识，也许可以，可是转换成意识因子之后，就不仅仅是数据那么简单了，这些意识因子，甚至连超级计算机都无法对其进行分析或解读。
因为总的来说，超级计算机还是机器人，可是意识因子代表的是人类，所以从根本上来说，超级计算机的权力不能超过意识因子。即使它们拥有管理意识因子的权限。
那既然无法承载这么多人，就分批吧！
司予和研究员们沟通后，打算设计几十台超级计算机，让每台计算机管理三千到五千万个意识因子，刚好将权限独立开，实行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如果其中一台计算机宕机了，也不会影响其他的计算机，而且还可以让其他计算机接收那些意识因子。
因为超级计算机管理的是人类的意识因子，所以他们赋予了这些超级计算机一个身份，叫管理员。
然而，全人类的项目哪有那么容易推进的。有很多人因为害怕失败或者宗教信仰的问题而不愿意参与，那么项目只能按自愿原则先把部分愿意的人类送往虚拟世界。
还好，随着第一批人类成功进入虚拟世界，而且在虚拟世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让他们享受到了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生活，这样成功打动了剩下的人类。
不出一年的时间，全世界便超过半数的人类都进入了虚拟世界，包括司予。剩下的大多数是因为宗教信仰的问题，所以不愿意放弃肉身，进入虚拟世界的，司予她们也不会强求。
不过司予作为项目负责人，她给自己留了一个可以接收意识因子的机器人在现实世界，这样她就可以随时回去作业了。
就这样过了十多年，问题随之而来。司予以为会是现实世界的问题，她担心现实世界的人类会过于偏激，然后去破坏超级计算机，于是安排了不少的武装机器人在附近巡逻。
然而现实世界一直很安静，出问题的是虚拟世界，是一直享乐的人类。
虽然他们在虚拟世界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热爱工作的人，超级计算机也可以为他重现工作场景，但假的终究是假的，而且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冲突。
一些不满足现状的人类，终究是对其他人出手了，他们寻找一切方法去伤害其他人的意识因子，管理员对于这种现象，除了上报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可司予她们是研究员，她们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最终她们只能选择放权给管理员。跟其他研究员商量过后，他们也决定让管理员生成一个个完整的世界，然后清空人类的记忆，让他们从新开始。
因为人类的意识因子无法修改，所以他们又设计了一种覆膜技术，可以将人们的记忆覆盖住，让他忘掉以前的事情。等最后撕掉这层膜之时，还可以得到一个拥有几世记忆的天才人类。
这个方法一直延续到现在，但中间也出现了一些变故。
就是从第一个意识因子的光芒变暗，然后彻底消失开始，研究员才发现，人类的意识因子不是永恒的，就算人们不去破坏它，它也会变暗，然后完全熄灭，也就是真正的死亡。
所以，有些研究员出现了不一样的想法。他们认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学习，他们早就超过当初的教授们了，而教授们，现在可能还在飞船里睡大觉。
他们现在应该可以造出更好的飞船，然后将超级计算机搬到飞船那里，他们可以追上先头部队，甚至比他们更快到达新家园，不然留在这里，也只是等死而已。
最重要的是，即使在这里留下了伟大的研究，但是没有人类，没有人类史，那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自愿留下来的，只因为他们是新人研究员，没有资格乘坐方舟离开，所以被迫留了下来。
这么荒唐的项目，司予自然是不会答应的。首先是建造飞船的材料根本没有，其次是没有建造的人，还在现实世界的人类又怎么会为了超级计算机里的意识因子建造飞船呢？
最后是因为没有区别，他们在新家园也好，还是在地球也好，都一样是生活在虚拟世界，又何必多次一举呢？司予也不可能为了几个人能够名垂千古而让几亿人类陪他们旅行。
司予本以为说服了那些研究员，不过有一个人她忽略了。
那个人是新学员里的第一名，他以为他有资格乘坐方舟离开，结果却被他的老师无情地讽刺了。
他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向这里的人证明自己，而是去新家园，向他的老师证明他自己。
所以，趁司予她们不注意的时候，那名研究员竟然把她们的意识因子给到了管理员，让管理员把她们安排到不同的世界里。因为他不舍得杀她们，同时又希望她们保持学习，可能有一天会用上她们的知识。
从此，司予便进到了一个个新奇的世界里。相同的是，她每次都是科学家，而且从小就会展现出天赋，在不同的环境中成长，也总能给她不一样的刺激，然后研究出新的东西。
直到最近，修离找到了她，还为她找回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