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的动静，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赵兮彤没听见。
“赵兮彤。”楚婉瑰丽如画的眉眼不含半点情绪，她红唇微启，清冷出声。
楚婉只是平平常常的喊了一声赵兮彤的名字，似笑非笑的，却陡然令赵兮彤一惊，猝不及防地吓了一大跳。
赵兮彤没想到会有人来。
更没想到的是，来的人居然是楚婉。
“婉婉，你来的正是时候。”赵兮彤顾自镇定下来，她走近楚婉，轻轻地拎着晚礼服的裙裾，“你来瞧瞧，我穿这一套晚礼服到底好不好看。”
说起身上的这一套晚礼服，赵兮彤喜上眉梢。
她本就贪慕虚荣，追求奢侈，能穿这么华贵漂亮的晚礼服，她自然是欢喜的。
这一份满溢而出的欢喜冲淡她一开始的忐忑，惊慌。
“好看。”这话，楚婉点评的是晚礼服，而不是赵兮彤。
霍言峥眼光敏锐，由他给她亲自挑选的晚礼服，那自然是没话说的。
旋即，楚婉话头又一转，她的声音冷了几分，搀杂着些许嘲弄：“可惜，再好看，这套晚礼服都不属于你，哪怕你穿在身上，那也不是你的，只要我让你脱下来，你就得脱下来。”
楚婉言语淡淡的，不悲也不喜，可说出口的话却令赵兮彤难堪。
赵兮彤拎着晚礼服裙裾的双手紧了紧，脸色开始发白，但盛放在脸上的笑容还在勉勉强强地维持着，才不至于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过往和楚婉的争执不是没有在赵兮彤心里留下痕迹，只是对于她来说，楚婉还有利用价值，是以，和楚婉的每一次见面，她都压下满腹情绪，笑脸相迎。
以知心朋友的身份接近楚婉。
以温柔的态度对待楚婉。
赵兮彤自认为自己在楚婉面前的言行举止挑不出什么错处来，楚婉不该总是竖起客气又冷漠的龟壳对待她。
“这的确不是给我的晚礼服，而是你的，但我没有要据为己有的意思。”事已至此，都被楚婉撞见了，她反驳是没用的。
“我来找霍总，却没看见他，反而瞧见放在桌面上的盒子，我在好奇心的作祟下，便打开了盒子，看见了放在里面的晚礼服。”
“也用不着猜，我知道这一套晚礼服是霍总给你的。”
霍言峥为楚婉买过的晚礼服不胜枚举，皆是清一色的白色，华美又昂贵，所以赵兮彤在瞧见晚礼服的一刻，她就明了了。
“你既然知道这一套晚礼服是言峥送给我的，又为何会穿在你身上？”楚婉无视赵兮彤的笑脸和热络，她流转在赵兮彤身上的视线满含锐利。
“我和你的身材差不多，尺码接近，我就是想帮你试穿一下。”赵兮彤声音娇娇的，甜美好听，“等我试穿过了，我就知道这套晚礼服适不适合你。”
“本来就是按照我的尺码设计的，就算不用你试穿，也不会不适合我。”楚婉双手环在胸前，倚着沙发，她慵懒淡然地开口。
赵兮彤满口胡诌，没一句话可信的。
哪怕说谎，也不打打草稿，当真认为她好糊弄。
楚婉不留余地的挑明赵兮彤拙劣的谎言，眼里是看穿一切的了然。
这令赵兮彤有些慌，自己紧紧捂实了的心思，还是被楚婉看透了。
从前的她从没有想过，一向蠢笨的楚婉会有这么聪慧的时候，能一眼看穿她的伎俩。
“我这刚穿上，没弄脏，还是好好的，我只是好心，却没料到你会这么计较。”
赵兮彤放下捏着晚礼服裙裾的双手，脸色没有好看到哪里，“既然如此，我便脱下来还给你好了。”
赵兮彤并不想把晚礼服归还给楚婉，但没办法，如楚婉所说，这套晚礼服并不属于她，她再喜欢，再舍不得，也不能当着楚婉的面抢了去。
但如若楚婉开口，也不是不能属于她。
赵兮彤撇了眼楚婉，却见楚婉神情不冷不热，裹挟着一股子疏离，令她想挨近一点同楚婉拉拉关系，说说情都不能。
楚婉没有一点想把这一套晚礼服送给她的意思。
楚婉轻轻笑了下，面上带着讽刺。
明明赵兮彤不经她的同意就试穿了属于她的晚礼服，是赵兮彤自作主张在先，可到头来，赵兮彤却不仅不轻不重地揭过自身的错误，还把过错计算在她头上。
暗暗指责她小心眼，斤斤计较。
赵兮彤生得一张巧嘴，还真能颠倒是非。
“不问自取即为偷，你没问我的意思，就拿了我的晚礼服，还堂而皇之地穿上了，要是我真计较，你恐怕就要吃牢饭了。”楚婉黛眉微扬，轻声道。
该算的帐，还是要算上。
口头上的警告，还是有必要的。
三月之约早已过半。
楚婉一脸淡淡的，表现出浑然不在意的姿态，可楚婉话里的内容却重重地刺了赵兮彤一下，令赵兮彤生出一抹后怕。
吃牢饭。
这不是楚婉头一次这么威胁她。
却还是令她乱了头绪。
莫名地，她相信楚婉说到会做到。
如今的楚婉，早已不是她熟悉的模样。
“这只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你用不着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无非是你介意我试穿了你的晚礼服，那是我的不对，你别再说笑，我现在就不穿了。”赵兮彤当着楚婉的面开始换回自己的一套裙子。
楚婉没有阻止，环在胸前的双手放下，搭放在沙发背上，接下来要怎么做，她心里早有打算。
这事，没那么容易算了。
赵兮彤换好后，单手把白色晚礼服递给楚婉，“呐，婉婉，你拿去吧。”
哪怕错在于她，但赵兮彤的声色仍然是掩饰不住的傲慢，本来就属于楚婉的晚礼服，此刻看来，却像是赵兮彤不要了的，从而施舍给楚婉一般。
哪怕落于下风，但赵兮彤还是想扳回一局。
楚婉神情不变，她没接。
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清傲的气质，抬起懒散的黑眸看着赵兮彤，漫不经心道：“被你穿过的晚礼服，我嫌弃，不想要了。”
赵兮彤穿过的晚礼服，她不会再穿。
晚礼服没有变脏，还是干干净净的，可楚婉还是嫌弃。
赵兮彤碰过了，所以她嫌弃。